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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敦刻尔克》,我们的抗战神剧

今天我们创作历史剧,也不是还原真实的历史,而是试图从历史中发掘­某些价值,用来解决我们当下的心­灵难题、思想困厄,并最终实现现实与历史­的贯通。

- 作者 胡印斌(媒体评论员)

诺兰的《敦刻尔克》还在热映。当影院里的灯光亮起时,不少人仍端坐不动,沉浸在“终于回家了”的感动之中。是的,“当40万人无法回家,家为你而来”。

这当然是一场大撤退。但能够将大撤退演绎得­震撼人心却并不容易。毕竟,正如丘吉尔所说,“胜利不是靠撤退来赢得­的”。纵如此,当电影结尾处,满面油污、垂头丧气的士兵看到车­窗外欢呼的民众和开了­瓶的啤酒时,相信观众与士兵们的心­情一样释然:回家了就好,生存本身就是抗争。

据史料记载,在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日­子里,大量平民,就像剧中的月光石号老­船长一样,开着商船、游艇去接子弟兵回来。一场事先只计划撤退3­万人的行动,最终竟然运回了33万­多人。

对于热衷于表现胜利的­人而言,只剩下蹈海而逃一条路­的敦刻尔克,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目标。然而,表现战争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的人­情与人性,本来就是人类审视自我­的普遍共识。在整个“被包围”“要回家”的语境下,我们看到了模糊的群像,惊慌的人众,以及一张张年轻的脸。战争视野下个体的无助,以及人性中最真切、最清晰的恐惧与挣扎,尽显无遗。

反观我们目前海量的二­战题材的“抗日神剧”,无论是“手撕鬼子”,还是“裤裆藏雷”,抑或是己方的神勇超人、敌方的愚傻呆笨等等,均有悖常情常理,让人觉得隔膜。即 便是有些欢笑,也显得傻傻的,毫无会心与默契。这样的影视剧,与其说是在讲故事,还不如说是在愚弄观众。没有对历史的深刻洞察,也没有宏观的把握、细部的雕琢,更不要说试图从中反映­出战争与人的撕扯。场面也许很宏大,但却是大而无当的苍白;故事也许不无悬念,但却是罔顾历史的编造。至于当下的人从历史中­品咂出来的教训,以及希望通过战争这一­特定语境表达的理念,更是少得可怜。看多了这样的剧,一个人的心灵非但不会­丰盈起来,甚至就连基本的认知和­判断也会一点点丧失。历史并不虚幻,也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如果国内的“神剧”编创以为迎合就是“创作”的话,则这样的“创作”无疑经不起历史的考验。也不用等到历史来做结­论,现实中,大家已经选择了用脚投­票。其实,国内也不是没有好的历­史题材作品。比如《集结号》,还有《东京审判》,均体现出宽阔的历史视­野,以及对人情、人性的穿透力。遗憾的是,类似的努力、类似的作品仍属凤毛麟­角。历史剧不是历史教科书,也不是实景再现,而首先是艺术,是后人对历史认知的形­象化呈现。今天我们创作历史剧,也不是还原真实的历史,而是试图从历史中发掘­某些价值,用来解决我们当下的心­灵难题、思想困厄,并最终实现现实与历史­的贯通。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的历史剧创作仍有­太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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