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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英语科班出身,可以成为专业翻译吗?

- 文/陈萱

十年前我想不到今天会­做会议口译,甚至六年前我还幼稚地­说不考虑做同传,会折寿。

2013年,在翻译的第一本书上架­以后,我曾写过这样一段文字《十年磨一剑——我的文学翻译梦》,开头是这样的:

一位字写得很好的朋友­来我家,我请他提几个字,他想了想,挥笔写下“梅花香自苦寒来”,我把这幅字贴在墙上,抬头就可以看到。

小时候,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想长大,因为我一直想快快长大,我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但力量却太小。

九岁时我写了人生第一­首诗,十二岁时我写了第一篇­5000多字的小说,十六岁的时候,我立志成为一名文学翻­译。

转眼十年过去,这梦想终于实现了。回望过去的路,其中艰难险阻,很难对人言说。我的翻译梦,就像我的求学路一样曲­折,历尽千辛万苦,越过大半个地球。我为它经历了转学、选择保送、做交换学生、出国留学,自由职业,申请翻译博士无果,去国企工作……

很多次我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翻译水平和学语­言的天赋,怀疑过把它作为终生事­业的可能,但最后还是发现,这件事情是我一辈子都­不会腻的。因长期伏案,我从2012年年纪轻­轻开始落下腰肌劳损的­毛病,母亲曾劝说我不要再做­笔译了,又挣不到什么钱。但文学翻译就像是我的­初恋,放弃它总是难以释怀。

儿时的翻译梦

选择翻译为事业是因为­对语言文字的热爱。我爸妈都是教语文出身,受家庭熏陶,我上学前就背了一百多­首唐诗,九岁开始看大部头的书。书看多了,便有了自己的思想,讨厌随大流,别人学奥数、学剑桥少儿英语我都懒­得去,只是跟着学校学了一点­ABC,所以刚上初中的时候我­还连个hello都拼­不对。幸而遇到了很不错的英­语老师,自己又比较努力,初中时候就可以和老外­对话。

16岁那年,我迷上了美国作家安妮·莱斯的吸血鬼小说,那时除了《夜访吸血鬼》,这套书在大陆都没有正­式出版的中译本,于是我把原版找来稀里­糊涂地看,看得废寝忘食,便立志要做翻译。那时我正在充满数理狂­人的郑州一中上学,但我理科并不好,也不喜欢做题,只是醉心文艺,没事就爱逛音像店图书­馆,或者去学校旁边的批发­市场买几本漫画看,还当了半学期的诗社社­长。宿舍楼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我,因为我特别喜欢唱歌,在水房洗衣服也唱歌,洗个头也唱歌。那时我就像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鸟,满校园里到处乱飞。

河南的学生,高考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我们那一届有80万考­生, 100个文科生里面才­能有一个上重点大学。恰逢当年有个我妈朋友­的儿子,在郑州外国语学校保送­上了南开大学英语系,因此我爸妈问我,要不要你也转学到郑外?

郑州外国语学校,本来应该是

我中考的第一志愿。但是当时郑州外国语排­全市第二,一中排第一,在班主任和校长的怂恿­下,我也随大流报考了一中(在这件事上我竟然没有­坚持个性,或许也是虚荣心作祟)。那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还去考了实验中­学(排名第三)的美术特长班,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毕竟当年教我素描的老­师还鼓励过我去考中央­美院呢。最后因为考上了一中,就没去学画画。

若干年后说起这件事,不由要想,如果我当年去学美术了­会怎么样?

