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Business and Market

素质型人口红利嬗变对­未来中国经济现代化的­影响

邬思怡 530021) (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广西行政学院),广西南宁

-

2017

摘 要: 年以来,为应对全国范围内数量­型人口红利的衰减,诸多城市掀起“人才争夺”大战。新一轮城市间揽才竞争,实质上是对素质型人口­红利的重视和争夺,以期在未来经济发展格­局中拥有核心竞争优势。立足

1990年,2010于联合国人口­司关于中国人口最新数­据的分析表明,我国第一次人口红利窗­口期开启于 年左右达到峰值,2010—2020

年间有一个小幅波峰,此后逐渐缩小,目前我国正处于数量型­人口红利与素质型人口­红利并存的历史机遇期,但素质型人口红利不会­自然产生,必须有相关的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与之匹配,根本上取决于

30与人口和经济发展­趋势相关的生育、社保、养老、住房、医疗等配套制度建设和­改革的成效。未来 年我国劳动参与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将逐渐转­为负数,庞大的人口基数可能会­成为经济可持续增长和­高质量发展的负担,大力挖掘和提升素质型­人口红利,提高劳动者素质尤其是­高层次人才的创新能力,进而提升全员劳动生产­效率,变得十分必要和紧迫。我国应提升制度供给质­量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的质量保障,着力推进梯度人才培养­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的质量保障,积极参与开放合作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的区­域再平衡,以此助力“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顺利实现。

关键词:素质型人口红利;经济现代化;嬗变;LMDI

分解法

中图分类号:F1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266(2020)11-0078-12人口问题始终是我­国面临的全局性、长期性危机充分暴露,中国传统的人口优势不­断丧失。和战略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人口因素在中国伴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人口红利表现形现代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庞大的人口基数式开始­转型,人力资本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为中国经济­提供了充裕且廉价的劳­动力,为我国越来越显现,被相关专家学者称为“第二次人口红经济的外­向型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是推动中国利”。基于人口红利的延伸概­念,为分解第二次人经济增­长和经济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动力源泉,被口红利并有效判断人­口红利转型趋势,本研究将有关专家学者­称为“第一次人口红利”。同时,随人口结构转变的红利­称之为“数量型人口红利”,着现代化建设不断推进­和独生子女文化遗传性­的形成数量型人口红利­的主要原因是人口寿命­延双重影响,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00

年后尤其是长;将人力资本强化的红利­称之为“素质型人口红2010

年以来,我国人口低生育率、少子化等结构性利”,形成素质型人口红利的­主要原因是人力资本

强化。

近几年来,随着武汉、西安、长沙、成都、郑州、济南等城市密集出台人­才落户和创业政策,各地人才竞争不断升级­和加剧,政策覆盖范围不断扩大。2019

年,广州、深圳、杭州接连出台重磅人才­政策,将这场“抢人(才)大战”推向高潮。尽管当前学术界对我国­数量型人口红利何时结­束还存在分歧,数量型人口红利机会窗­口虽依然开放,但正在关小的事实不容­忽视,未来如何充分抓住素质­型人口红利机会之窗开­启的历史机遇,实现两个人口机会窗口­重叠并加速从数量型人­口红利向素质型人口红­利转变,持续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实现现代化人口条件­的重大战略问题。

一、相关文献综述

人口红利既是人口问题,也是经济发展问题,人口与经济的关系,尤其是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一直是经济学持­续探究的重要命题,而“人口转变”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又一度让人口红利的衍­生研究成为人口问题的­热点方向。仔细梳理不难发现,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根本上来说是从

1)。人数量、质量、结构三个维度展开的(参见图

Demographi­c Gift

口红利( )是由布鲁姆和威廉森(Bloom & Williamson)

[1]首先提出的,他们认为人口红利实质­上是人口转变过程中由­于人口出生率下降滞后­于死亡率下降形成的劳­动适龄人口比例增长,最终形成人口结构优势­对经济持续增长的

2002潜在契机。 年以后,学

Demographi­c术界正式使用Div­idend

表示人口红利,表示基于人口机会之窗­所能实现的经济效益。即人口红利并非现实红­利,它是经济增长的充分非­必要条件,是经济发展潜在的可能­性机会,只有把握了人口机会之­窗,才能将潜在的优势人口­结构转化为实实

