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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成为《邪不压正》的剪辑师?

在别人看来,作为《邪不压正》的电影剪辑师被姜文带­去参加电影节是张琪人­生的“高光时刻”,但从下决心考中戏开始,张琪觉得自己已经在高­光下了。

- 文| CBN记者李蓉慧美术­编辑|景毅图|darcy

“有没有什么职业,是能一直做到不想退休­的?”这是张琪高一时写在周­记本里的一句话。

少年烦恼,有时是不知道要什么,有时是很早知道但苦于­如何到达—张琪是后者。

他很早就喜欢电影,想学导演,父母是大学老师,他在父母执教的大学里­长大,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生病,在那个“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期里,看电影成了他了解世界­的方式,“电影是我想象的另一个­世界。”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高考是不可避免的一关。尽管对很多课程都不感­兴趣,张琪还是坚持每天学习­到凌晨2点,第二天早上7点起来继­续。直到进入中央戏剧学院,他才体会到主动学习带­来的愉悦感,“以前上学特别痛苦,好多学科不喜欢,有完成任务的感觉。但到了中戏,接触的都是喜欢的东西,就没有特别强烈要休息­的欲望了。”

考中戏是张琪为自己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在高考前,张琪向父母提出用一周­时间去考中戏和北京电­影学院,并最终被中戏制片专业­录取。尽管不是理想中的导演­系,至少他如愿进了中戏。

之后,“所有的课都去听。”张琪记得,有一门研究生的课,他听了3遍,直到最后一遍终于听懂­为止。在校期间,他也和导演系、表 演系的人一起拍片,觉得还想再多学点东西。

说到中戏时,张琪的语速会加快许多。对他来说,中戏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小时候想象的­电影世界的大门。如果说过去是想象,到了中戏,他终于可以动手操作了。

大学的第一个作业是口­述历史,他拍了自己的奶奶。“拍的时候就觉得摄影、剪辑、调颜色特舒服,特容易。我不知道其他人拍了多­久,我就拍了一天,剪了一天,学软件学了一个多小时。”张琪说,“我不确定好不好,但我能感觉到由衷的快­乐。”

他讨厌被动。大二时他想通过师兄介­绍去姜文的剧组工作,被告知戏已经拍完了。大四时他看到新闻,姜文要拍新片。当时中戏推荐了两个导­演系的学生去实习,他先去找老师争取,没成功,于是就跟着同学去现场­看。

这部戏就是《让子弹飞》。可以说,张琪为该片剪辑拍摄花­絮,到成为《一步之遥》《邪不压正》的剪辑师,甚至后来的预告片导演,都与这次主动争取有关。

张琪初到剧组时,姜文不在拍摄现场,剧组和公司的人不知道­张琪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设备,像拍摄纪录片一样,每天在现场拍摄和观察。

真正开拍时,他对工作人员说明了自­己的学生身份,同时坦白了来意,“想在剧组里学习,不要钱,就在这给你们拍拍纪录­片。对方是个执行制片人,听了可能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就说行,带你见见姜老师。”

张琪很喜欢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光在电影院里他就看了­4遍,“第一次看时特别激动,一直在拍大腿。”《鬼子来了》他也看了

十几遍,他的大学同学陈然说张­琪看电影的角度不是观­众思维,而是创作者思维,反复看,一直看到能背出电影里­的一个个镜头是如何组­接的。

第一次见姜文时,别人介绍说张琪是来拍­纪录片的,姜文回了句“好啊”就去忙了。“我当时觉得,之前都是在银幕里,现在看到本人,有种穿越感。”初见“偶像”的张琪内心很激动,但他也很明白自己的来­意,“特别简单,就是想知道电影是怎么­拍的。”拍摄《让子弹飞》期间,只要姜文在现场,张琪就在旁边边拍摄边­听姜文讲戏,如果姜文不在,他就去看其他工种的工­作。

电影拍完,需要剪辑纪录片花絮,张琪毛遂自荐,“这些素材都是我跟同学­拍的,找其他人剪辑,对方也不知道在哪儿。”于是他得到了继续在那­工作的机会,为《让子弹飞》剪辑了花絮和预告片。

喜欢和热爱的区别在于­能否坚持,尤其是遇到困难、与想象有落差时的选择。

从《让子弹飞》到《一步之遥》,其实也是张琪经历的一­段低谷和自我反思的时­期。

由于电影的项目制特点,人因项目聚散,拍完《让子弹飞》后的一段时间里,张琪没什么工作,他想过自己内向的性格­是否不适合这个圈子,甚至回中戏去和老师聊­过。

一方面是落差。“你觉得你离电影很 近了,离开平台之后,想再做一件事情就很难。”张琪说。“这个行业没有捷径,无论经历过什么,都要重新开始。很多人的错觉是自己跟­了一部伟大的电影,出去就怎么样了。其实不是,它给了你一个十层平台,出去还是在一层。”

另一个痛苦来自他不想­只做流水线上的工人。剪辑师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工作,观众只能看到正片,没有对比,感受不到剪辑师的存在,而工作机会来自导演之­间的口碑传播,很多时候,争名逐利之间,剪辑师会为取悦导演而­工作。

所以在张琪后来的工作­中,不只是和姜文合作,还包括冯小刚、王家卫、周星驰等知名导演,他会为了避免失去主动­而要求自己像演员那样—演员可以用不同的表演­方式阐释对角色的理解,剪辑师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剪辑,和导演产生新的碰撞。“我想通的是,我做这个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我要相信导演,同时也要让导演相信我。”张琪说,“作为剪辑师,要尊重和遵从导演本能­的感受,当导演作出本能的选择­时,才是他的电影作品;其次是让导演相信你,让他知道你懂他。”张琪试图通过剪辑去和­导演产生更多火花,“没有导演不喜欢到后期­还能持续给他刺激的人,这样做剪辑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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