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老大回

當年，在江蘇省常熟縣的鄉下，我家和爺爺、伯父母、姑姑同住在一棟有東西廂房及前後廳的四合院裡。照片裡，爺爺嚴肅的坐著，時年三歲的我站在小板凳上，媽媽牽著我的小手，媽媽的背後站著爸爸、伯父母及姑姑，堂兄站在爺爺身旁笑得開心，家裡養的小狗把尾巴搖進鏡頭裡。這張照片攝於一九四七年初春，是個全家團聚的日子。平時，爸爸和伯父都在外地工作；伯母操持家務，因為媽媽身體虛弱，伯母就照顧我的穿衣吃飯。後來媽媽有了身孕，伯母更讓我搬過去與她同住，伯母常說我除了沒有在她的肚皮裡待過，我實在就像是她的女兒。之後時局有變，伯母要隨著伯父的工作單位一起遷去台灣，我吵著要跟伯母走，怎麼也不肯妥協，最後伯母說，如果她離家那天 我自己起床就帶我去。當然，他們原本是想一、兩年以後就會回去的，算是帶我出去玩玩，也好讓媽媽專心照顧即將出生的孩子。臨走那天清晨，我竟然首次不需要別人幫忙，自己下床，穿衣繫鞋打理妥當。 牽著伯母的手，跟著伯父和堂兄邁出大門，伯母要我和媽媽揮手道別，我回過頭去匆匆地搖搖手，快快地往前走。世事難料，小手揮別後，直到一九八八年我才有機會回老家。我拜見雙親、擁抱弟妹，媽媽緊握我的雙手，又哭又笑的對我訴說離愁。這一別四十載，正是應了「少小離家老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