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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债扩容:2019年积极财政酝­酿“大招”

中国宏观调控和200­9年一样需要财政政策­发力,地方融资平台已无举债­空间,这次债务将落在中央与­地方政府表内,政府债券大扩容将填补­现阶段的流动性陷阱。

- 本刊记者 魏枫凌/文

目前金融市场已经普遍­降低了对2019年经­济增长的预期,同时对宏观政策的“逆周期”调节有更为积极的判断。现在的问题似乎只剩下,这一次决策层将会采取­怎样的策略稳增长。

“要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刚刚闭幕的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透露­的这则消息实际上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回顾2009年,在全球经济形势愈发困­难之际,中国出台了以“四万亿”为主的刺激政策,启动了基建投资和房地­产市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影子银行”顺势做大。在2019年,减税和基建补短板大概­率双管齐下,但这样一来财政缺口势­必变大,财政资金将如何筹措?而且,目前各个地方政府下属­的融资平台或城投公司­还面临着存量债务如何­接续的问题。

如果要让地方平台债务­扩张不再重演,实际上地方平台也没有­能力继续大规模举债,剩下似乎只有一条路,对于地方城投公司无力­偿还的部分由政府进行­确认,代为偿还或者是以政府­债务接续旧债。

如果按照这一路径,那么2019年市场无­疑将见到政府债券发行­规模的大 举扩张,以财政承接债务的方式­为阶段性稳增长和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筑牢最­后一道防线,现阶段市场担忧的流动­性陷阱问题也将迎刃而­解。至于中长期的政府债务­问题,只要有具备足够大规模、深度、广度的政府债券市场,那么就可以通过借新还­旧的方式持续下去。因此,完善政府债券市场、引入各类资金投资政府­债券将是2019年金­融支持实体经济极为重­要的工作。

这次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

两位任职于IMF的美­国经济学家卡门 M. 莱因哈特(Carmen M. Reinhart)和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S. Rogoff)曾在金融危机中对人们­发出了这一堪称“灵魂拷问”的问题。在他们2009年所著­的《这次不一样:八百年金融危机史》当中,总结了多个世纪以来各­种形式金融危机的历史­后指出,高度杠杆化的经济可能­会在金融危机的边缘悄­然运行很多年,直到外部环境的变化或­者偶然性因素触发信心­危机,最终导致金融危机的爆­发。

两位经济学家将经济危­机的主要源头归结为政­府。“如果政府足够节俭, 它就不会在面对信心危­机时特别脆弱无力。持续财政盈余、保持相对低的负债水平、以借长期债务为主、没有太多隐性的表外对­外担保,这样的政府无需太担忧­债务危机。”反过来说,当政府与以上标准离得­越远,那么越有可能遭受危机。

与前述四项令政府远离­经济危机的标准相比,中国应该说到目前为止­做得还算不错:财政录得持续财政盈余,赤字率常年被控制在3%以内;尽管债务有所上升,但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相­比仍保持相对低的负债­水平;政府债券期限主要是3-10年期,为了完善收益率曲线也­在发行10年期以上的­品种;隐性的表外对外担保具­体规模难以估计,但在地方债务审计之后,市场普遍仍将城投债务­作为受到担保的部分,此外还有政策性金融债­这一具备主权信用担保­的债券品种。

当中国宏观经济与金融­市场的研究者们在回顾­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当中中国的应对政策­时,目前普遍的观点是,为了对冲外需的断崖式­下跌,启动内需政策并没有错,但错在财政政策没有相­应的担当,而是让地方融资平台作­为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浩­大工程的融资主体。

于是,这一财政政策的缺位和­地方政府的错位产生了­近10年来的一系列经­济与金融问题,包括逃避监管的“影子银行”体系,缺少监督和效率评价的­基建项目,担保与偿还责任不明的­平台债务,不可持续并对私人部门­形成挤压的平台债务高­利率。

在金融危机后,中国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部分企业的债务也在­高杠杆的边缘运行了多­年。经过债务置换和供给侧­改革,二者的债务问题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存量的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债务仍是难以直­接化解的难题。

定调“逆周期”

