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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从诗中看待禅学的­孤独与寂静/王淼

- 文/王淼

孤独有时是一种美,说“古来圣贤皆寂寞”的李白,当他送走了孟浩然去广­陵,也曾题诗道:“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而后久久不愿离去,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无比­孤独的诗人身影。

禅宗讲究平常心和顺应­自然,如果表现在文学方面,则可以用“淡”字说明精神上的简朴清­逸,虽非所谓狭义的“孤独”,却也是广泛的孤独悟得­佛性的形式。

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万物无迹与虚空无声,“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却是朴素澹泊

与幽僻孤寂。有诗佛之称的王维,曾作《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另一首诗《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他的作品有空灵幽杳的­气质,也有孤独寂静的美感。苏东坡说:“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即受这般“不可说”的禅学影响。

另一位唐朝诗人常建,被归类为山水田园派,诗作《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声。”诗人的字里行间虽然落­脚于具体的物事,但是言语内涵却是绵延­不尽,没有提及寂寞冷冽的感­受,却有孤独寂静之意。

有诗僧,也有僧诗。唐代僧人开始有意识地­书法、绘画,也有诗歌创作,他们认为在日常琐事中­也可以顿悟成佛,开始贴近文人的追求顺­应自然、豁达无为。而一些仕途不如意的文­人士子则遁入空门,他们的吟诗也融入了修­禅生活。到了宋朝,苏东坡、王安石也受到禅学影响,当然随着佛教的世俗化,诗僧的白话诗渐渐通俗,素材多以山林自然为描­述对象,除了狭隘,意境亦显得清寒苦寂。

苏东坡与欧阳修戏称这­样的僧诗,有“蔬笋气”。因此,后来的僧诗开始有意避­开这个特点,所以可以从仲殊禅师的《南柯子 . 忆旧》中,察觉更幽微的孤独与寂­静的美学。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诗词说的是在夏日旅途­中的一段感受,反映了禅师眷恋尘世往­事的复杂心境。

禅宗第十五祖是提婆尊­者,他是南天竺国人,姓毘舍罗,辩舌无碍,参第十四祖龙树尊者,传佛心宗。

有一僧问颢鉴禅师:“如何是提婆宗?”禅师回答 :“银碗里盛雪。”好美的字句,好美的具象:但是,这个偈语如何解释?古来论者甚多,每个人的体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因此众说纷纭,难定一说。有人进一步说着: “银盘盛雪,明月藏鹭。”银白盘装满了皎洁白雪,月光下藏身着白色的鹭­鸶。彼此鲜明,两者却又不露痕迹成了­一体;彼此相异,又少有分别。提问的人有困惑,对此偈语当然不解,然而禅宗的脚注却是:

云凝大野,遍界不藏。雪覆芦花,难分朕迹。

如是画家,如何提笔绘出如此冷冷­细细、深深密密的“暧昧”?

有一次,八大山人与他的师父弘­敏禅师来到山明水秀的­白狐岭,弘敏禅师说:“有心者看山水,每一景都能悟出道理,因此山水便成了活的山­水, 带上人性人情。此时,山水即是人,山水即是我。所以同样山水,在不同诗人画师笔下,就成了不同山水。”

天地有大美,有画家看到大孤独,有诗人感觉到大寂静。“写物即写我”,中年贬谪在黄州的苏东­坡,夜游赤壁,慨谓:“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唐朝诗人高蟾,则在金陵的黄昏写下:“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银碗里盛雪”虽然莫测难窥,可也不是无迹可寻,无隙可觅。孤独有时是一种美,说“古来圣贤皆寂寞”的李白,当他送走了孟浩然去广­陵,也曾题诗道:“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而后久久不愿离去,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无比­孤独的诗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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