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Business and Market

税费返还、外源性融资与企业市值

——基于 年上市公司财务数据的­分析

-

doi:10.14089/j.cnki.cn11-3664/f.2020.08.010引用格式:杨宇婷,贾建宇.税费返还、外源性融资与企业市值[J].中国流通经济,2020(8):101-109.

1

杨宇婷 ,贾 建 宇2 (1.审计署审计科研所,北京市100086;2.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北京市 100048)

摘 要:减税降费是一种特殊的­外源性融资,在减轻企业负担特别是­民营和小微企业负担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而税费返还作为实现减­税降费的一项具体措施,研究其对企业市值的影­响机制与异质性具有重­要意义。利

2013—2018

用 年上市公司财务数据进­行面板分位数回归发现,对融资约束类企业而言,税费返还会随着企业市­值分布的变化产生不同­的作用效果,即税费返还资金对市值­较低的企业和市值较高­的企业均无作用,但对市值中等偏上的企­业具有正向影响,且在这部分企业中,企业市值越高,税费返还资金的边际效­应越大。此外,对融资约束类的制造业­企业进行单独回归发现,受益于税费返还的制造­业企业市值区间范围更­窄。因此,为从整体上进一步提高­减税降费对上市企业的­作用,在政策制定与实施过程­中,一要注意企业异质性,重点关注行业中市值中­等偏上的企业,避免无用效应的产生;二要营造良好的企业税­务营商环境,明确最优税费水平,通过制定实施差异化、阶梯式减税降费政策,在最大程度消解企业异­质性影响的同时,保障税收的公平性。关键词:企业价值;企业税负;企业异质性;避税;减税

中图分类号:F81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8266(2020)08-0101-09

一、引言企业融资压力,降低企业预期风险,为企业减负,最终增加企业价值,对融资约束类企业而言­更是如此。根据交易成本理论,降低税负能改变企业可­支配现金流,进而调整企业融资结构,影响企业生产经营决策,最终影响企业价值。已有研究表明,企业税负水平越低,企业价值越高 [1-2] ,因此对融资约束类企业­而言,政府主动减税,包括税收优惠和税式支­出,实质上是一种政府让渡­的外源性融资。而且,与企业避税不同,政府减税不存在风险因­素(税务、创新风险),对不同企业的作用效果­会因资金使用方向不同­而存在差异。

本研究尝试通过作用效­果来测度减税资金对

减税降费是我国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大决策部署,对减轻企业负担特别是­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负­担发挥着重要作用。减税降费具体包括税收­减免、取消或停征行政事业性­收费两部分。据统计,2019

年全年实2.36万亿元,2020

现减税降费 年第一季度实现减

7 428

税降费 亿元。税费返还作为减税降费­的一项具体措施,指政府按照国家有关规­定采取先征后返(退)、即征即退等办法向企业­返还的税款。对企业而言,税费返还能够增加企业­现金流,缓解

收稿日期:2020-06-21作者简介:杨宇婷(1985—),女,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审计署审计科研所助理­研究员,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财税理­论、

政策与审计;贾建宇(1985—),通讯作者,男,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人,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教师,博士,主要研

企业价值产生的影响。已有研究主要利用股利­折现模型、股权自由现金流量、十年利润估值法等估值­方法来测度企业价值,但股利折现和企业股权­自由现金流量属于绝对­估值法,主观假设因素对结果影­响较大,会影响估值的准确性,而企业利润容易被管理­层人为操纵,较难全面反映企业真实­经营情况。考虑到与其他衡量指标­相比,企业市值能更好地衡量­企业市场价值,本研究利用企业市值来­测度企业价值。企业市值主要指上市公­司发行股份按市场价格­计算出来的股票总价值。企业税负对企业价值的­主要影响路径,一是通过企业避税等内­源性融资方式增加企业­资金,资金流向各个使用方向,如研发投入、企业经营投入、员工工资、筹资成本等,最终增加企业市值,但同时存在管理层侵蚀­问题和税务风险,直接降低企业市值;二是通过政府减税等企­业外源性融资方式以相­同的作用路径对企业市­值产生影响,但不存在税务风险和管­理层侵蚀问题。本研究重点分析减税对­融资约束类企业市值的­影响。其主要步骤,一是探讨减税降费(以企业税费返还为代理­变量)对企业市值的影响;二是探讨减税降费对制­造业企业市值的影响;三是稳健性检验。

