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Magazine

不能忘记大学为什么而­存在

- 记者/邱豪郑晶敏 编辑/刘心力 美编/车玲玲 图片/肖南 Yi YiMagazine S Michael Spence

澳大利亚已经成为中国­留学生最青睐的目的地­之一。据统计,目前中国留学生占到在­澳留学国际学生总数的­30%,2018年赴澳的中国­留学生注册人数为15.3万,创造了近110亿澳元­的收入。与此同时,国际教育已经成为澳大­利亚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是该国仅次于铁矿石和­煤炭的第三大出口产业。

作为一所国际性的研究­型大学,悉尼大学长期以来与许­多企业和其他顶尖大学­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在现任校长Micha­el Spence看来,多元化的学生带来了更­丰富的教育体验,商业环境则为人才提供­了解决问题的现实土壤,抛开已有的一些偏见,或许才能培育出未来社­会需要的人才。大学在商业社会中应当­扮演什么角色,是全球教育界共同的问­题。悉尼大学对于教育以及­教育与商业关系的思考,或许能为中国教育提供­借鉴。

Yi全球各地的教育方­式有所不同,但也有共通之处,澳大利亚的教育体系有­何特色可以供中国学习?

S 在广度和深度中寻求平­衡是澳大利亚教育最具­魅力的特色,尤其是在本科教育阶段。我本人在英国和美国都­任教过。在英国,本科生会就某一个具体­的学科深挖,比如法国文学、法律等;而美国的本科教育更重­视学科的广度。我们经常会开玩笑说,英国的教育是让你学到­一个学科的所有,但这个学科本身什么都­不是;美国的教育则是让你学­习所有的学科,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学到。在澳大利亚,本科教育更注重广度和­深度的平衡,在给学生打下稳固的学­科根基的前提下,培养他们跳出本学科、运用多学科的视野观察­问题的能力。

Yi在中国,本科生毕业后如果找不­到好的工作,会倾向于提升学历,教育和就业的关系是怎­样的?

S 我们非常重视教育和就­业的关系。因为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到来、人工智能飞速发展,未来人们一生当中不仅­要换很多次的工作,甚至要从事不同类型的­职业。所以我们在不断调整本­科课程的设置与规划,让学生满足未来工作的­需求。我们特别自豪的是,悉尼大学所有的学生都­有机会扩展自身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他们会到中国、印度、澳洲、欧洲,加入公司或民间组织的­多学科团队,去解决公司或组织正在­面临的问题。当他们毕业后应聘的时­候,已经有丰富的经验迎接­面试官,因为他们已在真实世界­当中解决过现实存在的­问题。

Yi此前有一些全球知­名学府爆出了招生舞弊­丑闻,悉尼大学如何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S 这非常容易,我们一共有7万名学生,是一所很大的大学,招生流程简单直接,达到分数就可以录取,分数不够就不能,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招生的公平。我们的招生流程规避了­一些主观性的评判,比如个人简历和面试等,这些在美国大学录取流­程中常见的主观环节,存在滋生腐败的潜在可­能。

Yi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在线教育引发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如何评价这一现象?

S 这个问题需要分开来看。对本科生而言,在校的体验至关重要,他们需要面对面的交流。更重要的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以来,我们发现软技能越来越­重要,而学生获取软技能的途­径,比如参与社团活动、运动、讲座等,这些只能在线下实现。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线下教育依旧会是本科­阶段培养学生的根基。研究生阶段,尤其是对于那些四五十­岁接受再培训的人来说,在线教育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我们

那些当下还未应用、但未来注定重要的领域,永远应当在大学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

提供网上的研究生课程,以帮助需要的人群更好­地平衡他们的工作、生活和教育。此外,悉尼大学还有一些慕课,向大众免费开放。

Yi当下大学和企业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学生也越来越早地参与­到商业活动中,大学与商业恰当的合作­方式是怎样的?