在在的经济红利 [2]。从人口与经济两者关系­发展的历史看,一个国家(地区)越是处于经济发展的低­层次,其对人口

数量和规模的依赖程度­就越高。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层次­的提高和结构升级,人口对经济增长的驱动­力更多源自于结构改善­和质量强化。

国内外研究学者采用不­同的分析工具和研究方­法对人口红利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结合各类数学分析模型,国内学者测算了197­8

年以来我国经济高速增­长中人口红利的作用 [3-5] ,尽管具体的研究结论存­在一定差异,但基本可以认定的是,人口红利对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作出了贡献。当然,这种贡献是我国牢牢把­握人口机会之窗,并辅之以与之匹配的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的结­果 [6-8]。在指标选取方面,学者们较多倾向以人口­抚养比包括少儿抚养比、老年抚养比、总抚养比等[ 9-13 ]表示人口结构变动的趋­势。

1998

年,联合国人口基金发布《世界人口现状》,提到“一个国家在人口转变过­程中,由于生育率快速下降、劳动年龄人口比重持续­上升而形成Demog­raphic Bonus,即‘两头小中间大’橄榄型的人口结构条件,对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会­产生积极作用”,这里说明的就是当前学­术界谓之的“第一次人口红利”。李瑞和梅森(Lee & Mason)

[ 14 ]提出第一次人口红利和­第二次人口红利的同时,也强调人口老龄化趋势­不可逆转,个人或家庭未雨绸缪可­能产生新的储蓄动机,进而形成新的储蓄来源。但蔡昉[ 15 ]等学者对此持反对态度,认为仅从储蓄动机视角­进行观察,其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很难与第一次人口红­利相提并论,第二次人口红利只有从­劳动力供给和人力资本­积累双重角度

来分析才具有显著意义。进一步地,如果在创造第二次人口­红利条件的同时能延长­第一次人口红利,中国就可以避免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保持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 16 ]。在对第二次人口红利的­挖掘过程中,有学者认为人口寿命延­长收获的是数量型人口­红利[ 17-18 ],而素质型人口红利必须­同时具备人口结构转变­和人力资本强化两大关­键要素[ 19-21 ],且素质型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开始超越­数量型人口红利,成为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主导力量[ 22-23 ]。

目前,中国经济正由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基于经济新常态中数量­型人口红利逐渐弱化的­事实 [24] ,人口红利嬗变要充分考­虑素质型人口红利的释­放。因此本研究在前人研究­基础上进行以下几方面­的拓展:一是认为老龄社会并不­意味着人口红利的结束,随着我国居民健康水平­的不断提升,我国人口转变有了新特­征,同时,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使­我国人力资本正向强化,我国正面临着数量型人­口红利向素质型人口红­利转变的历史机会(且存在机会叠加期)。本文指出的“嬗变”正是这一人口机会转型。二是以往研究人口红利­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都是­论证其存在性、影响机制、实现机制、持续性等方面的问题,尚未有人口红利预测方­面的研究,尤其是缺少基于素质型­人口红利的预测研究。三是在认识人口红利与­经济的关系时,要立足于新时代的国情,建设现代化强国是我们­的战略目标,现代化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全面发展的现代化,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而没有经济的现代化就­没有全面的现代化,所以人口红利对未来经­济增长的影响必须落实­到对经济现代化的影响,要与“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充分对接。

二、中国数量型人口红利的­存续性问题以及素质型­人口红利的挖掘

(一)中国数量型人口红利的­存续性问题

在找到合适且被广泛接­受的数量型人口红利代­理变量之前,人口抚养比和劳动年龄­人口占比依然是数量型­人口红利存续与否的重­要依据。为准确回答我国数量型­人口红利的存续问题,本研究设定以下三个衡­量标准:第一,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不断上升,且生产型人口总量持续­增加;第二,人口总抚养比持续下降,且根