二、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设

在市场经济中,企业融资方式一般包括­内源性融资、外源性融资两种。所谓外源性融资,指企业吸收其他经济主­体的储蓄,并将之转化为自己投资­的过程。当资本市场不完备时,企业外源性融资成本过­高,企业投资无法达到最优­水平[3] ,为有效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可通过两种方式调整企­业税负。第一种是政府主动减税,包括税收优惠和税式支­出。政府减税的主体是政府,客体是税负,对企业而言实质上是一­种政府让渡的外源性融­资,但极易与企业避税形成­的内源性融资混淆,也可称为企业被动外源­性融资,不存在税务风险。营改增通过对公司流转­税负施加各种影响,改善企业经营现金流量,进而对上市公司价值产­生不同影响 [4-5]。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能­降低企业资金成本,增加企业当期现金流,促进研发投入,对企业价值有支持作用[6] ,但由地方政府监督管理­的国有企业税收负担降­低,并未对企业价值提升产­生显著影响 [7] ,企业能否将低税负转化­为企业价值,还同企业内部价值链质­量与综合管理能力有关 [8]。第二种是企业避税,其实质是具有税务风险­的内源性融资,可称为企业主动内源性­融资,其作用效果不一。陈彩云等 [9]认为,税收规避能降低企业创­新投入风险。刘忠等[10]认为,增加避税会减少企业研­发投入,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产­生负面影响。由此可见,避税对企业价值有正负­两种影响。一方面,避税能增加现金流,进而增加企业价值,企业避税越多,企业市场价值越高[ 11-12 ];另一方面,避税会增加企业税务风­险,如存在管理层侵蚀问题­与经营风险,导致企业交易成本上升(投资决策延迟、投资收益下降、预防性持有现金增加),企业价值降低[ 13-14 ]。

如果没有减税政策,企业往往会通过内源性­融资来缓解自身融资约­束。融资约束会使此类企业­保持较高的现金流水平­并影响投资机会,即企业对现金流敏感性­较强,导致企业内源性融资行­为更加频繁,如避税[ 15-16 ]、构建内部资本市场、“掏空”及盈余管理等,而此类行为均存在预期­风险,特别是避税,会影响投资人对企业的­评价及后续投入,长期看可能会恶化企业­融资环境,影响企业生产经营决策,降低企业资本要素贡献­度,扭曲企业投资结构,导致企业价值下降。因此,对融资约束类企业而言,减税降费这一特殊的外­源性融资政策工具,可在避免税务风险的同­时,达到有效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的目的。尽管两种税负调整的主­体不同,所获资金源头不同,但在填补企业资金缺口、满足企业资金使用需求(扩大经营、研发创新等)及企业价值形成中的作­用路径相同。

因此,企业(特别是受融资约束的中­小企业)获得的税费返还资金作­为一种外源性融资,可以流向企业内部各个­资金缺口,形成对企业生产经营最­有利的决策。比如,可用于企业扩大经营,若企业经营状况良好,投资者预期有长远增值­空间,会追加对企业的投资,进而提升企业市值。一般认为,研发创新投入对企业长­期市场价值贡献较大,而工资及其他经营投入­对企业市值的影响视情­况而定。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1:融资约束条件下,政府减税会增加企业当­期外源性融资,具有溢出效应,与企业市值正(负)相关。

由于企业创新周期长风­险大,相比于举债、发行证券等外源性融资,企业更偏好成本较低的­内源性融资 [ 17 ] ,只有当内源性融资无法­满足企业创新需求时,才会寻求成本较高的外­源性融资,而这不利于企业创新 [18]。因此,企业会主动减税,即把避税作为一种特殊­的内源性融资,但将之用于企业创新可­能会影响企业市值。企业面临融资约束时,其资金压力越大,选择避税的概率越高 [15 19 ]。

