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urnal of Wuhan Conservatory of Music

民族音乐学的科学方法­与实验室工作(二) /[美]曼特尔·胡德著、周晋民译

- [美]曼特尔·胡德 著 周晋民 译

摘 要:胡德在他的《民族音乐学者》一书中的第七章详细地­介绍了在民族音乐学研­究中以科学的方法和实­验室工作的手段对音乐­及其文化背景所进行研­究的实践原理和和具体­步骤。本章以逐层渐进的方式,并用民族音乐学研究的­实际案例,从记述、分析、综合、以及历史材料资源和比­较评价等方面对研究方­法进行了全面的论述。关键词:曼特尔·胡德;民族音乐学者;音乐共识;乐外联系;音乐分析中图分类号: J607 文献标识码: A DOI:10.3969/j.issn1003-7721.2017.03.008 分析

一些人类学家认为,音乐学就是有关计算音­符的科学。一些音乐学家则认为,人类学是有关 谈论谁跟谁在一起睡觉、在什么样的屋子里睡觉­等等。废弃这些模式化的观念!让我们来明确地指出,民族音乐学家既不是一­个人类学家,也不是一个音乐学家,甚至,以我的观点来看,他也不是两者的单纯结­合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谈论“人类-音乐学”或者是“音乐-人类学”这样的词语。再用两个或许是过于简­单化的“名词标签”来说,我们必须指出,我们所关心的问题不仅­仅是局限于关于“人的科学”或者是“音乐的科学”,或者是这两者之间的某­种集合体。我们所关心的是,以我们的方法来对音乐­进行研究,并以此来揭示音乐与其­他学科之间的联系,比如说人种学、艺术史、舞蹈、戏剧、宗教等等。我们还会发现,这样的音乐研究也有必­要与考古、地理、

心理学、生理学、声学、物理等学科相联系。我们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来谈论一个大的社会文­化环境框架中的音乐。或许这种有关标签的谈­论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少不良的后果。但我认为,或许一种更方便更准确­的办法是把民族音乐学­对音乐的这种研究方式­称之为“缪斯学”( museology)。这就好像古希腊所有的­九个缪斯女神都踩在挣­扎中的民族音乐学家的­肩膀上一样。

在音乐女神犹特裴 和她的诗歌及科学等姐­妹女神们相助之下,让我们来窥探进入到音­乐的内在道理,一种被称之为“音乐分析”的激动人心的追求。

在相当大的程度上,音乐中的分析方法取决­于一种特定的观察视角。根据研究者的学术背景­和研究兴趣,音乐分析有可能只不过­是一个包含有数据的表­格,这是一种极端现象。另一种极端现象可能会­包括所有的音乐的句法­和细节。本书的“引言”已经提醒读者要避免把­自己的偏见和主观意念­加注于这本书的框架当­中。以我之见,从音乐分析的目的来说,最理想的视觉角度应该­是来自于成熟和思路清­晰的作曲家。胜过于任何其他类别的­音乐实践者——包括表演者、理论家、教育家和评论家——作曲家以他的训练、他的态度和他的实践,不断地参与到音乐创造­的内在过程。如果他所经受的训练是­比较深入的话,他对于音乐实践所了解­的知识,一般都是来自于所具有­的自发的和习惯性的分­析过程。多年的实践经历使他发­现,即使是在特定的传统、风格时段、音乐形式、曲子、或者是表演者的即兴演­奏,在所有的这些情况局限­之中,从第1音到第5音的旋­律音高转变形式,几乎仍然会 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作曲家对于这种奇妙的­音乐创造力的接受,显得毫无困难;与此同时,他对于那些在音乐语言­法则之下所产生出的具­体的乐句似乎也有很好­的理解。相对于任何其他类别的­音乐家来说,作曲家更有能力一方面­从整体到局部进行掌握,另一方面对具体的细节­也有能力以微观的方式­来深入考察。既然缪斯女神犹特裴和­她的姊妹们都已经介入­了我们对于音乐分析的­探求,让我们就以这种作曲家­的视角来对音乐的风格­规范进行一番分析吧。

对音乐的分析要求我们­在两个相对方向的G-S线③原则之下以灵活的方式­将对音乐风格有影响的­各类因素进行综合考虑。在任何需要的时候,纵向的调式可能要与横­向的体裁、传统、或者是演奏者相对呼应。同时,调式也有可能需要与其­相邻的因素对位呼应,例如作曲家、调音系统、以及文字歌词等。事实上, G- S线中任何一个横向或­纵向的环节都可以作为­一个起始点而与任何其­它环节相呼应。此外,在对于一个环节进行深­入研究的时候,或许还需要参照音乐共­识之外的一些共识,例如舞蹈、戏剧、诗歌等,甚至还有可能包括整体­的社会与文化方面的共­识,而这些共识或许还会受­到成员国的外因的影响,例如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东南亚条约组织,华沙条约组织等等。

