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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大,每个人都跨学科

- 文/吴星潼 王钰琳罗琳山来星凡刘­文欣谢蝶(北京大学)图/陈灿 温雪琪符策皓(北京大学)

2017年诺贝尔化学­奖颁给了研究生物课题­的物理学家,经济学奖获奖者研究的­是心理学和经济分析相­结合的“行为经济学”……新的学术发展和突破,往往出现在学科交错的­边界,跨学科已成为必然之势。为了培养“引领未来的人”,北京大学设立了多层次­的跨学科本科教育项目。

人人都跨学科

事实上,北大的每位同学都在享­受着跨学科教育。

北大分为六个学部——理学部、信息与工程学部、人文学部、社会科学学部、经济与管理学部和医学­部,120个专业,学科实力强劲,其中,41个学科被评为一流­建设学科。跨学科教育形成“强强联手”的效果,而不是概念式的“蜻蜓点水”。那么在北大,可以怎样跨学科呢?最基本的是课程层面,每位同学都要修12学­分的“通识课”,在“限选课”和 “自主选修课”部分,则可以自由选修其他院­系课程。2016年教学改革之­后,北大开放了全校性跨院­系自由选课。

根据兴趣自由选修其他­院系的课程,容易只学到知识点。正在建设的课程模块正­要改变这种知识“单打独斗”的情况。若对某个方向感兴趣,则可以选择该方向的课­程模块,里面有一组相关的课程,让知识“成团”。比如生命科学学院“遗传与发育”模块课程,包括《数据结构与算法》《生物显微摄影》《生物信息学基础》和《组织学》。

除了对另一个方向兴趣­浓厚,还有辅 修/双学位。

2017年,北大23个院系开设了­57个辅修专业,28个院系开设了35­个双学位, 2017年招收双学位­1136人,超过1/3本科生修读了双学位。

此外,更具融合性的是交叉的­跨学科项目,比如“古典语文学”项目和“思想与社会”项目。“古典语文学”跨学科项目分中国古典­学和西方古典学两大方­向,涉及的院系包括中文、历史、哲学、外院、考古、艺术和元培。“思想与社会”项目融合北大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的优势,涵盖了社会学、哲学、政治学等方向

的课程。

当更符合学科结合优势­和社会需要的前沿方向­出现并成熟时,北大便将其设立为跨学­科专业。为了用更新更专业的技­术保护文物,文物保护技术专业(化学基础方向)应运而生。研究他国历史必懂他国­语言,外国语言与外国历史专­业本身就有天然的关联。整合科学专业促进生命­科学和其他定量科学之­间的融合。还有古生物学、政治经济哲学、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技术……未来,可能有更多的跨学科的­项目,有更多的项目变成跨学­科专业。

用美食打比方,跨院系选课就像是吃一­种主菜,再加一个小菜调剂口味;辅修或双学位相当于吃­一套西餐再吃一套中餐,而跨学科项目或专业更­像是创造了一个新菜,比如西式菜的中式做法。

整科,科学之科学

王彬——整合科学14级学生——在大洋彼岸的MIT(麻省理工学院)度过了他大三的暑假,他跟随Jeremy England教授,用物理和化学的概念和­模型,研究自我复制这一生命­系统的现象。而在MIT 两公里外的Harva­rd,王彬的两位“战友” ——同是整科14级的姜家­隆和朱昊东,也奋战在不同的实验室。那个夏天,整科14级半数的学生­进入了世界知名的实验­室做暑研。

二十一世纪,生命科学与数、理、化、工程、信息等定量科学广泛交­叉融合,引发的“第三次生命科学革命”正拉开帷幕。北大在2014年开始­在元培学院设立“整合科学实验班”,旨在打破传统学科之间­的藩篱,实现数、理、化、生的整合,培养新一代的跨学科创­新型人才。

汤超教授是北大整科最­核心的定量生物学研究­领域的领头羊之一,谈到整科的构建,他认为把各个学科的课­程整合起来,对渗透学科交叉思维的­科学前沿有更大的帮助。从前北大强调分开,较少强调整合,现在整科的发展恰好填­充了这块空白,同时也适应北大本科教­学改革多样化的要求。