,避税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创新的风险[9] ,但同时具有较高的税务­风险,加之部分企业因代理问­题还存在管理层侵蚀,会引发投资人看跌预期,因此对企业市值的影响­具有不确定性。企业是否选择避税,关键在于避税收益与避­税成本的对比。而不同于企业避税,税费返还属于政府主动­减税,企业不存在税务风险和­代理问题,将所获资金用于企业研­发创新有助于提升企业­市值,且会产生溢出效应,激发投资人看涨预期,进一步增加企业市值。

此外,与创新或扩大经营相比,员工工资是部分融资约­束类中小企业需要优先­保障的资金使用项目。这是因为,员工工资与劳动生产率­相关,若工资与劳动生产率不­匹配,反而会占用资金,使企业生产率下降,进而导致企业市值下降。此外,企业支付高于市场均衡­水平的工资可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加企业价值 [20] ,员工工资能促进企业价­值的增加 [ 21-22 ]。张力等 [ 23 ]研究发现,企业首次公开募股(Initial Public Offering,IPO)前的工资水平越低,其首次公开募股后的公­司价值越低。工资合理,对劳动生产率的激励效­果最优,企业价值提升。但是,如果融资约束类企业选­择优先保障员工工资,而非扩大经营或增加研­发投入,则税费返还资金对企业­价值形成的作用相对较­小。因此,融资约束状况下,企业内部资金使用方向­不同,政府减税对企业市值的­作用存在差异。综合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2:融资约束条件下,政府减税与企业市值正(负)相关,对不同企业市值的作用­存在差异。

三、实证研究

(一)研究设计与变量定义本­研究参考现有企业税负­对企业价值影响的相关­文献,使用面板分位数回归,设计如下模型对研究假­设进行实证检验:

(1) FVit=αi+βXit+(δi+Zitγ)Uit

式(1)是以P{δi +Zitγ>0}=1

为条件的线性异方

i=1,2,…,n)差模型。其中,FVit表示t年度企­业(i

1)测度的企业价值,以企业市值A(计算方法见表企业价值。目前,测度企业价值的变量主­要有四种:一是股利折现模型,无法考虑其他因素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只能通过股利间接观察­企业价值;二是企业股权自由现金­流量,计算股东全部权益价值,其中每期减去的经营性­流动负债包含应付税费,属于自发性负债,具有不断继起、滚动存在的长期性,从这个角度看,减税亦可增加企业现金­流量,增加企业投资机会,提高企业运营资本效率,最终增加企业价值;三是企业自由现金流量,等于股权自由现金流量­加债权自由现金流量;四是经济利润,等于企业税后净营业利­润减去投入资本的成本,其中税后净营业利润指­企业不包含利息收支的­营业利润扣除实付所得­税税金之后的数额,减税(所得税)可直接增加企业经济利­润。本研究使用企业市值作­为测度变量,以最大程度贴近企业市­场价值,即投资人对企业市值的­判断。

Xit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Zit为已知可微变换

1),是

的k向量(概率为 X的分量变换,Zi=Z( X )。

i其中,税费返还资金为解释变­量[24] ,控制变量借鉴劳尔等 [ 25 ]、刘行等 [ 26 ]的研究成果,分别控制公司

lnAsset lnSales

规模( )、营业规模( )、资产负债率(LEV )、营业收入增长率( Growth )、资本密集度(PPE)等影响企业市值的变量。企业资产负债率提高,可产生债务税盾的效果。企业资本密集度越低,越具有低竞争力、低档次、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企业特征[27]。

Uit为不可观察的随­机变量,且与解释变量和

0开控制变量Xit相­互独立。密度函数为f U(·),从

E(U)=0始有界并归一化以满­足矩条件,即满足 且E(|U|)=1

的条件。参数αi、δi确定企业i的固定­效应,β为控制变量与解释变­量的系数,γ为待估计的系数。

SC为分组变量融资约­束指标,利用哈德洛克等 [ 28 ]提出的SA指数计算得­到,SA值越大,企业融资约束越强。SA指数算法如下: SA=-0.737×lnAsset+0.043×lnAsset2-0.04×Age

4.571 948。小于此值,企业融SA的中位数为

0;大于此值,企业融资约束较资约束­较弱,设为

1。SC 0~1

强,设为 指标即为此 型分组虚拟变量。

Asset为企业资产­规模,用以测度公司规模, Age为企业年龄。从理论上看,企业融资约束越强,企业资金越缺乏,如果此时加重或提高企­业税负,将导致企业资金更加缺­乏,进而影响企业生产经营,导致企业价值下降,故企业税负与企业价值­间的负相关关系越显著。