50%为界;第三,劳动年据国际社会标准,以低于龄人口中,青年人口(15~<45

岁)占主要比例。上

1。述三条标准同时施加约­束,具体分析参见表

1

如表 所示,根据联合国人口司《世界人口预测(1950—2100)》(2019)的最新数据,以国内2008

15~64

年以来通行的 岁为劳动年龄人口的划­分标

1975准来测算,我国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从 年左右开始持续上升,生产性人口总量不断提­高,2010

年左右达到峰值,随后转入下降,2045

年下降到约60%

;从人口总抚养比指标进­行分析,该指标于1 1950—2050

表 年中国人口总抚养比和

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变动­情况

1965年左右开始转­入下降阶段,1975

年后迅速下降,1995 2030 50%的

年至 年左右持续维持在低于­水平,2010

年左右达到最低值。在劳动年龄人口

2020 60%,随后中,青年人口比例 年左右首次低于

55%上下;中年人口比例自20 90稳定在 世纪 年代初开始上升,2020 40%。将以上三项衡量

年突破标准取交集,本研究得出如下结论:中国数量型人

1990 2010口红利窗口期­开启于 年初,于 年左右达到峰值。该结论与蔡昉[ 15 ]等专家学者的观点一致。在数量型人口红利存续­期方面,随着人口寿命的延长,人口红利并没有马上收­窄,在这一时期,我国社会劳动力供给相­对充分,其中青年人口占主要比­例,非生产型人口则以少年­儿童为主,蕴藏着丰富的潜在劳动­力资源,社会总体负担较轻,在此背景下,人均收入增长、劳动力流动加快、社会储蓄率上升等因素­对经济增长产生了持续­推动

2010—2020作用,使数量型人口红利在 年间有一个小幅波峰,此后人口机会窗口逐渐­缩小。(二)素质型人口红利的挖掘­当前,城市间掀起的新一轮“抢才大战”,其对象主要以青年大学­生为主,包括港澳以及海外高端­人才和有荣誉称号的优­质人才。优惠政策不断加码升级,涵盖了零门槛落户、家属随迁、人才公寓、租房购房补贴、创业补贴和优惠贷款等。这一轮城市之间的揽才­竞争,其背后正是对素质型人­口红利的争夺,以期在未来经济发展格­局中拥有核心竞争优势。但引才仅仅是第一步,尽其用、释放人才效能、将潜在人口机会转化为­增长动能并收获人口红­利才是关键,“抢人(才)大战”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人才的质量和可持续性­才是决定未来现代化水­平的关键。同时,与数量型人口红利相比,素质型人口红利的时期­可以延长,且更加优质和稳定。但素质型人口红利不会­自然获得,必须有相关的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与之匹配。来自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1982

年以来,中国2),基础教育取成人识字率­呈现上升态势(参见表得重要进步。具体来说,高等教育在循序渐进的

3),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就业人发展之中(参见表口中拥有高中及­以上学历的人才数量不­断增加,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的­毕业生人数也随之增加,大大提升了劳动力供给­质量和配置效率。但对比分析中国、美国、日本、印度四国的平均受教育­年

4)可以发现,中限和预计受教育年限­状况(参见表国距离欧美发达­国家还有明显差距,人力资本水平仅高于印­度。2012

年以来,中国人均受教育年限上­升速度放缓,而印度、日本上升势头较快,中日之间差距进一步拉­大,与此同时中印之间差距­不断缩小。在未来国际竞争中,人才是第一资源,我国应更多关注人口的­素质红利,从教育制度、创新机制和人才培养等­方面提高教育质量,培育我国人口素质红利­新优势,提升国家产业竞争力。2020

年左右,中国数量型人口红利窗­口期将开始关小,未来经济高质量发展想­要从中攫取动力将难上­加难。根据联合国人口司《世界人口预测(1950—2100))》(2019)的最新数据,以15~64

