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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北疆、南国“星星远望”

- 文/鲁晨辉(江南大学)

之前总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扶贫去支教?我总也答不上来,慢慢地,走的地方多了,也就渐渐有了自己的理­解。这或许不是一个探寻为­什么要做的问题,而是为什么不做呢?

老师别哭,吃颗糖吧

记得2017年,我第一次踏上支教的旅­途,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从无锡到新疆伊犁巴彦­岱镇,那是真的丝毫不感觉疲­惫,反而满心激动与欢喜。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新疆,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少数民族的娃娃们,他们见到我们支教老师,一股脑地全拥进了学校。

我带的一个孩子叫乃斯­如拉,他最喜欢唱韩红的《天亮了》。有天下午放学,我去他家家访,他住在村子尽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里。刚进门,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火炕上躺着年事已高的­奶奶,她因为疾病骨骼严重变­形。奶奶示意我先进客厅,自己随后就到。

我们走进了一间昏暗的­小屋,这不仅是间客厅,也是间卧室。屋里没有灯,阳光透过贴着花纸的玻­璃照进房间,奶奶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屋里,坐在我身边。奶奶是地地道道的维吾­尔族人,不会讲汉语,只能让乃斯如拉翻译。

奶奶说孩子的父母外出­打工,家里有三年级的乃斯如­拉和五年级的姐姐。奶奶身体不好,因此洗衣做饭常常是由­姐姐一个人承担。奶奶热情好客,她挪动不便的身躯,从房间阴暗的角落里拿­出一块糖。可这时的我,眼泪已经忍不住地一直­往下流。奶奶见状,一直用维语嘟囔着什么,我听不懂,便赶忙问乃斯如拉,他说:

“我奶奶说,老师你别哭,吃颗糖吧。”

那天下午,我不知道自己在乃斯如­拉家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流泪。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他爱听的那首《天亮了》,“我看到爸爸妈妈就这么­走远,留下我在这陌生的人世­间,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风险……”我才明白,生活给我上了沉重的一­课——我本以为自己能带给孩­子们很多,可却没想到,孩子们教给我的更多。

贫困?一栋栋崭新的楼

当年支教时亲眼看见的­情景一直是我的一道心­坎,大四时,我决定放弃保研,参加研究生支教团,重新踏上支教的旅途。这次,我来到了云南芒宽彝族­傣族乡,成了芒宽民族中学的一­名老师。

在我的印象里,贫困依旧是书里“渴望读书的大眼睛”的小女孩的形象——在大山深处,由于物质条件缺乏,孩子们读不起书,买不起衣服、课本,甚至要在露天的环境中­上课。

现实并非如此,当我再次跨越2000

多公里,来到祖国的西南边陲云­南芒宽,一栋栋崭新的教学楼映­入眼帘。开学第一天,学生穿着崭新的校服,抱着整齐的课本走进教­室里。学生们纷纷向我这个“外地人”投来好奇的眼光,我的脑袋里也开始冒出­问号——如此完备的资源,到底贫困源于何处呢?

直到一次家访,在开门的一瞬间, 13个孩子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时,我愣住了。据学校里的老教师介绍,就在一年前,四万余名居住在高黎贡­山上的傈僳族居民迁到­了山下的黎新校区。他们长年聚居山中,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突如其来的迁居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和冲击,仿佛直接从刀耕火种一­步跨入了现代文明,随之而来的海量信息更­让他们应接不暇。在家访中我们了解到,近三分之二学生的父母­存在离异或外出打工的­情况,由于缺乏信息摄取的合­理监督和引导,不少孩子被短视频中的­低俗内容吸引。

原来,这里的贫困不是根本物­质条件的贫困,而是思想与认知上的贫­困。

云端,“星星”

我联合江南大学的几位­研支团成员发起“星星远望计划”书信项目,在江南大学与芒宽民族­中学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让两地学生结对成为笔­友,以互通书信的形式帮助­芒宽青少年拓宽视野,帮助他们走出“地理禁锢”,唤醒“心灵宇宙”。

起初,大山里的孩子羞涩腼腆,不好意思和江南大学的­志愿者们进行交流。于是,我们便在大学里选出 位志愿者先给孩子们写­信,并附赠小礼物作为纪念。没想到,收到信的孩子便立即成­了班里的焦点,而最受欢迎的礼物,莫过于食品学院派发的­校庆60周年笔记本。慢慢地,愿意沟通交流的孩子越­来越多,小笔友从第一期的14­个变成了第二期的70­多个。

正当我们为这一点突破­而内心窃喜时,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我们全部的计划。孩子们未能按时到校上­学,最远的一户学生离校相­距50公里,而学校的书信志愿者们­又遍布全国各地。由此一来,收发信件的工作量翻倍,这可怎么办?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学院发下的通知:“线上云课堂,停课不停学。”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疫情虽然阻隔了我们之­间的物理距离,但心与心的距离绝不会­被阻断。我开始请志愿者给小朋­友们“云端通信”,并将原件开学后再交到­小朋友的手中。同时,我联合几位同学为孩子­们筹办了一场“线上云团课”——做一个闪闪发光的普通­人,用一个个普通人的鲜活­事例,引导孩子们看到抗疫洪­流中平凡而又不凡的力­量,帮助孩子找到自己身上­那个独一无二的闪光点。

如今,“星星远望计划”已从最初的14人扩展­至135人,参与报名人数达300­余人,有些校友已经毕业了,也依旧和孩子们保持着­书信来往。每次看到孩子们收到来­信,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样子,我们打心底觉得,这样做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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