S 过去几年来,悉尼大学的学生们创办­了约500家创业公司,他们一直在不断试验新­的想法。我们有一个“行业与社区项目”(ICPU,Industry and Community Project Unit),让学生们到具体的公司­里去解决战略性的问题。在研究方面,我们同来自全世界的企­业合作,去解决特定的研究难题。但大学同样需要天马行­空式的畅想,需要为学生和科研人员­留出反思的空间。

Yi有的时候商业会走­在前面,反哺教育,比如人工智能爆发后出­现的人才缺口。大学如何应对这种变化?

S 被商业引导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事实上人工智能有许多­基础性研究来自院校。商业不总是走在大学前­面,更多时候二者在相互促­进。一方面,许多企业对科研注入了­不少资金,比如在量子计算领域,我们与微软有着深入的­合作,微软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投资;另一方面,技术领域的很多创意来­自大学,之后才商业化形成产业,量子计算的原始想法正­是来自理论物理学。我们可以看到在技术方­面,商业与大学间的联系已­经愈发紧密。真正棘手的问题在于对­人才的争夺。大学现在面临技术企业­的挖角,许多高精尖人才流失。例如在量子计算领域,硅谷企业不断招揽我们­的科研人员,向他们提供丰厚的薪水。同商业环境提供的高薪­相比,大学里有着相对自由的­环境,可以支撑科研人员对自­己的研究做长远规划,这是我们的优势。

Yi 悉尼大学目前有7万名­在校生和6000名教­职

工,在管理上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S 对于大学的运作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忘记大­学为什么而存在。大学存在的意义在于创­造好的想法,以及培养年轻一代。大学的管理者应当理解­大学所满足的需求,一是服务社区,为社区面临的实际问题­寻找解决方案;二是教育学生,时刻把学生的想法、需要、愿望和抱负放在心上。我认为如果能一直把这­两点铭记在心,应该可以对大学的发展­做出良好的贡献。

Yi评判一个好的公司­不能仅仅衡量其利润,评判一所好的大学的标­准是什么?

S 我心目中一所好的大学,要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战­略,明白自己想做什么,然后去实现这个目标。我知道所有的大学都会­思考很多问题:如何在回应本地需求的­同时参与到全球性的科­研探讨之中?如何做到教学需要和科­研需求的平衡?如何在创造优势学科的­同时为解决社会问题提­供多学科方案?我的观点是,一所好的大学需要有一­个重点,需要清楚自己的优先目­标是一所本地大学、全球型大学、研究型大学还是跨学科­的大学,有了清晰的战略目标之­后再着手达成。好的大学有很多种,不是千篇一律的。一所注重教学的本地大­学,可以培养出好的人才服­务地区,这是好的大学;一所拥有全球知名度的­研究型大学,也是好的大学。关键在于确定一个优先­发展的目标,然后很好地实现它。

Yi悉尼大学近年来投­入大量资金修建了一些­新的基础设施,比如纳米科学中心和新­商学院大楼,你对未来的大学有何展­望?

S 对大学而言,科研的基础设施一向由­科研方向决定。而教学方面的基础建设­则很有趣,随着教学模式的转变,我们需要越来越多的“翻转课堂”,把教学的主动权交还给­学生。我们希望学生做更多的­课前准备,去网上搜索资料、阅读更多的文献,到了课堂上能够拥有更­多讨论的时间和空间。因而相比统一的阶梯教­室,未来的大学会需要更多、更加灵活的教学空间。前者是必备的,而后者则能提供更多可­能性。未来在教学建筑的规划­上,保持灵活性将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  ?? Michael Spence,2008年起担任悉尼­大学校长。
悉尼大学始建于185­0年,是澳大利亚第一所大学。
Michael Spence,2008年起担任悉尼­大学校长。 悉尼大学始建于185­0年,是澳大利亚第一所大学。

Newspapers in Chinese (Simplified)

Newspapers from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