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你來做 媽媽是超人，超好用

某日我問一位印裔婦女為何看起來那麼疲累，她說兒子要結婚了，她被逼一手包辦所有瑣事。我聽了哈哈笑：“上次你女兒結婚是你從頭忙到尾，現在兒子要結婚又是你在忙？以前你結婚時我看應該是你自己一個人在忙吧？”

她說：“是咯是咯，以前自己的事自己忙，今天兒女的事是媽媽我在忙。今天當兒女的多輕鬆。”

頓了頓，她又說：“有什麼辦法？他們工作忙沒時間，說媽媽你最空閒，你幫忙。我除了要印卡片、做蛋糕、準備婚禮的物品，還要給海外的親友找住宿地點。我也還得處理平常的家務，有時更得當司機。我匆匆衝來衝去，不累才怪。”

她的話讓我想起去年，有個華裔婦女為兒子的婚事忙得焦頭爛額的經歷。她從開始籌備到婚禮完成，都有許多講不完的牢騷，她說兒子幾乎什麼都不理卻只聽未婚妻的話，而未來媳婦該幫忙處理的事不處理，不該講的倒講了不少，而且需索無度，除了聘金還要求繁瑣“零件”。她為了要讓兒子一輩子一次的婚禮圓滿進行，儘管團團轉得滿腹怨懟，可是當我問她：“他們對你態度如此惡劣，你可以叫他們自理呀，還這麼辛苦幹嘛？”她卻說：“他們工作忙呀，我最空閒就是我來做了。唉，不用緊啦，他的人生大事我再幫他這一次就是了。” （唉，母親。）

回想自己當年結婚時，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和他一起籌辦，不太敢要求父母“你們得空幫忙做”。可是現在新一代卻理直氣壯地覺得他們忙得沒日沒夜沒時間，而沒上班的媽媽最空閒，所以理所當然就要媽媽負責了。

而且，不只是結婚大事要媽媽負責，連看顧孫子都是“老媽你的事”。我認識一個婦女，丈夫過世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在老家，后來住在城市的女兒開口說接她去住，她便搬了過去。結果女 兒的孩子從此不再送去托兒所，改由在家“無所事事”的老母親照顧。后來女兒再生養，照顧幼兒順理成章便是老媽的分內事了，年輕的夫婦都為工作早出晚歸。這個老媽媽有次談起，滿臉悲哀：“我腰酸背痛卻無法休息，孫子又過動滿屋爬跳，我還得煮飯炒菜，掃地抹地洗衣服……”

印裔婦女也告訴我，她住在外國的姐姐快要70歲，每週卻需要駕一個半小時車程去她女兒的家幫忙看孩子，等兩天后女兒公幹回來才摸黑駕車回自己的家。她說：“我姐姐的70歲老花眼駕夜車是多麼辛苦，可是年輕一代只想到母親可以幫忙，卻不曾考慮母親年老的身體可負荷得起？”她還提起另一個六十多歲的親戚，以前只要兒女開口她就得長途跋涉過長堤去看顧孫子，她滿身病痛卻沒時間求診，如今雖然不必再出國免了舟車勞頓之苦，卻一樣得在家中追跑喊跳怒。她說： “我看着她追孫子，我都累。”

聽別人談着別人的事我不勝唏噓，因為我身邊也有諸如此類的悲哀在上演。我有一個親戚從勞動行業退休后本應該在家悠閒度日，后來經不起已經搬出去住的兒子游說，竟然答應搬去兒子家當保姆。等幾個孫子都長大后，這個老母親已經快要油盡燈枯無用武之地了，兒子就把她載回老家，說好聽是讓她在老家養老，其實是棄如敝屣。還有，當然還有……

媽媽你幫我做這個。媽媽你得空你來做。媽媽你會做你做，我不會。媽媽你這樣做可以幫我省錢。媽媽我忙得沒有時間回家，你照顧好爸爸。媽媽……媽媽，從年輕到老都是超人，超好用。

什麼時候開始，流行“媽媽你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