1。前述各变量及其定义参­见表(二)样本数据来源

2013—2018 A

本研究选择 年 股上市公司非平衡面板­数据,并进行如下处理:一是剔除金融类上市公­司,仅保留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二是剔除存在数据缺失­和异常的上市公司;三是对连续变量在0.5%和99.5%的水平上进行缩尾处理。经过以上

3 588

处理,最终获得 家企业的年度观测值。之所

2013 2013以将初始年份­定为 年,是因为自 年起国家治理结构发生­了改变,对企业经营理念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数据来自中国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CSMAR),利用Stata15.0

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和

2。分析。数据描述性统计参见表

(三)实证结果

1.全样本分位数回归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对企业市值进行面板分­位数回归[ 29 ] ,企业市值(随机变量)的条件分位

如式(2)所示:

数QFV

(τ|X

Q )=(αi+δiq(τ))+βXit+Zitγq( τ)

FV it

(2)

其中,i表示企业,t表示时间(年度),Xit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τ表示企业分位数(百分比),δi、

1 (τ|X ),P{δi β、Zit、γ含义与式( )相同。QFV= Q +

FV it

Zitγ>0} =1,q(τ)=F P{U

U (τ)≡αi+δiq(τ),用以确定企业的固定效­应,也称为企业i分位数τ­处的固定效应或分布效­应。分布效应不同于通常的­固定效应,分布效应表示时不变个­体特征的效应,与其他变量一样,允许对企业市值条件分­布的不同区域产生不同­影响。αi可视为

3。单个企业的平均效应。回归结果参见表

3列(1)对应的模型为豪斯曼检­验后选择的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显示,税费返还资金对企业市­值有正向影响,H1

得到验证。融资约束状况下,税收优惠可增加企业当­期外源性融资,具有溢出效应,与企业市值正相关。列(2)到列(6)对应的五个模型均为分­位数回归模型。如表3

1 10% →25% →和图 所示,随着分位数的增加( 50%→75%→90%),税费返还资金的分位数­回归系数呈现持续增加­趋势(4.802→6.155),且分位数

50%~75%之间时,该系数在10%的水平上显著在(受篇幅所限未完全显示,逐个回归后,税费返还资金系数显著­的条件分布约在[44%~78%]区间),表明税费返还资金对企­业市值条件分布的中间­部分即[44%,78%]产生影响,对其余部分不产生影响。此外,在[44%,78%]区间内,企业市值越大,税费返还资金的正向影­响越大。也就是说,在融资约束条件下,增加税费返还资金对低­市值企业和

1

表 变量及定义

高市值企业无影响,受益者是市值处于中间­层面的企业,对这些企业的影响为正,且在[44%,78%]

2

表 数据描述性统计

3

表 全样本分位数回归结果

区间时,企业市值越高,税费返还资金的边际贡­献越大,H2

得到验证。在融资约束条件下,税费返还资金对市值较­低企业的正向作用小于­对市值较高企业的正向­作用,对不同市值企业的作用­存在差异。这表明,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在[44%,78%]区间之外,市值偏低的企业以维持­经营为主,多将税费返还资金用于­偿债,无法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市值较高的企业,税费返还资金只是“杯水车薪”。只有

[44% ,78% ]

处于 区间的企业可能会将资­金用于扩大经营或研发­创新,从而促进企业价值的形­成。

作为对照组,同时进行非融资约束类­企业的分位数回归,效果

2

参见图 。系数均为负,且均不显著(受篇幅所限未予列示),但也存在企业市值越高­税费返还资金系数越大­的情况。

2.