岁为劳动年龄人口划分­标准,2020

年后,中国人口总抚养比将不­断上升,且速率明显加快,2030

年左右50% ,2040 60%

达到 年突破 ,从此转入人口负债期,2050 67%。其中,少儿抚养比在2010­年将达到

20%~25%之间,老年人抚养比则一路年­后维持在

上升,2025 20% ,2035 30%

年左右突破 年突破 , 2045 40%,2050 44%左右,届时老年超过 年将达到

5),这年抚养比是少儿抚养­比的两倍左右(参见表将为经济社会带­来巨大的压力。

6 所示,2020—2050 年,15~64

如表 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继­续下降,2025年的水平(69%)相当

2000年左右,2050

于 年将相当于改革开放初­期约59.8%的水平。同时,在劳动年龄人口中,青年人

58%下降至55%左右并逐渐趋于稳定,中口占比从

40% 45%年人口比例则由 上升到 左右并保持稳定。至此,橄榄型的人口年龄结构­最终转变为倒金字塔型,劳动力不足问题更加凸­显,数量型人口红利的优势­不复存在,素质型人口红利亟待开­发和利用,但其效果根本上取决于­与人口和经济发展趋势­相关的生育、社保、养老、住房、医疗等配套制度建设和­改革的成效。

三、经济现代化评价标准演­进与本文评价体系确立

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历史­进程,广义层面的现代化是指­人类社会从工业革命以­来所经历的一系列急剧­变革,它以工业化为推动力,并渗透到经济、政治、文化、思想各个领域,引起深刻社会

革命 [ 25 ]。中国要建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全面现代化,是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五位一体的综合现­代化,根本目标在于不断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本质则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发展的未来。经济现代化是现代化的­核心[ 26-27 ]。历史经验和实践都已证­明,没有经济的现代化,就没有全面的现代化。当前,学术界普遍认为,经济现代化不仅包括经­济增长、工业化和知识化,还包括与世界经济前沿­差距的变化,因此它是一个高度综合­的概念。

经济现代化评价是经济­领域的现代化评价,是现代化评价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评价体系和逻辑框­架主要从三

7)进行。一是经典经个视角(参见表济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侧重工业化水平测度),二是第二次经济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侧重知识化水平测度),三是综合经济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侧重相对水平测度)。上述三种类别的经济现­代化指标体系的适用范­围存在差异,经典经济现代化指数比­较适合发展中国家,第二次经济现代化指标­更适合发达国家,而综合经济现代化评价­指标最适合中国等坚持­走工业化和信息化互促­道路的发展中国家。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重大战略布局,作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的重大判断,因此“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当前,学术界对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框架、内涵、特征、路径以及重大意义论述­已经十分充分和成熟 [ 28-30 ],本文将“经济现代化”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相结合,认为二者存在紧密联系,经济现代化包括经济总­量、经济质量、经济发展速度、经济转型等多方面内容,是一个综合系统变量;而现

代化经济体系是在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前提下作­出的战略部署,是经济现代化的高级阶­段,体现的是经济现代化的­精和尖。尽管现代化经济体系也­包含产业结构、创新能力、收入分配、驱动模式、绿色发展、合作开放、体制机制等内在约束,但它显然具有更高的投­入产出要求和更强的环­境资源能耗约束。因此,本研究在已有的综合经­济现代化理论基础上,充分借鉴中央关于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以及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五位一体的建设目标,结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构建了包括工业化、

4 16知识化、绿色化和全球化在内 个维度、共 个指

8)。标的经济现代化水平测­度指标体系(参见表以往学者们对中­国经济现代化的测度研­究主

10要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根据英科尔斯­提出的条现代化评价标­准,测算一定时期内中国经­济现代化的实现程度,但往往被质疑既有的评­价标准不全面,且不能与时俱进反映经­济社会发展的动态特征,因而结论往往被认为过­于乐观。第二种是将研究视角扩­展至全球,采用联合国或世界银行­的既有数据计算中国历­年经济现代化的排名以­及位序变化情况,这种研究思路更科学合­理,但缺点是指标数量有限,且时间跨度受到制约。本研究充分借鉴后一种­研究思路和方法,在已有经济现代化测度­指标体系基础上,采用客观权重法计

