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命力在哪裡

北上吉隆坡，在雪隆海南會館（天后宮）有場媽祖文化新思路研討會。有觀眾問到媽祖信仰的本土化問題。我的簡單回答，就民間信仰這個課題的研究探討，應該把握不同地方的在地歷史情境和文化脈絡。與其追究誰比較本土化，誰比較“傳統”，不如同理心去了解不同地區的異同點，相互參照，尋找研究上的啟示點。

像在台灣，你可以強烈感受到民間的狂野，以及自下而上後獲得官方政府的配合和支持，卻不過度干預其自主操作。即使是政府要求環保“減香”竟被謠傳成“滅香”，也會搞到信眾跑到你衙門口鬧個“嘉年華”示威，看你政府奈我何？而且因其在地性的活化，台灣社區很會對其產業文化進行文化創意的打造。

然而在中國大陸，雖然搞得大型熱鬧，動員力強大，也有很多“文化打造”的事，但明顯有其自上而下的規範化建制。相當具有政策性和政治“正確性”。你若不了解中國歷史的中央集權制，你就看不透其中的“民間”文化之“被打造”的建置。

至於大馬，其生命力就在民間社會。雖會嘗試與官方誠信對話和溝通，一些關係好的華人宮廟還會偶獲官方撥款。懂得“做人道理”，讓人上台亮相、拍照，表謝意就好，也懂得什麼是要“適可而止”。倒是官方不來干預，已是謝天謝地。雖然我們沒有太多刻意創造的文化品牌，但其民間信仰和宮廟的扎根，卻有發自草根的籌款慈善，捐助華教的義舉。

這裡面，不是誰比較好，誰比較差的問題，而是“情境”不同。

就像在吉隆坡。很熱，走路步伐很快。很塞，這裡人開車還真有耐心。卻不愧是大馬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各種訊息傳遞很快。人的認知和見的世面也廣而高，連我這次開會入宿的酒店也三四十層樓高。鳥瞰吉隆坡，就是堂堂首都。然而，住慣邊陲的南方，對“中心”總想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想依附，更不想屈從。在這裡，太 多鎂光燈聚焦。會有壓力。

沒有童話故事。遠離“中心”，遠離大家的注意力。也還好沒有國人的“目不轉金”，謝謝鎂光燈沒有奧運時的聚焦，沒有太多政治話語。我們的跳水健兒，就這樣子，專注，完美一跳，拿了世界冠軍。

也請不要隨意牽上什麼“一帶一路”軟實力。但奪冠背後，中國籍的跳水教練確實是功不可沒。只是，我們的中國教練楊祝梁對媒體是這樣回應的：“前人種樹，後人乘 ，老一批的中國教練以敬業精神和專業素養，感動了馬來西亞體育高層。他們非常重視跳水，投入也非常大，支持我們出國比賽，這是對一批批中國教練的信任和認可。”

世人欣賞中國，不是什麼大手筆的撒錢填土建高樓的大工程，更不是“天朝姿態”中國崛起的“氣勢凌人”。事實上，中國人拿出來的敬業精神和專業素養，才是讓人真正佩服的榜樣。當中國深入世界，要取得“他者”的認同與信任，很重要的在於，來自於其敬業和專業，那是感動“他者”的觸點。而不是霸氣的撒錢投資。

奪冠是驚喜，也是多年苦練得來。誠如大馬跳水隊的中國教練說的：“我們的運動員都是‘老樹開新花’，年齡雖然大，但依然在不斷進步。我們會繼續創造歷史的。”

我們的國家有很多問題，但我們也要努力，追求卓越，尋找突破點。但請不要期待白馬王子的出現，更不要奢望白馬王子會來吻你。是的，大馬人要出頭，沒有一步登天的童話故事。沒有奇蹟。更不應縱容“不勞而獲”，白吃白喝天下人的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