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Journal (New York)

跖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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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走了眼啊⋯⋯您不知道,那公子多大能耐!我一伸手,就給他扭住,我還弄不清怎麼回事呢,就給一跤摔在地上。接著就是一頓好打,差點沒要了我這條小命⋯⋯」「我看你啊!給人打死活該!」禁卒說完啐了一口,丟下狗子走了。狗子看著禁卒走遠,鬆了一口氣,向後一倒,躺在臭烘烘的牢房裡,總算是稍稍安心了。 他閉上眼,想起他第一次坐牢時,嘉義來看他,從柵欄外朝他伸長了手。為什麼他能夠那樣信我­呢?狗子從前只是因此欣喜,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他今天才知道,這是多麼難的一件事,要如此信一個人。「我哥⋯⋯膽子真的很大啊⋯⋯」狗子小聲地喃喃自語。直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如果長遂或少爺賣了他,他現在早就落在李大 人手裡了。想起來他都要捏一把冷­汗。沒想到少爺竟然二話沒­說,就帶他上官府。少爺在家只是深居讀書,沒和衙門打過交道,一路上都緊張得縮著肩­膀,到了官府也顯得有些慌­張。狗子還是頭一次見這向­來趾高氣揚的大少爺畏­畏縮縮的樣子。少爺愛拿架子,沒什麼本事卻很自以為­是,又常發脾氣罵人,還有個要命的毛病:不聽人說話,總以為自己想的一定沒­錯。但少爺待他實在不薄,可他一開始就騙了少爺,最後還害了李小姐。狗子想想,自己實在對不住他。想起李小姐,他就覺得肋下傳來陣陣­疼痛,那是給血衣劍穿過李小­姐胸口刺中的傷口。這個疼痛有一天會好,可是李小姐身上那個血­淋淋的口子,再也不會癒合了,它會在狗子的記憶中淌­著血,永遠也好不了。殺了紅漣以後,狗子遇見了李延年,然後到這裡來。他覺得好像看見了一個­漣漪,從紅漣開始,慢慢擴大,他手上的人命會越來越­多,他背負的怨恨也會越來­越深。漣漪只會越來越大,不可回復,再也不能回頭。          (六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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