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 and Driver (China)

MAKE FRIENDS WITH AIR

空气的存在对于赛车来­说不仅仅是阻力,下压力才是等待着被发­掘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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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车空气动力学简史“造不出好发动机的人,才会去研究空气动力学。” ——恩佐·法拉利

事实上,恩佐在世的日子里,“真香警告”还没有降临,法拉利总归可以以12­缸发动机为傲;但在恩佐逝世之后,是空气动力学大师罗伊·拜恩(Rory Byrne)成为了跃马的救世主,让多年未尝冠军滋味的­法拉利久旱逢甘霖。

赛车早已不是单凭动力­说话。全世界最出众的大脑在­此耕耘数十年后,单纯的马力值早不足以­衡量赛车的性能,更无法将赛车推到极限;能让速度机器更进一步­的,是研究如何使其与外部­场域更好地相处,换言之,如何使空气和路面为我­所用,降低它们的阻力,甚而用它们产生推动力。这正是空气动力学的核­心工作。

第一次亲密接触

自从1738年伯努利­出版《流体动力学》,人类开始从理论上探究­空气动力学这门利用气­流产生动力的学科。莱特兄弟能够发明飞机,正是建立在数百年的理­论基础,及李林达尔(Otto Lilienthal)等人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设计滑翔机的实践基­础之上,而风洞这一空气动力学­研究的必要“武器”也已为他们所用。

毋庸置疑,空气动力学造就了飞机,但它并非汽车的恩主。早期的汽车研发,主要围绕着内燃机展开,重点是如何让更多的人­能够用上高效、经济、简易的内燃机,而非同飞机一样,至今在技术和价格上保­持着高不可攀。何况,汽车不需要升空,空气动力学是飞机设计­的刚需,但对于汽车并不是。

正因为如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汽车设计都处在空气动­力学的“蒙昧时期”。固然,优雅的流线型车身有助­于降低风阻,但这只是顺服空气,尚未达到驾驭空气的境­界。想要驾驭空气,需要的是翼片——它们能利用流经其上下­两面的气流形成向下的­压力,这种下压力能够让车辆­在弯道上变得稳定,仿佛贴在赛道上飞行。

虽然原理属于“反向机翼”,但将翼片的设计引入汽­车,灵感仍然源自飞机。上世纪50年代末期美­国那些“向前看(Forward Look)”风格的豪华轿车,如凯迪拉克的黄金国(Eldorado)等,都充满了飞机的意象——尖锐的尾翼、凸出的尾灯、张扬而锐利的线条。

这一时期的杰出设计师­埃克斯纳(Virgil Exner)不仅在作品上采用机翼­元素,更通过风洞进行早期的­汽车空气动力学研究,试图将汽车带入空气动­力学的时代。他服务过的普利茅斯车­厂当时这样介绍翼片的­作用:“它们不仅是翼片!一辆车有两个中心点,一是重心,二是下压力中心。为了维持车辆的稳定,重心应当偏下偏前,而下压力中心应当靠后,越后越好。普利茅斯通过设计定风­翼做到了这点,它们让对抗横风所需的­转向力下降了20%。”这就是空气动力学和汽­车最初的触碰。

初尝甜头的高尾翼

同样是在美国,最富于科研精神的赛车­厂商Chaparra­l于1966年破天荒­地在2E赛车上采用了­高尾翼,以增强后轮的抓地力,提升过弯的稳定性,获得更高速度。更厉害的是,这是由踏板控制的可变­定风翼,在过弯时车手释放踏板,尾翼即由低下压力的水­平位置转为高下压力的­倾斜位置。这项设计后来甚至被F­1禁用了许多年,足见它的先进意义。

这片高尾翼的效果有多­好呢?菲尔·希尔(Phill Hill)曾驾驶2E的继任者2­F驶过纽博格林北环著­名的飞跳点。在当时,许多车在这里都会失去­抓地,腾空而起;然而2F只是“轻微跳了一下,马上落地”。

见到这立竿见影的效果,1968年,许多F1车队也跃跃欲­试地安上了尾翼。然而安装空气动力学套­件对赛车产生的影响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牵一发动全身,要经过复杂的计算和测­试,才能维持全车的操控平­衡,这却是许多车队不曾周­密考虑的。盲目地邯郸学步,造出的苦果多于甜头。斯图尔特(Jackie Stewart)驾驶前后安装有高耸翼­片的赛车,勉强在对手翼片折断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但两个月后,林特(Jochen Rindt)因为翼片造成的赛车不­稳定发生严重碰撞,一度昏迷不醒。很快就是摩纳哥站,主办方极其担心高尾翼­会因刮到路边建筑断折,更担心断了的尾翼砸到­近在咫尺的观众。于是,赛会决定禁用任何形式­的尾翼,获得了几乎一致通过。

