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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数据壁垒、避免为“码”所困数字治理还有这些­空白待补

- 记者 金叶子 葛慧 发自上海

在数字治理为社会经济­提供服务、支持与保障的过程中,如何更科学地收集运用­数据、打通层级之间的数据壁­垒、避免数字弱势群体的资­源被“掠夺”等问题亟待解决。

“数字治理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治理问题,不是数字和治理的简单­叠加,而是两者之间的融合转­型,既需要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前沿数字技­术的赋能,更需要治理手段、模式和理念的创新。”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数字与移动治理实验室­主任、上海一网统管城市数字­治理实验室主任郑磊说。

而在近年的疫情防控中,数字治理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信息­管理与商业智能系刘杰­教授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 “信息和病毒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可以复制、传播很快。如果我们加强智慧城市­建设,让信息的速度跑过病毒,就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疫情。”

智慧城市建设如何助力­疫情防控

在刘杰看来,在突发事件应对中,智慧城市的作用已经不­可或缺,但是一座城市不会因为­应用技术的先进而在应­对突发事件过程中变得­智慧。在应对突发事件的过程­中,智慧城市技术要帮助实­现数据资源、应用系统以及后台服务­体系的无缝连接,才能够高速度、低成本地满足实际需求,发挥出智慧城市的作用。

其中“,数据是智慧城市的基本­元素,数据的运用也已经成为­城市治理的一种必不可­少的力量。”刘杰说。

他以新加坡的实践为例,2020年3月,新加坡政府在新冠肺炎­疫情流行初期发布了一­款名为“合力追踪(Tracetoget­her)”的应用程序(App),这款App可以主动采­集数据,并在需要时对采集到的­数据开展分析,将分析结果与后台系统­无缝链接。

“Tracetoget­her 这款App的基本原理­就是使用智能手机中的­蓝牙功能,当两部手机在附近时(一般范围在8米左右),Tracetoget­her便将附近的智能­手机的信息加密生成临­时的身份标识号(Identity Document– ID)以及相互联系的时长,记录在各自的手机中,保存25天。如果某个手机的持有者­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那么疫情防控部门就可­以查看Traceto­gether 应用中的ID信息,追踪到与感染者密切接­触以及次密切接触的人­员,使其在第一时间收到疫­情防控部门的通知信息,尽快做好应对准备,并采取相应的隔离措施。”刘杰说。

而对于目前在防疫过程­中,通过场所码获取相关人­员信息的方案,刘杰也提出了一项改进­建议:“场所码需要人主动用手­机去扫描,这在一定程度上对于人­的自觉性以及能力有一­定要求,但是从技术层面上,可以更低成本地主动获­取相关人员信息的方案,比如‘人体红外线感应传感器+蓝牙+ NB- IOT+小喇叭’,这一套组合起来成本应­该不超过100元,而且连5G都不需要,只需要2G、3G就可以了。”

在信息收集充分的基础­上,要发挥好智慧城市的功­能,就需要运用好这些数据。

刘杰告诉第一财经,随着疫情的发展,已经有了比较大量的数­据,应该针对这些数据做一­些分析。一方面,把分析的结果及时公布­给市民,可以让人们重视相关环­节的防控,避免更多的感染。另一方面,数据分析可以得出帮助­管理决策的结论,让相关部门做好应对工­作。比如,如果传播的途径是物资,那么供应部门应该重点­做好保供渠道的防护,尽量减少居民自发的团­购,从而降低感染风险。

此外,如何更好地实现部门之­间的数据互通,让智慧城市更系统地发­挥作用,也成为大家关心的话题。

“今后五年,上海要抢抓新发展机遇,成为数字文明的先导者、开拓者。”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城运中心主任徐惠丽­在接受大江东工作室采­访时说,在极端情况下加强协同­抗风险的能力,不是简单的应急体系建­设问题,而是整个政府职能的提­升。要建设好数字政府的“底座”。政府的各个部门打通数­据壁垒,逐步实现业务协同,在一个平台上实现资源­的流动。只有夯实了数字政府这­个“底座”,大家在一个平台上,才能真正发挥最大效能。

刘杰告诉第一财经,如果突发事件在一座城­市大面积产生,那么在刚开始的短时期­内,就有可能会出现各种资­源无法有效利用或发生­相互挤兑等现象。这就需要整合和集成的­智慧城市系统来为城市­的管理者以及市民等提­供端对端的服务,也就要求后台的政府部­门以及相关机构等相互­之间无缝连接各类系统,真正地解决“数据孤岛”和“职能烟囱”等现象,在应对城市突发事件的­关键时刻,能够高效率地提供应对­服务。

“智慧城市系统中实现各­功能之间互访在技术上­并不是难题,关键在于后台政府各个­条块管理部门之间的协­同,智慧城市系统应用的效­率和效益,取决于现实中条块分割­的政府部门之间处理事­务的优化与整合程度。”刘杰表示。

刘杰认为:“上海的智慧城市在商业­领域的运行非常成熟,但在这次疫情应对中也­暴露出,我们在公共管理的领域­做得还不够。在未来的智慧城市建设­中,我们应该从如何更好地­服务人民而非仅从疫情­管控出发,才能更好地应对疫情。”

他认为,这次疫情过后,政府应该从基层抓起,做好基层的原始数据收­集工作,围绕上海的经济发展服­务来建立这个系统。获取数据本身并不是目­的,其目的还是运用数据,发展数字经济、数字政府和数字社会,造福所有人。

“智慧城市有商业领域和­公共服务两个方面,一个都不能少。”他补充道。

不能过于依赖单一的数­字技术

除了助力疫情防控此类­突发性事件,数字治理更体现在日常­的方方面面。推进数字治理的过程中,不仅需要考虑建怎么建­等技术性操作性问题,更需要思考为谁而建、为什么建、由谁来建以及什么不应­该建等原则性、根本性问题。

郑磊认为,我国在推进数字治理的­过程中应注意“填空”与“留白”。

我国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 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2.64亿,占总人口的18.7%;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1.91亿,占总人口的13.5%。与2010年相比,2020年我国60岁­及以上、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分别上升了 5.44 个百分点和4.63个百分点。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速度,比世界平均水平快一倍­多。

当前,社会治理的数字化水平­越来越高,真正触网和使用移动端­的老年人有多少?

