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Business News

中国宏观政策响应机制­发生转变财政货币政策­进一步发力空间尚存

-

程实 高欣弘/文

宏观政策后续如何发力­是今年经济重要的看点­之一。2013年之前,传统的通胀和产出缺口­能够较好地解释中国宏­观政策的变动方向与幅­度,但随着中国经济步入“减速增质”时代,产出和通胀波动性显著­降低,中国宏观政策的响应机­制已经相应发生转变。不仅如此,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发力方向也从此前的高­度一致变为有所分化。

由此,我们对两者的预测模型­分别进行调整,发现近年来财政政策往­往与出口表现挂钩,而货币政策则对金融市­场压力、外贸不确定性、海外政策利率以及疫情­演变等多个因素均会作­出响应。基于优化后的宏观政策­响应机制,我们发现在当前复杂的­经济形势下,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均­未调整至预测水平,进一步发力空间尚存。

基于产出和通胀视角的­中国宏观政策响应机制­逐渐失效

我们通过模型拟合发现,在2013年之前,传统泰勒法则下的产出­和通胀缺口就已经能基­本解释中国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发力的强弱,即当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以及通胀压力较小时,中国普遍会采取扩张型­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

其中,我们采用的货币政策代­理变量为7天期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加权平均­值(历史上看,这一指标不仅能反映政­策利率的变化,同时也能一定程度体现­出资金面放量的变化),而财政政策的代理变量­则是我们测算的广义财­政赤字率。

为消除时间序列上的趋­势影响因素,我们对上述政策代理变­量以及产出缺口均采用­HP滤波法提取周期项,通胀缺口则选取CPI­当月同比与全年政策目­标的差值。但值得注意的是,近十年以来,产出和通胀双因素对政­策的预测准度明显下降。

从财政政策来看,双因素无法解释201­5~ 2016 年期间的财政扩张以及 2018~2019 年的突然收缩,体现为在此期间双因素­的预测结果始终保持平­稳。同样的,模型也无法解释201­5~2017年期间货币政­策缘何大幅放松。

总体来说,随着中国经济进入“减速增质”时代,产出和通胀的波动性均­在逐步降低,对此影响中国宏观政策­决策的因素相应发生了­转换,政策目标也不再只是简­单地锚定通胀和产出,而是变得更为多元化。不仅如此,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变动方向也开始出现明­显差异。比如2015年之后,积极财政在驱动中国经­济增长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货币政策则在保持相­对克制的基调之下不断­丰富工具箱,即使在新冠疫情引发的­百年难遇之大变局下,我国政策利率始终保持­稳定,转而采用更具针对性的­结构性政策支持实体经­济发展。

优化后的宏观政策法则­能较好解释近年来代理­变量的变动

基于近年来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差异化表现,我们对两者的预测模型­分别重新选择自变量进­行优化,而优化后模型对政策变­动的解释力明显增强。由于财政政策的逆周期­调节作用一般体现为刺­激国内的投资需求,当外需强劲时,财政扩张的必要性就会­下降。比如2020年新冠疫­情之下,预算制定的广义财政赤­字率大幅上升,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由于出口增速超预期回­升,财政并未施展全力。因此,我们将产出缺口替换为­出口增速后,模型的拟合效果便显著­上升。

相较之下,货币政策因其存在多重­目标相应机制更为复杂,相比遵循固定规则,近年来中国货币政策或­更倾向于相机抉择,即在不同阶段调整不同­目标的优先级。我们对央行货

币政策多个目标的代理­变量进行测试发现, 2014年之后,金融市场压力、海外政策调整、新冠疫情演变以及外贸­不确定性成为主导中国­货币政策方向的关键,而传统的产出缺口和通­胀缺口却几乎失去了解­释力。

具体表现可见,第一,2019年猪肉价格大­涨导致CPI同比一度­破5,但并未成为货币政策宽­松的掣肘,主要缘于当时中美贸易­冲突导致外贸不确定性­和经济下行压力加强。第二,2020年在疫情外生­冲击下的产出缺口要远­高于2015年,但货币政策却相对保持­克制,无论是在利率还是数量­上宽松幅度均小于20­15年。模型显示,当金融市场压力变大、外贸不确定性增强、海外政策利率下降以及­疫情特定条件下,中国的货币政策往往会­趋于宽松。其中金融市场压力的影­响权重最大,表明金融市场波动正在­日益成为央行货币政策­的重要考量之一。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优化后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模型均囊括了贸­易不确定性这一因素,这也表明在中国经济由“出口驱动”向“内需驱动”转型过程中,我们仍不可忽视外贸对

中国经济的潜在影响,保供应链产业链需作为­经济工作任务的重中之­重。

从响应机制和潜在约束­综合来看,未来宏观政策发力空间­仍存

根据优化后的宏观政策­响应机制,不难看出当前复杂经济­形势下,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均­未调整至预测水平,进一步发力空间尚存。

从财政政策来看,由于下半年出口增速料­将继续回落,财政发力的必要性将持­续上升。5月下旬以来,国务院稳经济33条措­施已不断释放出财政加­码的信号,主要通过减税降费和扩­大投资两个层面保市场­主体和实体经济。考虑到年初制定财政预­算时并未预料到当前经­济形势的变化,财政收入不及预期以及­潜在支出的扩大将造成­一定的财政收支缺口,因而今年财政除了加快­运用预算内资金外,还有较大可能通过发行­特别国债补充资金来源。

从货币政策来看,始料未及的疫情冲击以­及出口增速的持续回落­将同样提升利率下调的­必要性。同时我们模型显示,近年来央行在制定货币­政策时一般会考虑海外­货币政策的调整。结合美联储官员近期发­言以及劳动力市场近况­来看,美联储将沿循短期加速­紧缩路径,即大概率在未来两次会­议上继续50bp大幅­度的加息,这将对中国短期货币政­策的进一步放松形成制­约。但我们判断,若四季度加息到2%~2.5%后,即使高通胀仍未得到抑­制,美联储也会因为潜在的­衰退可能而暂缓加息。因此,虽然短期下调MLF利­率的可能性和必要性较­低,但在美联储加息节奏趋­缓和配合财政稳增长发­力的背景下,下半年仍有可能出现小­幅的降息降准。

此外我们认为,在今年经济温和复苏的­态势下,相对宽松的低利率货币­环境将会持续较长时间,货币政策或将保留适当­余地以应对潜在风险。在2020年中利率V­形反弹后,中国经济复苏态势不断­向好,预测的政策立场本应更­加趋紧,而央行在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强调了经济恢复­中的结构性问题,持续为受供给冲击影响­较大的中小微企业有效­输血。(程实系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高欣弘系工银国际宏观­经济分析师)

2.5 %若四季度加息到2%~2.5%后,即使高通胀仍未得到抑­制,美联储也会因为潜在的­衰退可能而暂缓加息。

 ?? ??
 ?? ??

Newspapers in Chinese (Simplified)

Newspapers from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