制造业分位数回归

制造业共包括以

C24下几类,分别是 文教、工美、体育和娱乐用品制造业,C25

家具制造业,C26

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 C27 医药制造业,C34通用设备制造业,C35专用设备制造业,C39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

1

图 全样本企业税费返还资­金分位数回归系数变化

子设备制造业。制造业分位数回归结果­参见表4。表4列(2)到列(6)的制造业分位数回归结­果与全样本回归结果基­本相同,但也存在差异。随着分位数的增加(10%→90%),分位数为50%的系数

10%的水平上显著(受篇幅所限未完全列示,逐在个回归后,税费返还资金系数显著­的条件分布约处于区间[47%,61%]),说明税费返还资金对企­业市值条件分布的中间­部分[47%,61%]产生影响,对其余部分不产生影响。此外,与全样本的受益区间[44% ,78% ] [47%

相比,制造业的受益区间为 , 61%],说明制造业中受益于税­费返还的企业区间

3

更小。如图 所示,与全样本企业相同,制造业企业税费返还资­金分位数回归系数也呈­持续增加趋

中[47% ,61% ]

势,其 区间外两侧的系数不显­著, [47% ,61% ]

区间内企业市值越大,受税费返还资金的正向­影响越大。也就是说,融资约束条件下,税费返还资金增加时,整个制造业中的受益者­仍然是市值处于中间层­面的企业,其影响为正,且在中间层面的企业中,即[47%,61%]区间内,企业市值越高,税费返还资金的边际贡­献越大。作为对照组,同时进行服务行业的分­位数回归,其结果表明,效果均不显著(受篇幅所限

不再列示)。

3.稳健性检验

值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选择滞后一期的税费返­还资金作为工具变量,对企业市值进行回归分­析。分别

FE)、使用固定效应(

RE随机效应( )、巴尔塔基的误差分量两­阶段最小二乘随机效应(EC2SLS

)、方差分量的巴尔塔基—常估计(BC)四种工具变量法

5观察回归系数。表的回归结果显示,税费返还资金对企业市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本研究以融资­约束类企业的减税降费­为切入点,首先从理论上探讨减税­资金对企业市值的影响­机制,进而实证研究融资约束­条件下税费返还对企业­市值影响的异质性,比较企业市值在各分位­数所受的影响。基于上市公司财务数据­进行面板分位数回归,得到以下结论:

一是税费返还会随着融­资约束类企业市值分布­的变化产生不同的作用­强度。当企业市值处于中间层­面即[44%,78%]区间时,税费返还发挥作

差异。小微企业(企业市值处于低端层面)的减税资金可能优先用­于偿还债务利息与员工­工资,以维持经营,价值形成作用较小或无­作用;中等企业(企业市值处于中间层面)的减税资金可能优先用­于扩大经营或研发创新,价值形成作用较强;大企业(企业市值处于高端层面)尽管也面临融资约束,但因资源相对丰富,即使不减税,也能调配所需资金推动­企业价值形成,结果导致减税资金的作­用被稀释,甚至没有效应。

二是在融资约束类制造­业企业中,受益于税费返还的企业­市值区间范围更窄,当企业市值处于[47%,61%]区间时,税费返还对企业市值有­促进作用,受益者仍然是市值处于­中间层面的企业,且企业市值越高,税费返还资金的边际贡­献越大。而服务行业的分位数回­归结果不显著,说明税费返还对以制造­业为主体的实体经济的­扶持作用比对非实体经­济的作用更显著。其原因可能在于,增

3

图 制造业企业税费返还资­金分位数回归系数变化

用,对企业市值有促进作用,且强度(边际贡献)随市值的提高而增加,企业可能将资金用于扩­大经营或研发创新。当企业市值处于低端层­面即(0, 44%)与高端层面即(78%,100%)两个区间时,税费返还对企业市值无­作用。究其原因,可能主要是税费返还资­金使用上的差异造成了­作用效果的

5

表 工具变量法回归结果值­税是我国第一大税种,而制造业增值税在我国­增值税中占比较高。由此可见,在我国的税制结构下,增值税的减税效应更显­著,相比于非实体经济,税费返还对以制造业为­主体的实体经济的扶持­作用更明显。

三是税费返还对非融资­约束类企业的市值完全­无作用。其原因可能在于,非融资约束类企业融资­渠道较多,税费返还对企业的影响­极小。

本研究进一步丰富了对­企业价值的研究方法,提高了分析的准确性,补充了通过企业市值测­度减税资金对企业价值­影响的研究,接下来还可围绕减税对­各行业的具体影响开展­进一步研究。(二)政策建议基于前述研究­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一是政府制定减税降费­政策时,需要注意企业的异质性,避免产生无用效应和扭­曲效应,防止税源流失、政策效果不佳等状况出­现。研究结果表明,税费返还会提升企业市­值,促进企业发展,但仅限于一定区间范围­内的融资约束类企业,以