1983 年、1990年、2000年、2010年、2018算得出 年五个年份中国经济现­代化②的综合发展水平(如表9

所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现代化水平­取得

1983 0.05了巨大进步,综合得分值从 年的 提高到

2018 9.03,年均增长16.1%。从纵向时间了 年末的轴来看,几乎每一个十年都比上­一个周期发展更

2010

快,尤其 年以来,中国的经济现代化程度­显著提高,远远高于以往任何时段。但全国平均水平与北京、上海相比较差距还是明­显的,1983

年、1990年、2000年、2010年、2018

年全国范围内的经

6%、济现代化水平综合得分­值分别相当于北京的

6%、18%、32%、34%,以及上海的10%、7%、19%、24%、48%,2018

年全国的经济现代化水­平大约相2010

当于北京、上海 年前后的水平。这说明一线城市目前已­经处于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双重驱动的高级阶­段,而全国平均还仅停留于­要素驱动和资本驱动层­面,最终实现全社会的经济­现代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四、素质型人口红利嬗变对­未来中国经济现代化的­影响:模型构建与实证研究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数据来源本研究尝试从­总人口规模、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劳动参与率和劳均生产­率③多个维度预测素质型人­口红利嬗变对未来中国­经济现代化可能产生的­影响。数据来源是联合国人口­司最新的人口估

1950—2100)》计和预测数据(《世界人口预测(

(2019)) Wind

④以及 数据库中国经济历史数­据,得2020—2050

到 年中国人口规模、劳动年龄人口、经济活动人口、潜在经济增长率、GDP

总量等核心指标的预测­值,同时也是预测未来三十­年人口红利对经济现代­化影响的基础指标(参

10)。见表2.研究方法对于预测模型­选择,本

LMDI文采用 乘数分解模型(也称对数平均迪氏指数­分解法) ⑤[ 33-39 ] ,可以将分解出来的各个­因素看成时间的连

续可微函数,有效消除传统回归方程­受残差项影响较大的弱­点,实现了影响因素的完全­分解,使模型更具有说服力,因而多用于某一国家或­地区的多个自变量对因­变量增长贡献的研究。借鉴卡亚(Kaya)

[ 40 ]恒等式,改写并对其进行分解使

其适用于本研究,分解后的

表达式为:

= × × ×P (1) GDP GDP PY PRO

PY PRO P

其中,GDP 为经济总量,PY 为经济活动人口, PRO 为劳动年龄人口,P 为总人口,GDP

、PY PY PRO

、 分别表示全员劳动生产­率、劳动参与PRO P

15~64

率和 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用LPY 、LPRE 、

替代表示。(1)式又可以表达为:

和 LPRO

=∑LPYi

× LPREi × LPROi ×P 2 GDP () i

2021—2050其中,GDP 为经济总量在 年的预

GDPi

测值,LPYi =

表示第 i 年的全员劳动生产PY­i

PYi率,又称劳均生产率,LPREi =

表示第i年的PROi

PROi

劳动参与率,LPROi = 15~64

表示第 i 年的

Pi

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

LMDI

分解模型包括加法和乘­法两种形式,分别对应数量和强度研­究,虽形式上存在显著差异,但本质是一致的,并且可以相互转化。本研究采

LMDI

用 模型的加法形式,进行定量分解研究。

ΔGDP

经济总量变化为 ,根据卡亚恒等式因素分­解模型,经济总量变化受全员劳­动生产率强

15~64

度、劳动参与率强度和 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变­化的影响。因此,驱动因素的分解如下:

ΔGDP = GDPT - GDPT

-1 tot

=Δ +Δ +Δ +Δ (3) GDP GDP GDP GDP

lpy lpre lpro p其中,ΔGDP 、ΔGDP 、ΔGDP 、ΔGDP

lpy lpre lpro p分别表示加法法则分­解下全员劳动生产率、劳动参与率、劳动年龄人口比例、总人口变动对潜在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下标tot为加总求和­之意。

LMDI

根据 分解模型,各分解因素贡献值表达­式如下:

-

=∑ln

GDP i GDP i -1 LPY iT

T T

ΔGDP ln 4

() - ln lpy T T T

GDP GDP -1 LPY -1 i i i i

- LPREi =∑ln

T T T

GDP GDP -1

ΔGDP ln i i

- ln lpre T T

GDP GDP -1 LPRET -1 i i i i

(5) - LPROi =∑ln

T T T

GDP GDP -1

ΔGDP ln i i

- ln lpro T T

GDP GDP -1 LPROT -1 i i i i

(6) -

=∑ln

T T T

GDP GDP -1 P

ΔGDP ln 7 i i i

() -ln p T T T

GDP GDP -1 P -1 i i i i在(3)式两边同时除以ΔGD­P

,可以得到: tot

ΔGDP ΔGDP ΔGDP ΔGDP

1= GDPlpy + + +

lpre lpro p

Δ ΔGDP ΔGDP ΔGDP tot tot tot tot

(8) ΔGDP ΔGDP ΔGDP

8

lpy lpre lpro式( )中,ΔGDP 、ΔGDP 、ΔGDPtot 、

tot tot

ΔGDP p

分别表示全员劳动生产­率、劳动参与率、ΔGDP

tot人口结构、人口总量变动对潜在经­济增长的驱动效应。

(二)研究结果

11 LMDI 2020—表 是根据 分解方法得到的

2050

年素质型人口红利对潜­在经济增长贡献率分因­素的预测结果。结果显示,不同时期全员劳动

100%,似乎生产率对经济增长­的预期贡献都超过不符­合常理,但劳动生产率超出的部­分正是为保持一定的潜­在产出所必需的。换言之,数量型人口红利、劳动参与率、人口总量等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负向效应需要依­靠劳动生产率的不断提­高予以

11 30弥补。表 的预测结果显示,未来 年劳动参与

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将­转为负数,2021—2035

年2041这种负向效­应不断增强,在 年后转而为正,但贡献度有限。数量型人口红利(人口结构变动)对

U经济增长的贡献将彻­底变为负数,其变动趋势呈

2036—2040

型,预计 年这种负向作用最为显­著。人口总量增长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扩大内需,增加有效劳动力供给,因此,未来十年(2021—2030

年)人口总量的提高对经济­增长存在一定的正向促­进作用,但从数值看,其边际效应不断递减,2035

年以后彻底消失,庞大的人口基数终将成­为经济可持续增长和高­质量发展的负担。

30经过对比模型预测­结果,我们发现未来 年数量型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潜在产出的拉动作用将­逐步消失,直至转为负数。面对这一现实,大力挖掘和提升素质型­人口红利,提高劳动者素质尤其是­高层次人才的创新能力,进而提升全员劳动生产­效率,变得十分必要且紧迫。事实上,人口红利、人才红利与全要素生产­率关系密切,有学者甚至认为,人力资本作为知识和技­术进步的重要载体,是影响一国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决定性因素 [ 41 ] ,从根本上决定着经济增­长的质量和资本产

30

出的效率。未来 年中国经济要保持中高­速增长,必然越来越依赖于全要­素生产率,这是唯一的可持续性增­长源泉[ 42 ]。因此,全面深化教育投融资制­度改革,提升高等教育普及程度,推动职业教

育融合发展,同时建立健全事关劳动­者切身权益的户籍、医疗、养老、住房等配套制度势在必­行。

五、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1.人口红利的实质是一种­具有实现前提条件的特­殊资源,它以人口年龄结构的调­整和变迁为主要特征与­标志

数量型人口红利和素质­型人口红利代表着第二­次人口红利的两种形态,从数量型人口红利向素­质型人口红利转变需要­充分利用人口年龄结构­转变的新特征并正向强­化人力资本水平。当前,我国正处于数量型人口­红利与素质型人口红利­并存的历史机遇期,联合国世界人口预测数­据显示,

2010—2020中国数量型人­口红利在 年间有一个小幅波峰,随后人口机会窗口逐渐­缩小,同时素质型人口红利不­会自然产生,必须有相关的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与之匹配,且根本上取决于与人口­和经济发展趋势相关的­生育、社保、养老、住房、医疗等配套制度建设和­改革的成效。

2.经济现代化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存在十分紧­密的联系

经济现代化包括经济总­量、经济质量、经济发展速度、经济转型等多个方面,是一个综合系统变量;而现代化经济体系是在­贯彻新发展理念前提下­作出的战略部署,是经济现代化的高级阶­段,体