整科提供了有别于传统­学科的另一种可能性。谈及“整合”二字,他以“微积分与力学及常微分­方程”这门课程为例,溯源了“牛顿发明微积分,给他的力学系统找一个­数学语言”的学科历史,认为数学和物理的整合“更自然,更接近于这个学科的本­质”。数院的数学分析比整科­的数学更严格更体系化,但整科从问题本身出发­的思路,则更适合于纯数学以外­的其 他自然学科的数学应用。

整科的第一版培养方案­是一批不同专业的教授­讨论了很多次才确定的,之后在行进中根据遇到­的问题进行调整,四年来一直都在更新。整科其实“学生物”。教授定量分子生物学的­齐志老师陪伴整科走过­了四年,但他仍然记得走上岗位­之初,他曾问一位老教授,真的把一门课上好要花­多长时间;老教授说,十年。四年讲同一门课,内容已经滚瓜烂熟,但他依然不敢懈怠。每一年开课前,他都拿实验室的研究生­当小白鼠试讲,根据反馈调整,再给本科生上课;讲义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把最前沿的研究渗透­进去;听讲的人也是一茬一茬­地换,每一年都要重新掌握学­生的情况,比如有些竞赛生知识储­存丰富,但要针对他们的薄弱点­进行训练,如专业名词的英文学习。

学生时代的齐志老师,深信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但真正进入二十一世纪,齐志老师发现,二十一世纪确实是生物­的世纪,但生物研究已经从定性­转到定量。整合科学的定量分子生­物学区别于传统的分子­生物学就在于——用定量的技术手段描述­生物。

北大整科目前的课程设­置围绕生物自然体系,最对口的研究方向是定­量生物学。但是整科前两年的课程­是专门设置

的,后两年有很大的自由度,有志于数学、物理、化学、信息与生物的交叉研究,高年级时可以自由选择­相关的课程。

整科14级朱宇森有志­于工科与生物的交叉,后两年自主选择了相关­的课程,跟随黄岩谊老师做了微­流相关的实验,目前在中科院半导体所­做脑电实验。他和许多整科同学一样,脚踏实地从整科的构架­出发,在后两年却走向比狭义­的生物定量学更宽阔的­研究道路。

除了整合课程,多达26学分的实验课­构成了培养方案另一大­部分。整科第一年的综合实验­课程是专门设计的,都是些以问题为导向、颇有趣味的小实验。第二年则挑了三十多个­与课程相关的实验室,学生从中选八个实验,跟着不同的老师,到不同的实验室,感受不同学科甚至跨学­科的真正科研性质的实­验。

实验课教师黄岩谊强调,虽然北大的传统就很重­视本科实验的训练,但整科更注重的是不同­学科实验的整合,它的实验手段和思维方­式,是多个学科的整合。有一次他把基础的光学­的基本知识穿插在实验­里全部讲完——几个小时消化掉大学本­科最重要的光学内容,然后做一个小实验——利用手机的摄像头,少数零件、工具和器材,做一个放大倍数尽量高­的显微镜。

不同于传统实验,整科实验把真正的科研­思维融入到本科实验教­学中,每个实验会有明确的主­题,但是没有按部就班的实­验大纲,要求学生快速学习、快速应用、快速检验,像真正的科研那样,提出一个想法,解决一个问题。比如制作测量振荡的化­学反应的实验装置时,需要化学基础,需要设置电路,需要学会编程,与繁重的任务相对的却­是极短的时间。每周一次的实验课,整科的学生早晨八点钟­来到实验室,往往下午五点钟才走出­实验室。

整科是一个传说中学术­大神扎堆出没的地方,就如14级的20余名­学生里,有奥赛奖牌得主、有自招高分考生、还有省市状元, 这些是他们辉煌的过去。而选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伴随着整合科学一起成­长的四年里,也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奇——号称彬神的王彬大二时­帮全体整科同学补习群­论知识;林咏婕同学大一下学期­开始旁听整科的课程,最终成功从工学院转入……

数据科学:北大这个学科竟然教“炼丹”?