市值中等偏上的企业为­主,这会造成政策的无用效­应,对部分企业作用不大。而如果为提高政策精准­度,仅针对能产生促进作用­的企业实施减税政策,又会形成扭曲效应,无法保障税收的公平性。未来在政策设计中,应充分考虑以上两种效­应的影响。

二是营造良好的企业税­务营商环境,明确最优税费水平。减税降费政策能对市值­处于中等层面的企业产­生作用,特别是对以制造业为主­体的实体经济制定增值­税优惠政策,减税效应更加明显。这说明,减税降费的数额和规模­存在一个最优水平,应在设计实施差异化阶­梯式减税政策、最大程度消解企业异质­性影响的同时,保障税收的公平性。政府设计实施差异化阶­梯式政策,有利于覆盖各规模企业,保障各类企业精准获得­政策优惠,这样的政策方案更加合­理科学。

参考文献:

[1]蒲丹琳,孙维萱,王蔷,等.CFO

管理能力、企业税负水平与企业价­值[J].系统工程,2015(3): 101-107. [2]陈春华,蒋德权,曹伟.高管晋升与企业税负——来自中国地方国有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会计研究,2019(4): 81-88.

[3]FAZZARI S,HUBBARD R G,PETERSEN B C.Investment, financing decisions,and tax policy[J].The American econom⁃ ic review,1988,78(2):200-205.

[4]谢获宝,李从文“.

营改增”对企业税负水平与公司­价值的影响研究[J].证券市场导报,2016(10):35-41.

[5]钱晓东“.

营改增”、税负转嫁能力与企业投­资价值相关性[J].当代财经,2018,403(6):115-125. [6]何杨,邓粞元,朱云轩.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研究——基于我国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J].财政研究,2019(5):104-117. [7]刘行,李小荣.金字塔结构、税收负担与企业价值:基于地

方国有企业的证据[J].管理世界,2012(8):91-105. [8]刘行,叶康涛.增值税税率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来自股票市

场反应的证据[J].管理世界,2018,34(11):18-30,41,201. [9]陈彩云,汤湘希.创新投入、税收规避与企业风险[J].现代

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2019,39(11):14-33. [10]刘忠,李殷.税收征管、企业避税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

2002年企业所得税­分享改革的自然实验[J].财——基于

贸经济,2019,40(7):5-19. [11]罗党论,魏翥.政治关联与民营企业避­税行为研究——来自

中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南方经济,2012(11):29-39. [12]黄蓉,易阳,宋顺林.税率差异、关联交易与企业价值[J].

会计研究,2013(8):47-53,97.

[13]HANLON M,MAYDEW E L,SAAVEDRA D.The taxman cometh:does tax uncertaint­y affect corporate cash holdings? [J].Review of accounting studies,2017,22(3):1 198-1 228. [14]宋航,曾嶒,陈婉怡.企业避税、税务风险与企业价值[J].

财经论丛,2019(6):21-31. [15]陈作华,方红星.融资约束、内部控制与企业避税[J].管理

科学,2018,31(3):125-139. [16]张铭洪,张海峰,张睿.融资约束对企业避税行­为的异质

[J].税务研究,2018性影响——来自上市公司的证据

(1):93-99. [17]周凤秀,张建华.贸易自由化、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来自中

国制造业企业的经验研­究[J].当代财经,2017(6):100-108. [18]李杰义,何亚云.双重融资约束、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

205家跨国制造企业­的面板数据[J].科技管理——基于

研究,2019,39(6):178-183.

[19]EDWARDS A S,SCHWAB C,SHEVLIN T J.Financial constraint­s and the incentive for tax planning[EB/OL]. (2013-02-11)[2020-06-21].https://ssrn.com/abstract=22

16875.

[20]SHAPIRO C,STIGITZ T.Equilibriu­m unemployme­nt as a

(1.Research

Newspapers in Chinese (Simplified)

Newspapers from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