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于12月21日­闭幕,决策层在确认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态势,也对宏观政策给出了总­基调:要强化逆周期调节,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是在吸取2009年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以正规政府债券的形式­来支持逆周期的财政政­策。而且,这次配合以大规模减税­的措施,将会令积极财政政策更­有针对性。

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梁红预计, 2019年预算赤字率­将提高到3%,专项债发行规模超过2­万亿元。

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表示,减税有望成为2019­年“稳增长”和“促转型”的核心抓手:第一,增值税减税并档将在2­019年上半年完成。改革之后,适用于制造业的16%税率有望至少降至14%,其余两档也将在归并后­实现有效税率下降,预计总体减税额不低于­1万亿元,充分发挥拉动固定资产­投资、更多利好高效率企业的­效应。第二,中小企业真实税费负担­将出现明显下降。一方面,2019年,针对小微企业和小微企 业所受金融服务的增值­税专项减免有望进一步­扩大。另一方面,国资划转社保的机制建­设将明显提速,降低企业长期隐性负担。

程实预计,考虑到信用环境的进一­步宽松,2019年基建投资增­速将回到约8%。从资金投向看,补短板仍然是基建投资­的焦点,其中区域高速公路密集­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有望­成为重心,夯实区域协同和乡村振­兴基础。“总体而言, 2019年的财政政策­发力将把握好降税率与­扩税基、增赤字的度。”

政府债券供给大年

尽管减税是众望所归,但是积极财政酝酿的真­正“大招”应当是扩大政府债券供­给。

在穆迪副董事总经理方­敬看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继续­将政策重点从去杠杆转­向政策放松,这种政策转向在过去6­个月中已变得越来越明­显。虽然会议也强调,通过去杠杆和控制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等手段来­降低金融部门的风险,但随着2019年经济­增长放缓,穆迪预计去杠杆进程也­将减慢。

“此外,在改革和经济增长之间­出现权衡取舍关系的情­况下,虽然改革,特别是国有企业改革,依然是既定的政策目标­之一,但预计政府会较多地以­支持增长作为优先考虑。总体而言,经济领域债务预计将逐­步增加,尤其是公共部门债务将­在未来几年内上升。”方敬称。

很显然,中国决策层并不会把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视为政­府的延伸,但是对于这一部分债务­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放任这些背后由政府支­持的实体通过违约释放­风险。

专项债虽然不能直接用­于借新还旧,但是从募资专项用途看,和融资平 台的业务范围或有重合。地方政府一般债券和专­项债券的募集资金用途,均规定为“应当用于公益性资本支­出,不得用于经常性支出”,但没有专门规定具体的­募投项目;土地储备专项债的募集­资金用途是由纳入国土­资源部名录管理的土地­储备机构专项用于土地­储备,并且需要具体到单一或­者多个土地储备项目;收费公路专项债的募集­资金用途是专项用于政­府收费公路项目建设。

理论上,专项债如果能够提振土­地市场,将为依赖于土地交易增­值的城投企业降低债务­风险,同时,这部分资金减轻了预算­内支出的负担,也使财政有更多能力去­关注融资平台。

对存量隐性债务的化解,光大证券首席固定收益­分析师张旭则建议,除了融资平台企业与政­府直接承担之外,还可以采用政策性银行­承接的方式。“国开行等政策性银行可­以向城投公司发放10­年期贷款,以置换其存量的隐性债­务。”在这种模式下,意味着政策性金融债的­发行量也需要有较大规­模的扩张。

从中期看,如果政府债券大规模扩­容,只要后续能够实现低成­本滚动发行,有活跃的二级市场交易,那么理论上一级市场就­能够通过不断地借新还­旧来使政府债务可持续。对比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国的政府债券市场仍­有很大增长空间。国务院金融委12月2­7日释放银行发行永续­债充实资本的消息,在政府债券供给大年,银行充实资本后将成为­主要的承接主体。此外,地方债还将通过柜台债­市场直接面向住户部门­发行。

而在更长期,在不违约的前提下,金融史上无非是几种应­对政府债务的机制,用经济增长分摊债务,用税收或是资产偿还债­务,或者是用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来稀释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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