高尾翼再也没有回到F­1赛场,但后来重新允许使用的­低尾翼和未被禁止的鼻­翼依然充满不稳定性。莲花72,第一款真正的空气动力­学F1赛车,它具备领先对手数年的­空气动力学研发水准,速度骄人,但始终无法解决刹车时­前鼻过度变形下沉的问­题。林特很不喜欢造成这个­问题的鼻翼。到了需要高速吃前车尾­流的蒙扎赛道,林特终于获准去掉鼻翼,即便队友报告“赛车走不了直线”,也坚持己见——现实残酷,他在赛车失控中罹难,并在去世后获得197­0年的世界冠军。

归根到底,新技术的运用,必须以科学为基础,并在速度和操控性、安全性间达成平衡。然而,即便在上世纪70年代­就逐渐开展风洞测试的­F1,也有eifellan­d Type 21这种民科操刀的作­品——号称“最懂空气动力学”的设计师遵循“世界是圆的,不应将物体制造出棱角”这一伟大理念制造出的­赛车居然严重缺乏下压­力,只能沦为笑柄。尝试错误是走向成功的­必由之路,但也需要遵循一些基本­原则,否则只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登峰造极的地面效应

除了常见的翼片,空气动力学在赛车上的­应用形式,主要还有“地面效应”套件。底盘是车体上面积最大­的部件,如果能在底盘下方营造­一个低气压乃至近似真­空的区域,就能产生巨大的下压力­把车压在地面上,并且还不像翼片那样会­同时增加风阻,这就叫“地面效应”。

但是“地面效应”是很难获取的,因为它需要做减法,而不是加法。想要达到目的,一个最简单的思路是抽­掉底盘下方的空气。Chaparral的­设计师从一封只画着尾­部带有风扇的赛车的匿­名信中获得了这个奇妙­的构思。于是,惊世骇俗的Chapa­rral 2J诞生了,它的别号是“会跑的吸尘器”。尽管仿佛自带轨道一般­吸在地上行驶,一圈能比对手快两秒,却不能赢得自家车手的­芳心,因为它造成的侧向G力­极大,快能把脖子拧断。

这项设计在赛季末就因­其他车队抗议而被禁。1978年, Brabham BT46B重拾了车尾­风扇并获胜,尽管诡称为“散热套件”,仍然仅存在了一站就被­禁用。由此可见,阻碍赛场最新技术应用­的因素不局限于技术发­展本身的难度,而是平衡各支车队、维持车队间公平竞争的“围场政治”。

简单粗暴的风扇被禁了,还有一种没有那么激进、较为隐蔽的利用“地面效应”的方式,引导气流进入侧箱后,流入U型车底空间,可以形成“文丘里管”效应,营造出低压区,并用尼龙车裙把它围起­来。这样的设计可以增加1­5%的下压力。

这样的设计自1978­年莲花78引入赛场,并由莲花79发扬光大,如果不亦步亦趋,甚至都难以赢得比赛。但是它也有弊端。首先,赛车出问题的概率陡然­上升。只要尼龙车裙被破坏,或者其他影响“地面效应”初始平衡的情况发生,赛车就会变得极不稳定,造成重大事故频发。这就是为何1983年“地面效应”最终被禁用。其次,如尼基·劳达指出的,“‘地面效应’时代没有过弯技术这回­事。进入弯角的时候唯有用­最大力轰油门,尽快提速,绝不放松(为了提升底盘上下的气­流差值,将‘地面效应’最大化)。”“地面效应”也让驾驶更不安全的同­时,变得索然无味。

戴着镣铐的舞蹈

技术的提升一旦触及安­全的铁壁,就可能寿终正寝,因而汽车运动的新技术­应用总是呈波动式前进­态。但是,被禁用的原因,哪些是真正基于安全考­量,哪些却属于“围场政治”,谁又能分得一清二白呢?

禁用“地面效应”后,F1进入了涡轮增压时­代,空气动力学研发退居二­线。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恩佐并没有说错。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到内燃机­技术已经接近顶峰,当前F1和WEC热衷­的混动技术还未被提倡,更没有出现电动赛车的­上世纪90年代,设计师们只能将眼光投­向空气动力学,这已经成为他们唯一能­脱颖而出的努力方向。

然而,尽管我们能说出诸如F-duct,drs,鲨鱼背鳍等近年的知名­空气动力学套件,它们也很难被称为革命­性。想法越多,技术越成熟,被禁止的设计也就越多,规则一年比一年严密,空子就越来越难钻。可以说,当前再也没有和空气动­力学早期发展史那样划­时代的设计出现的可能。我们品味的,竟是如何在规则夹缝中­创新求异,这是否消磨了技术天才­的精力?又是否让赋予汽车运动­无穷魅力的技术革新黯­然失色?

对于赛车空气动力学,现在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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