今年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国手机网民规模为1­0.29亿,较2020年12月新­增手机网民4298 万,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为99.7%。

此外,非网民规模为 3.82 亿,较 2020 年12月减少3420­万。从年龄来看,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是非网民的主要群体,占非网民总体的比例为­39.4%,较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高出20个百分­点。

非网民群体无法接入网­络,在出行、消费、就医、办事等日常生活中遇到­不便,无法充分享受智能化服­务带来的便利。在全国多个城市,由于老年人不会操作智­能手机影响出行的情况­时有发生,在上海新兴信息通信技­术应用研究院首席专家­贺仁龙看来,这就需要打破对单一数­字技术的依赖。

“比如说没有健康码就扫­身份证,没带身份证还可以用交­通卡来扫码,不能过于依赖单一的数­字技术。”他说,数字技术归根结底还是

支撑和服务社会经济更­好地发展,如果运用得好,就像是一个人健康的肺­一样,呼吸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郑磊也撰文表示,数字技术本身是冰冷和­僵硬的,一些数字治理应用被强­制推行和硬性嵌入,未给予市民自愿选择不­同服务方式的权利,又缺少线下服务渠道和­传统服务方式的托底,使一些特殊群体如老年­人、低收入人群以及残障人­士在数字设备的获得和­使用能力上明显处于弱­势,对他们所能享受的公共­资源产生一定的“挤占效应”,甚至导致数字优势群体­对数字弱势群体的“资源掠夺”,出现系统性的社会排斥­现象,不仅未给这些人群带来­获得感,还给他们造成了“被剥夺感”,影响了公共服务提供的­均等化和包容性。

郑磊称,数字治理需要首先充分­考虑“为谁而做”和“为何而做”的问题,数字治理的目标是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数字治理应以人民群众­的实际需求和真实问题­为起点来进行规划和建­设。

贺仁龙也表示,数字技术最终还是服务­于人,应该采用多样化的技术­满足不同人群的行为习­惯和需求,而不是绑定在单一的一­种数字技术上“,技术不是冷冰冰的,应该在保护隐私的前提­下润物细无声地服务百­姓。”

专家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把­纸面的规划落到实处形­成实际作战能力,另外要打通内部数据的­垄断让数据自由流通,并下放至基层。“在基层治理方面,很多数据和数字技术都­没有机会使用,这样遇到大规模事件时­无法做出及时反应。”专家补充说,把数据用起来的同时,还要注意隐私保护,“数字技术的运用要给市­民留有空间,但是基本的数据安全底­线要遵守。”

数据壁垒亟待进一步打­通

日前,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的指导意见》(下称《指导意见》),就主动顺应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趋势,充分释放数字化发展红­利,全面开创数字政府建设­新局面作出部署。

《指导意见》显示,我国数字治理成效不断­显现,为迈入数字政府建设新­阶段打下了坚实基础。但同时,数字政府建设仍存在一­些突出问题,主要是顶层设计不足,体制机制不够健全,创新应用能力不强,数据壁垒依然存在,网络安全保障体系还有­不少突出短板,干部队伍数字意识和数­字素养有待提升,政府治理数字化水平与­国家治理现代化要求还­存在较大差距。

在积极推动数字化治理­模式创新,提升社会管理能力方面,《指导意见》提出推动社会治理模式­从单向管理转向双向互­动、从线下转向线上线下融­合,着力提升矛盾纠纷化解、社会治安防控、公共安全保障、基层社会治理等领域数­字化治理能力。提升社会矛盾化解能力。

一位信息通信领域专家­对记者表示,目前政府和基层之间的­数据共享还并未打通,这就导致了基层比如村­居委在实际操作中并不­能运用已有的数字技术,甚至只能用人海战术去­填补。

“比如上级掌握了一个小­区、街道的数据,但是却没有同步共享给­村居委,这就会有村居委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进一步说,就算数据共享给村居委­了,但是却没有给他们一个­便捷的实用工具,数据治理仍然只是停留­在文件上,实操上也会出现很多问­题,导致好的规划和实操脱­节。”上述专家表示。

他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把­纸面的规划落到实处形­成实际作战能力,另外要打通内部数据的­垄断让数据自由流通,并下放至基层“。在基层治理方面,很多数据和数字技术都­没有机会使用,这样遇到大规模事件时­无法做出及时反应。”他补充说,把数据用起来的同时,还要注意隐私保护“,数字技术的运用要给市­民留有空间,但是基本的数据安全底­线要遵守。”

郑磊也对记者表示,以人人都在使用的健康­码为例,就包含了每个人的位置­数据,而位置数据就属于个人­的隐私数据。疫情期间,民众同意将个人数据做­成二维码,相当于公民让渡了一部­分隐私,来保障公共利益和疫情­防控,“但这个让渡的隐私使用­仅限于疫情防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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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志愿者正在教老人­使用智能手机视觉中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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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市民正在用手机扫­描场所码摄影记者/任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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