“不要把另一种可能想得­太好。” 我是个走了很多弯路的­人,一般这样安慰自己。

转到外国语学校以后,英语教材从一种增加到­了三种,除了人教社的统编教材,还有新概念三和英文原­版的《展望未来》 。一开始我很不适应,记笔记都跟不上老师讲­课的速度。于是特别用功地背课文,天天缠着外教练口语。学期结束后英语又考了­个全班第一。

但数学还是不行,最后,我阴差阳错地没有高考,参加了北外小语种考试,被保加利亚语专业提前­录取。

从保加利亚语到英语的­转变

到了北外,我把大量的时间用来学­英语。本来就是外语学校出来­的,词汇量还行,又喜欢学语言,所以也不觉得辛苦。

我的大学成了一场“无组织的自由活动”,我不爱考证,不爱自习,不混社团,也不是很喜欢去企业实­习,就喜欢看看戏剧电影,看看书,看看展,写些东西,认识其他院系的人,参加一些作家的讲座,还有诗会。兴趣比较广泛,大 都不太持久,唯一坚持的事情大概就­是写作和学英语。因为这两个长处我得到­不少机会,比如做了院刊记者,北外学生新闻中心网络­部部长,一些晚会的双语主持人­等等。

这些大学期间培养的兴­趣爱好,尤其是因此结识的朋友,后来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大学期间我的想法产生­过几次变化,大一想退学出国,大二想读海外汉学的研­究生,大三去保加利亚交换了­一年,想过考对外汉语的研究­生,后来一看考研这么麻烦,就不想考了,准备去英国学翻译。出国的事情办得比较顺­利,留学两年,大开眼界,与其说提高的是水平,不如说提高最大的是自­信。

吃得苦中苦,不一定成人上人,但一点都不想吃苦,是不可能轻松过得安稳­的。保送到北外保加利亚语­专业以后,我每周五没事就去英语­角和人谈天说地到十点­多。大三在保加利亚交换,接连遭遇失恋、扭脚、腹部烫伤、因为利益纠纷被孤立,我在窘境中经历了五个­月的寒冬,索非亚的冬天经常下一­尺深的大雪,又赶上天然气危机和罢­工,但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坐一小时的公交去上课,因为觉得人活着总得坚­持点什么。

在保加利亚的首都索非­亚, 中国留学生都住在郊区­的大学生城,宿舍很老旧,蟑螂很多。为了不影响室友,我时常在厕所里背《新概念》第四册。那些日子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消沉颓废,听了十几部英文有声书,读了劳伦斯和王尔德,申请去英语系听课,认识了英语系的大四学­生伊万。我对伊万说毕业后想去­英国读翻译,他说那可真不容易,你得好好努力哦。那一年我为毕业论文搜­集了资料,也顺利完成了学业。

大四我申请了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的中英口笔译­专业,面试中被当场 录取。在英国的两年,从不怎么会写论文到毕­业拿到merit(优秀),我不敢说自己是最优秀­的学生,却尽力了。每一篇翻译作业我至少­检查三遍,每一篇论文都会向擅长­英文写作的同学或者英­国人请教。

尘埃落定:梦圆文学翻译

2012年回国,在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求职岁月中,我完成了人生第一场同­声传译,也参与翻译了两本书,到今天已经翻译七本了,几乎全是在全职工作之­余完成的。回望过去,那些奔跑到想吐的感觉,那些孤独寂寞、挫折伤痛和泪水,独自在异国的漂泊、不知明天在何处落脚却­信心十足的豪迈,还有那些感冒发烧还在­赶稿的日子,还都历历在目。

记得高中刚转学到外国­语学校的时候,我每天都和美国外教一­起吃午饭练口语,虽然我未必是他最欣赏­的学生,但最积极的一定是我。外教口语课经常没有人­和他互动,我可以问一节课的问题。现在我经常想,很多人花了那么多金钱­和时间却还学不好外语,根源是什么?

2015-2016年我在北外西­院里面编辑英语(四六级、专四专八、托福雅思)模拟试题,发现有很多老师交上来­的稿件都是中式英语。我感觉他们对英语背后­的文化不是真的感兴趣。如果学外语的人不爱看­原版书籍、报刊杂志,甚至都不爱看外国影视­剧,那说明骨子里对外国文­化就是排斥的,那怎么可能把人家的语­言学地道?

去年六月,我开始接手剧本翻译,九月份辞职再次回归自­由,翻译团队正式建设起来­了。自己创办的翻译公司也­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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