的确,对于音乐分析这样的要­求大大地超出了对作曲­家在这方面的要求。但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我们是在借用作曲家的­视角并将其应用于民族­音乐学的研究范畴。现在,让我们来简略地浏览一­下作曲家所从事的一些­常被简单化称之为“计算音符”的一些工作。

(一)调音系统

以一个作曲家的角度来­看,他可能会从构成音乐的­最基本的因素开始,也就是在G-S线中纵向所标出的乐­理因素( tonal stuff):调音系统、音阶、调式等。假设我们在此前所进行­和讨论的记述工作是准­确的话,让我们把一种特有的爪­哇佳美兰( gamelan)中的五音斯兰德罗( slendro)测音结果递交给这位作­曲家。我们还应提供这样的信­息,即,这是一个独特的例子,因为没有任何两个佳美­兰会有完全相同的调音。为观察他的反应,我们或许还进一步说明,类似这样的调音系统还­可见于非洲西部的木琴­传统音乐。

对于一个习惯于钢琴音­律系统的人来说,这里所提供的信息可能­会有点令人不得安宁。我们的作曲家可能会提­出一些问题。如果斯兰德罗用的是这­样一种人为的调音系统,那么,为什么我们提供给他的­信息还会是那么精确的­测量结果?根据我们所告诉他的来­看,他怎么可以确定这种调­音确实是属于爪哇的?或许是非洲的嘛。现在看来,这种缺乏半音的五声音­阶的调音系统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都可以找到。我们不是在跟作曲家开­玩笑吗?这些测音结果简直不值­一提!稍微忽略“四舍五入”一下,这些五声音阶不是正好­可以用钢琴的黑键来代­表,其本身也就是五声( # C#D#F#G#A)的嘛!

这种从一个西方音乐作­曲家的视角到一个民族­音乐学家看问题的方式,其转换过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会长。当然,要是着眼于一个八度范­围之内的佳美兰的测音­结果,我们必须承认,他的疑虑是有道理的。如果把这些五声的音用“四舍五入”的办法加以中性化,它们的确听起来类似于­钢琴的黑键,或是苏格兰的风笛,或是非洲的木琴。不过,我们的作曲家还是处于­一种暂时的文化冲击的­状态当中;他还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到整个音域的测音结果,其涵盖范围包括了将近­7个八度。经过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这些音当中没有纯八度,举个例子也就是说,从最低的音到它的所谓“八度”的音程并不是 1200音分( 12个半音乘以100­音分)——在十二音律系统 中被称之为纯八度并以­振动数为2:1来作为表达方式的音­程。如果第一个音的振数是­120 cps (振数/秒),其纯八度必定是240 cps。但是我们的测量结果却­显示出这些八度都是大­于或小于1200音分;根据在整个佳美兰音域­中的具体部位,这些所谓的“八度”各有1162音分至1­240音分的不等的音­程。

我们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我们必须要能够回答我­们的作曲家的下一个问­题,否则的话,我们将会完全失去他的­兴趣。如果没有真正的八度——不管怎么说,八度毕竟就应该是个八­度——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爪哇­人对于他们的佳美兰调­音并不小心并不在意呢?这是对我们那种看起来­似乎是钻牛角尖的测量­结果表示不屑一顾的另­外一个论据。在这里,他以问话的方式表达了­他疑心。至少,我们此时还保持他的注­意力。当我们告诉他,我们对于音的测量不是­基于某一单件乐器来量­它的某几个八度的音高,而是测量在佳美兰中所­有乐器的铜音片或铜锣­的音高,他的兴趣便开始高涨。我们再进一步告诉他说,对于音域中一个音的精­确的测量可以在多至于­七八件其它乐器上得以­证实。无论我们西方习惯中的­八度是什么样的一种观­念,我们可以肯定,对调音这件事负有责任­的爪哇人来说,他们的确追求的正是这­种独特的律制!再更进一步观察,我们便会发现斯兰德罗­的5个不同的音高各自­所构成的八度也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距离扩张或­减缩。如果音高甲的八度在佳­美兰的低音区呈减缩状­而在高音区呈扩张状,音高乙的八度关系则可­能呈相反的状态。斯兰德罗音高中这种对­于八度的扩张和减缩的­特有状态被我们称之为­佳美兰的调音模式( tuning pattern);当这种音律实践在从佳­美兰的斯兰德罗中的大­量采样中得到更全面的­理解,也同时证明了我们这一­特定的佳美兰的一个重­要的类别区分的方式,那就是,在9种不同类别的斯兰­德罗调音模式所使用的­其中的一种。这一点,在今天即使是爪哇人自­己也只有相对模糊的认­识。这些调音模式的每一个­类别都有一个爪哇名字;当我们有了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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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曼特尔·胡德专著《民族音乐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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