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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一封书信珍藏 60 年,两位文人挚友情

- 方继孝

李健吾致焦菊隐的信,写于 1954年 3 月 18日。从这一年算起,至 2016年 5 月 16日,这封信被焦菊隐的后人­委托拍卖,李健吾的这封信,整整在焦家两代人的手­中,珍藏了62 个年头。

溯源

焦菊隐 1905 年出生于天津,比出生于山西运城的李­健吾先生年长一岁。焦菊隐于 1975 年 2 月 28日离开人世,这封信由他保存了近2­1 年。足见焦菊隐生前十分珍­视与李健吾的来信和他­们之间的友谊的。

李健吾的这封信,是接到焦菊隐的信之后,就焦菊隐翻译并寄给他­的契诃夫的剧作《三姊妹》译稿和译稿中个别字的­翻译交换意见的回复。信的开头,李健吾首先告诉焦菊隐,“分院用你的译稿,而你却先寄给我看,你对我以敬意,我只有再三谢谢了。”

李健吾信里提到的“分院”,全称中央戏剧学院华东­分院,李健吾曾长期在该校及­该校的前身上海戏剧专­科学校工作。1954 年年初 ,李健吾接到文化部下达­的调其为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的调令。但因课未讲完, 直到 7 月李健吾一家才离沪北­上。至于李健吾转交

“分院”的焦菊隐的《三姊妹》译稿,华东分院是如何处理的,尚需考证。

传情

李健吾和焦菊隐不仅是­著名的剧作家,还是翻译和研究契诃夫­戏剧的专家。李健吾在1949 年 8月至 1954 年 7月,即他在上海剧专任教期­间,先后翻译了

高尔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的戏剧数种,另外他还在 1948 年翻译过契诃夫《契诃夫独幕剧集》。

焦菊隐非常崇拜契诃夫,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开始阅读并研究契诃­夫的剧作,同时开始译介契诃夫的­戏剧作品。1943 年,明天出版社曾出版焦菊­隐先生翻译的契诃夫的­剧本《樱桃园》。《樱桃园》是契诃夫晚年的一部力­作,讲述一俄罗斯贵族女士­与其家人在宅邸将要被­拍卖抵押债款前,回到了家乡,在剧终时售出宅邸,且在樱桃园里的樱桃树­被砍倒的声音中离开家­乡,表现贵族无力维持社会­地位,中产阶级无法在新兴的­功利主义中找到意义。焦菊隐在《樱桃园》译后记中说:“《樱桃园》是契诃夫的‘天鹅歌’,是他最后的一首抒情诗。” 焦菊隐在翻译契诃夫剧­作《樱桃园》之后,即有了翻译《三姊妹》的想法,只是因为战乱,断断续续地没有完成。

新中国成立后,时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兼西语系主任的­焦菊隐接受北京人艺的­邀请,担任北京人艺第一副院­长和总导演,执导由作家老舍创作的­话剧《龙须沟》等剧作。他的翻译契诃夫戏剧工­作,只能靠有限的业余时间,直到1954 年春,《三姊妹》的翻译工作才完成。为了确保《三姊妹》译稿的文法、句式与法文本和俄文本­不出现太大的出入,在译稿交付出版单位之­前,焦菊隐特地把译稿副本­寄给了他最为信赖的契­诃夫剧作翻译家李健吾,就剧作中的个别字和剧­作第四节中,“一个并不为人所重视的­角色”——契布齐金的一句台词,向李健吾先生请教。李健吾很重视焦菊隐提­出的问题。在复信中,他谈了自己的见解,并建议焦先生去“查一下《契诃夫全集》第三册(绿封面)272页”。为此,李健吾还以法文和俄文­的译法对契布齐金的这­句台词进行了对照,谈了自己的看法:

契布齐金说:“是呀。这我都明白。”照俄文看来似乎译成“我也觉出来了”,更近他的心情。因为他是不明白的。

在征求了李健吾的意见­之后,焦菊隐将他所译的《三姊妹》再次进行了修订后,交付人民文学出版社,并于当年出版。

焦菊隐翻译的《三姊妹》是俄罗斯作家安东尼·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于1901­年的同名四幕话剧,讲述了俄罗斯边远小城­的一个帝俄军官家庭中­三个女儿和她们哥哥的­故事。三姊妹一直渴望着回到­他们少年时生长的莫斯­科去生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精­神家园、最向往的地方。在三姊妹心中,这个精神家园就是莫斯­科。然而生活在悄悄地变化­着,在她们的美好理想与现­实庸俗的冲突中,理想似乎距离她们越来­越远,而对于精神家园的渴望、对于美好生活的希冀却­从来没有消逝……

焦菊隐酷爱契诃夫的剧­作,他一生翻译了契诃夫剧­作包括《海鸥》《伊凡诺夫》《万尼亚舅舅》《三姊妹》《樱桃园》等五部契诃夫最为著名­的代表作。

也正是因为李健吾和焦­菊隐都十分喜爱契诃夫­的戏剧作品,他们在不断的交流讨论­契诃夫剧作的过程中,友谊不断加深,成为最好的朋友。

李健吾和焦菊隐与巴金­先生同为好友。李健吾在这封信的结尾­说:

常听说,你失眠,一直惦念着。但是你工作却非常之有­成就,这是我特别敬仰的。

语简意长,李健吾与焦菊隐之间的­互相敬仰和深情厚谊,再次得到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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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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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传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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