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畫家 集體記憶
國家,卻成了陌生的他鄉。「對這裡來說,我已經是個外國人。」和另一名知名旅法藝術家嚴培明一樣,王度在法國也取得了相當的知名度。他的作品被法國主流認可,在一些重要的場所展出,成為當地藝術家也會艷羨的「成功人士」。
但陳衍、王度和嚴培明們不屬於這類人。但整個19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當人們匆匆打好行囊,登上去法國的飛機時,風雲變幻的國際國內環境,他們無法預測中國的走向,也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陳衍1990年想辦法跟著去了巴黎。幾年後,朱新建卻決定回國。身邊的旅法藝術家群體中,朱新建並不是唯一「撤退」的人。同年回國的還有范曾,1990年,范曾以驕傲的姿態選擇離開中國,但最終,他也選擇了回國,成為南開大學的一名教師。
陳衍、王度等人,成為堅定的留法派。「就是覺得不想就這麼回去,一定要做點什麼出來。」陳衍回憶往事,笑得文靜而溫婉。不同於早已習慣的中國熟人社會,在這裡,人與人之間很少來往。昂貴的房租、極難掌握的法語,成為這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最大的障礙。想像中的藝術成功之日,看起來遙遙無期。藝術的崇高地位和現實的殘酷,成為一道久久跨不過去的坎。陳衍曾在李爽家打工,負責接送李爽的孩子上下學。李爽是「星星」畫會的代表之一,也是那批人中最早去法國的人,她嫁給一名駐中國的法國外交官,成為這批旅法藝術家中最安定的人。
一群中國畫家遊說她上街去畫像。那是一份異常辛苦、但也收入頗多的工作,羅浮宮、艾菲爾鐵塔,都是他們作畫的地方。一邊學習法語,一邊招攬遊客,每天清晨出發,畫到凌晨1點多。決定走上街頭畫像需要極大的勇氣。期間還要面對法國警方的驅逐、遊客或者旁人的挑釁。辛酸往事,成為這群在法藝術家如今聚會時必談的話題。去法國的畫家,無論是包括陳衍在內的一批人,還是後來公派出國學習的藝術家,街頭畫像成為他們對巴黎共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