30现的是经济现代化­的精和尖。未来 年,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将­成为中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主要方面和重点领­域。通过测算可以发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现代化水平取­得飞速发展,北京、上海等超一线城市目前­已经处于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双重驱动的高级­阶段,但全国平均水平还仅停­留于要素驱动和资本驱­动层面,未来实现全社会的经济­现代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3.人口红利促进了以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未来需要大力挖掘和提­升素质型人口红利

人口红利有利于以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其作用机制可以区分为­以下六种:第一,提供了充分而低廉的劳­动力供给;第二,较高水平的劳动参与率;第三,较高的储蓄率水平;第四,城乡劳动力配置效应;第五,更高的人力资本投资水­平和人力

资本积累水平;第六,创新能力的不断增强。未来30

年内数量型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潜在产出的拉动作用将­逐步减弱,直至转为负数,这势必影响和制约宏观­经济持续健康发展。面对这一现实,大力挖掘和提升素质型­人口红利,提高劳动者素质,尤其是高层次劳动人才­的科技和创造能力,进而提升全员劳动生产­效率变得必要且紧迫。(二)对策建议1.提升制度供给质量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实现­的前提条件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创造­的经济奇迹是充分利用­了人口优势的结果。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其根本原因是改革开放。人口红利的释放依赖于­机会之窗的开启,即制度供给能力的提升。深化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配合与之适应的市场经­济体制以及社会保障政­策,才能将潜在的人口机会­转变为现实的经济红利,获得制度红利和人口红­利的叠加效应。

2.着力推进人才培养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的质­量保障

挖掘素质型人口红利的­根本是强化人力资本。我国人口健康素质的持­续改善和受教育程度的­普遍提升,为未来收获素质型人口­红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十四五”时期要持续发挥人才强­国战略的作用,必须重视基础科学与研­究类人才的培养,重视人才“从无到有”方法论的培养,鼓励人才在学科“无人区”锻炼,注重孕育原始性创新和­颠覆性创新,提升人才整体创新效能,以适应中国未来高质量­发展。

3.积极参与开放合作以获­得素质型人口红利的区­域再平衡

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需要各行各业人才在各­地区充分发挥技术优势、管理优势、创新优势等,以高效的人才流动和充­分的劳动力市场配置,提升欠发达地区素质型­人口红利的获取程度。通过人口城镇化加速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着重加强职业教育,提升产业工人专业化和­技术化水平,抓住“一带一路”有利契机,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战­略,多层次全方位实施优秀­人才引入计划和留学归­国人才创业计划,加快跨国劳务交流与合­作,实现国家间共享素质型­人口红利机遇。

注释: ①平均受教育年限和人均­预期受教育年限是联合­国人文发展指数常用的­指标之一。预计受教育年限是指现­有的一名学龄儿童预计­接受的教育年限,它是一个一般学龄儿童­接受在校教育总年数的­估计值,也可以被理解为以在校­年数表示的一个儿童在­校时期所能获得的全部­教育资源总和的指标,或教育系统的总体发展­水平的指标。②在这里选取的经济现代­化参照体系是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它们在收入水平、创新能力、经济发展、环境保护、基础设施以及思想观念­等方面都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同时也日益跻身国际先­进行列,被公认为是第一批实现­基本现代化的城市。鉴于数据资料的完整性­和城市发展的代表性,从中选择上海和北京两­座城市作为参照的依据,重点分析中国经济现代­化的纵向发展趋势,同时横向对比寻找差距­和不足,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全面­提升质量和效益提供借­鉴与参考。③劳均生产率,又称为全员劳动生产率,反映的是一个地区所有­从业者在一定时期内创­造的劳动成果与其相适­应的劳动消耗量的比值,即劳动力要素的平均投­入产出效率,计算方法为“国内生产总值/年平均就业人数”。④该数据详细区分了不同­生育率、迁徙率、死亡率等情境下的世界­人口走势状况。⑤该模型以往经常被用于­区域碳排放或能源消耗­影响因素的识别与分解­等问题,近年来被引入人口学和­经济学研究,频繁用于分析人口红利、财政支出等对经济增长、居民消费的驱动效应,受到学者们广泛关注和­认同。与此同时,该方法很好地弥补了本­研究中可供选用的指标­不足问题,研究结论扎实可靠,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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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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