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之城的繁荣、矛盾与难题

旧金山新市长对技术公司的态度备受关注。

前几天我去旧金山一个杂志店买杂志，店员向我推荐最新一期《Monocle》，指着封面上“The Battle For San Francisco”（为旧金山而战），建议我好好读这篇文章。

不少美国媒体就旧金山市长竞选做了报道，核心都在关注新市长面对的问题，以及猜测他将会如何解决。

首先，为何旧金山的市长竞选如此受关注？这自然与硅谷有关。一直受到关注的硅谷在这里—不同于乔布斯时代硅谷意味着旧金山湾区南部，如今的硅谷指的就是旧金山。Twitter、Uber、Airbnb和一大批初创公司的总部都在这里，风险投资也纷纷在旧金山设立沙丘路之外的新办公室。

既然是新一批技术公司扎堆的城市，旧金山便成为很多初创企业的试验场。从共享概念流行时的Uber、Airbnb，到如今的电动滑板车公司Bird、Lime，它们都从旧金山开始。当涉及监管时，政府的态度对一家技术公司的发展有重要的影响。而且旧金山的监管态度和规则制定，往往会被后来者当作示范和参考。

前市长李孟贤就是一个例子。这位一直被视为对技术公司友好的华裔市长，在2011年当选后，最出名的事情之一，就是通过为技术公司减税，吸引它们搬到当时破败的中市场区。技术兴城，旧金山成为“美国最富有和最不平等的城市”—《Monocle》封面文章这样形容旧金山。繁荣以及随之而来的矛盾，是此次市长竞选比以往更受关注的原因。

技术公司扎堆带来的问题是当下的主要矛盾。2011年，旧金山市向Twitter提供了一个优惠政策，如果愿意搬到市场街1355号，政府可以减税。市场街1355号附近当时是旧金山有名的脏乱差街区，流浪汉瘾君子睡在马路上，据说连警察都不愿意被分配来管理这个区域。但Twitter搬到1355号大楼之后，Square、Uber把总部设在了隔壁，Airbnb把几个街区外的一栋大楼设为总部， Pinterest也在这一带。

接着，公寓楼、餐厅、咖啡馆、健身房、超市……都恢复了生机，这里不再是破败的脏乱差街，而是新的市中心。这只是旧金山城市改造的一个缩影。大概四五年前，gentrification（城市中产阶级化）的话题还被人们挂在嘴边讨论，如今似乎已经变成一种默认的现象了。

看起来这个城市正在变得光鲜亮丽，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技术公司在旧金山设立办公室，为了吸引优秀的工程师，公司们要开出较高的薪水和福利。我听过有人开玩笑说，过去美国人认为律师和牙医是收入最高的职业，现在要加上工程师。

随着房价上涨、物价上涨—《连线》在报道中提到—就连在技术公司里做销售、市场等职位的员工都属于“边缘人群”（通常情况下这些职位的薪水不如技术岗位的工程师高）。加上已经上市的Facebook、Twitter，计划在2019年上市的Uber，以及在考虑上市的Airbnb，股权激励机制会在新一批技术公司上市时创造更多的富翁。财富、社会公平和分配的矛盾将让旧金山承受更多压力。竞选者之一、韩裔女候选人Jane Kim主张旧金山居民应该站起来反抗技术公司的亿万富翁。我在不少小商户的门口都看到Jane Kim的海报，以示支持。但Jane Kim又因曾是参与Twitter减税政策的主要官员而受到指责，最终落选。

一位名叫London Breed的女性最终获选，成为旧金山历史上首位黑人女市长。相关报道指出，她与技术公司渊源深厚，知名天使投资人Ron Conway不仅为她捐款，还发动技术公司的CEO一起支持她。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首要工作就是解决住房和流浪汉的问题。

目前能看到的公开信息是，在住房问题上，London Breed是SB827法案的支持者。SB827法案由旧金山选区的民主党州参议员Scott Wiener提出，全名为《方便通勤住房法案，（Transit-Rich Housing Act）》核心是放宽公交中转站附近的楼房高度限制；火车站，轮渡码头附近的楼高可以放宽为5层。

有一些London Breed的支持者认为，增加房屋总量的做法是解决目前旧金山城市问题的有效手段。但也有评论认为，技术行业对于新市长上任最期待的其实是维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