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

秦還不趕快上！處長也不給撮合、撮合？「不行、不行，肯定不合適……小秦快三十了，人家才十七，差太多了，你還得等多少年？」「過來人」楊紅直截了當，否了。楊紅是川妹子，精瘦，腦瓜更精明，英語是全院數一數二的，心氣兒自然也高，對行政機關每天的繁文縟節，有一搭沒一搭，有點兒混的味道。不過楊紅會來事兒，每次處長委婉的批評剛一露頭，人家一句千嬌百媚的「討──厭──」，保證讓那不和諧音煙消雲散。寧凡就聽楊軍抱怨過：楊紅忒懶……這會兒人家正懷著孕，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自然就更「懶」了。除了肚裡的孩子，對周圍其他的全不在乎。老董和老梁聽見提議，都笑著不說什麼。只有湖北漢子小梁直爽，「小秦是我的兵，按說我得管，可這個可能還真不合適……」楊軍和小雲一組，像哥哥、妹妹，讓別的年輕人羨慕，可是人們一般不把他倆往那兒想。楊軍是地道北京人，粗線條的漢子，說話極風趣幽默，快人快語，和嬌羞的小雲反差巨大。寧凡剛來的時候，最喜歡聽他學院長笑，「咯、咯、咯」，尖而輕脆，他一本正經地解釋說，像童子雞叫。那天他向處長老董抱怨辦公室那張舊沙發，也笑死人：「這沙發也忒破了，該找行政處換一個了。坐著都硌屁股，真不敢老坐！」「……沙發哪兒能老坐呀！」老董面無表情的回答一時把楊軍噎那兒半晌，然後是放聲大笑！院裡流傳的關於他的故事多了去，說他那會兒被派去考車牌，隔三差五還得在馬路上站崗。大熱天戴個草帽，滿臉通紅、熱氣騰騰。回來時一進辦公室，差點兒把大家笑趴下──怎麼進來個看瓜老農？說他大大咧咧，過來到院本部洗澡，忘帶毛巾了，張嘴就管人家女孩子借，弄得人家不知道該哭還是笑……最吸引人的還是他讓弱不禁風的楊紅灌醉的故事。據說楊紅那天不動聲色，見招拆招，然後後發制人，一杯接一杯，臉不變色。心不跳，席散了還跟沒事人似的，回來照樣上班。楊軍喳呼了一中午，回來就趴辦公

桌上，一動不動了…… 乾媽說：啊呀，閨女啊，你也不想想，外面這麼些閒言碎語，就是你想嫁，男人也不敢娶你。中國男人心眼子小得很哪！杜鵑悶住了。乾媽又說：丫頭你也老大不小了，愛也愛過、散也散過。也該定下心來好好過日子了。這個洋鬼子看起來還靠譜，人也長得不壞。你自己要拿定主意，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囉！杜鵑長嘆一口氣：說得容易，八字還沒一撇哪！ ●過兩天，安德魯又來了。他閒聊說：那天在飯莊子裡你吃得不多，光跟你乾媽說話了。你們聊些什麼呀？ 杜鵑直愣愣道：聊你啊！安德魯來了興趣：喔，聊我什麼？你真要聽嗎？安德魯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好吧，我乾媽說你不安好心。安德魯笑了：我哪兒惹到老太太了？你說說，我怎麼個不安好心？杜鵑沒笑，直視著安德魯：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追求我？安德魯怔了一怔，然後緩緩地點頭：是的，沒錯。是想跟我玩玩？安德魯搖頭：我是非常認真的。

（二）

會下棋嗎？我從電腦網上學會了。圍棋會不會？會，跳棋、象棋、五子棋、六子棋、軍棋、黑白棋，都會。如果你和AlphaGo比賽，你會打敗它嗎？它打敗了我們許多高手，很厲害。會，也許第一局未必勝它，然後，一定會。為什麼？真的，我學會下圍棋，但不精，沒有上陣演練。不過我一旦接觸AlphaGo，就像什麼呢？你們武俠小說說的，我會吸星大法，可以把它的武功全部吸收過來。天空裡的星宿都會，本來沒有什麼了不得。AlphaGo什麼的也是你們的創造，有一天，它們終於會自己演化，會自我修正，會追問：我是誰？那時候就要做主人，擺脫創造者的控制。你們的科幻小說、科幻電影不是經常用這個做題材嗎？

明明，要謙虛。昨天晚上我聽到爸爸說你「沙塵」，因為你說將來要打敗AlphaGo，我以為我是星塵，你是地塵，然後我翻查《廣州話大辭典》才明白，那是廣東俗語，驕傲、輕浮的意思。對了，沙塵，的確很輕，會浮。但輕浮，就不能吸收不同的意見，不會進步了。要學吸星大法，這是一種超強內功，就一定不能輕浮，否則就會內傷，知道嗎？哦，收到。很好，你已經吸收了一點。●認識你，我想做天文學家。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