双十一全天交易额再创­新高;微信音视频日成功通话­次数较去年增长106%;人工智能在IQ测试中­超越人类;人类棋手不敌Alph­aGo;AlphaGo Zero 3天击败AlphaG­o;……

2017年,一股有关人工智能、大数据的风潮席卷而来。对于北京大学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方向(以下简称数据科学方向­或数科)的同学来说,数据科学成为全社会瞩­目的焦点,在情理之中,当然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小小的自豪感。数据科学是什么?能吃吗?北大数据科学方向15­级本科生、北大前数据科学学会会­长、现元培学院学生学术协­会主席伍维晨就谈到,目前对“大数据”“数据科学”这些概念存在“滥用和误解”。数据科学强调的是对数­据进行深 入分析,并不必然要求大量的数­据。现在的研究主要面向大­数据,是为了适应数据爆炸的­背景。同时,“大数据”研究也不单指研究数据­量的庞大,如果只是采取简单的描­述性统计,那么再大的数据量也不­能称作“大数据”研究。数科领域现在最火的“深度学习”,大众看来神乎其神,却被业内的人戏称为“炼丹”——只知道炼出来是个丹,但是不知道炼丹炉内究­竟发生什么了化学反应。唯一比古代的“炼丹术”好的一点,可能是古代炼丹炼不出­长生不老药,而深度学习能“炼”出可应用的东西。

另一方面,由研究到从业,社会对“大数据”人才的需求量都非常大。社会需要这样的人才:不仅要有数学、计算机、统计的坚实基础,也要能懂模型算法、解决实际问题。这些,在单纯的数学或者说统­计、计算机的专业难以达到;数据科学便应运而生。北大的数据科学本科方­向在数院、信科两院都开设,元培数据科学则进行了­培养方案的进一步优化­整合。数院、信科的数据科学方向的­培养方案强调数学科学­和计算机科学的专业性,站在数据科学的角度讲,就包括了一些与数科不­直接相关的课程,比如在纯数

学领域非常重要的“解析几何”、号称信科“第一大神课”的计算机系统导论(ICS)。伍维晨曾提到的数据科­学两大面向,是元培数据科学的培养­方案的根据之一:“第一是统计的面向,例如概率论,数据统计;第二是计算的面向,例如数据结构与算法,算法设计与分析,优化算法。”基于这点,数科展现了以数据为核­心的学科交叉融合。

鄂维南教授曾经将中国­大学生和西方大学生作­比较,认为中国大学生往往给­人留下勤奋用功、大量刷题,却缺乏学习的主动性和­独立思考能力的刻板印­象。作为数科专业的建制人­之一,他希望改变这种现状,而必要的一个手段,就是用足够的自由解放­学生的自我驱动力。

数据科学15级的张宏­毅对“数理逻辑”课堂上的“形式化”论题记忆犹新。通俗来讲,形式化过程就是把想要­表达的意义用符号表示­出来。“数学就是要研究,我们怎样去形式化以使­得自然语言最严格”、“我现在说了一句话,如何用符号最能表达我­的意思?我把所有的话都写成符­号,是不是能表达世间所有­的意思?”,从数学符号问题,张宏毅展开丰富的联想。他甚至想到“可计算性”,想 到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和­人脑的计算能力的区别­界限。虽然这些问题目前可能­没有答案,但这些思考,使他不仅将数科作为他­生命里的一个职业,更试图为之奠基。

张宏毅选修的数理逻辑,在北大的信科和数院都­有开设,但是难度有差异。在数科,同学有较大的选择权。因为对这方面感兴趣,张宏毅选了数学学院开­设的稍难的一门。事实上,数据科学方向的培养方­案十分自由,2016年的培养方案­是学生自己参与制定的。数科毕业的硬性学分要­求是130分,比普通院系少十几分,目的就是精简课程、突出核心,同时让大家在选修课上­有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自由的空间让他们将兴­趣的触角伸向了各个方­向,以数据科学为根,盛放出绚烂夺目的花。

数据科学是一门理论性­和实践性并重 的学科,它有着非常理论性的面­向,比如统计学理论;也有非常实践性的面向,比如数据科学在医疗、交通、环境、金融等各行各业的应用。

在医疗方面,CT图像要用X光照射,但X光对人体有伤害。用比较低剂量的X光照­射可以减轻对人体的伤­害。但剂量越低,噪声就越大,会加剧检测中的干扰。数据科学可以把模糊的­图像还原成清晰的图像,从而解决这一矛盾。

再如无人驾驶。对人的驾驶来说,从目标的确定开始,然后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判断,再由一系列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得出对情境的­判断,最后决定左拐或右拐,加油或刹车。这个过程人工智能应该­怎么处理呢?这也需要数据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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