CHOSEN TO DO FOLK ART
在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眼中,邬建安的创作非常独特,他“将当代艺术的激进美学和文化态度带入到濒临绝迹的中国民间艺术传统中”,剪纸、皮影、水墨在他的手中被赋予了现代内涵,神话、传奇、鬼怪故事以艺术的姿态被展现出来。我们问他为什么选择这些,他说:“何尝不是它们选择了我?”
从2006年在前波画廊举行的首次个展开始,邬建安就以剪纸等传统艺术为主要表现手段。多年来他游走于民间艺术一线,发现大多民间艺术工作者都“活得很难”,80岁的皮影大师李世杰老师一个月拿不到3000元的工资,而皮影兴盛时皮影小人儿的一个身子要5个大洋,而在当时20个大洋就可以买一亩地。皮影曾经和民俗联系紧密,凡是婚丧嫁娶修桥盖房子都要演皮影,不演就会丢人,不演甚至会让人觉得不吉利。而今天的民俗可能已经变成“找个司仪搞个仪式”,所以“民间艺术的衰弱在于没有民俗土壤了”。
邬建安试图利用当代艺术创作让传统文化找回“民俗土壤”,“唤醒中国传统艺术中蕴藏的智慧与感性能量,使古老的精神返老还童,年轻起来”。邬建安的新作《白日梦森林》受到汉代“摇钱树”的启发,以艺术家早期创作的二维幻想人物、动物形象为素材,构造出一棵吊诡的“摇钱树”。“摇钱树”的本意是古人用以通天的道具,但往往被大众理解为与“金桔”、“貔貅”相同效用的“摇钱的树”,邬建安笑言这也无妨,若被藏家当作吉祥物放在家里,也不失为一种幽默。在邬建安的价值体系里,艺术看不懂没有坏处,各取所需地受启发即可,“我作为艺术家,平时去看展览,大多时候也不知道作品在说什么,其实不用要求观众去看展签说明,遇到强烈感受的作品,他就会主动找答案。”他说,“艺术也讲究缘分。”
“传统艺术要想活下去要有土壤,要开发创造新民俗,而且新民俗要跟大众文化相联系,精英文化不行,精英文化根本救不活他们。”
“米开朗琪罗时代大众向上仰望,向艺术学习;但今天艺术不再是金字塔最上面的东西,不再是精英文化,它甚至蜕变成一种亚文化。”
在他的新作《五百笔》中,邬建安则把“传统文化”和“大数据”结合在一起。作品创作过程中,他将个人工作室开放,任何进入的人都可以在事先准备好的画纸上“留下痕迹”, 然后再将这些笔迹剪下来组成全新的拼贴作品。于是,这“五百笔”当中有的笔画来自大学教授,有的则来自他工作室里的劳作女工;有的来自孩子,有的来自老人;有中国人的一笔,也有外国人的一划。这抽象的一笔一划成了人的潜意识投射。最终,这“五百笔”形成了一个“大数据”,其中也有些有趣的规律:例如中国人总是一直画到墨水枯干,笔迹往往朝上,呈现出一种亢奋的奋斗姿态。
艺术在变,艺术家亦是。除了艺术家这个身份,邬建安同时也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6年前他走访了所有08年央美毕业生,当时正值他们毕业5周年,开始面对结婚生子养家糊口等现实压力。在这些毕业生中,艺术家比例不到1/10,而这1/10中又有很多人一年中有半年被迫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儿来赚钱供养他的艺术,他形容那是比较理想主义的一代。“为纯艺术买单的人还是少数。”而新生代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觉得他们这一代真的可以做出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