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人与华人
散退了。大作家的这句评语似乎以偏概全了,他没提到当时西部的原始密林和北部滋润的洞里萨湖区。去年雨季,我曾经在建筑师Bensley在热带雨林保护区附近修建的Sinta Mani Wild酒店短暂逗留,在一场典型的热带暴雨后,我和向导发现有无数的豹纹蝶在雨林里扑闪。
但曾经在水中坚强生长的野生浮稻的确要绝迹了。在改编自杜拉斯小说的同名电影《阻挡太平洋的堤坝》里,于佩尔小姐穿梭在一人多高、被海浪肆虐后的浮稻田里,为农庄的前景一筹莫展。“水高至一丈,而稻亦与之俱高”,周达观最早记录了这种神奇的作物。现如今,这种同样在马德望洞里萨湖区辉煌过至少800年的传统浮稻,已经被需要施肥、生长更迅速的水稻品种替代。人们不仅要用米来制作米纸,填饱肚子,还要将它出口到越南甚至中国。我后来得知,甚至那些暹粒、金边街头贩卖的堆成堆的烤蟋蟀,也来自这片广袤的稻海。
发现我对街上的清真寺感兴趣,信仰天主教的达拉提议带我去南部的一个占人渔村转悠。所谓占人,其实就是古代占婆(也叫占城)王国的遗民。它占据着今天越南的大部分领土,和古代中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前后存续了1700多年。周达观奉旨从温州港放洋去真腊做统战工作,第一站就是占城,那时忽必烈刚把它列为行中书省。现如今,占人流散在柬埔寨和越南南部,信仰各有不同,前者大多改信穆斯林,以渔业为主,后者依然是印度教徒。
村子是沿着Sangker河堤搭建起来的,河的对岸种着庄稼。正值黄昏,人们都出来纳凉。一个孩子刚从杂货店里买了一支冰淇淋,正沿着陡峭的、嵌在河堤泥土里的木梯子往自家船屋走去;戴着头巾的女人把一只不听话的羊赶回围栏,然后从一个好看的公共水缸里舀水;一群男的在一片略微宽敞的平地上踢毽子,年长的几位都留着胡子。“我们的生活已经不错了,有些住在金边附近的占人,他们因为迅速发展的房地产和酒店,被迫搬离世代居住的船屋。”一个阿訇模样的老人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