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Campus

我目前在美国的加州大­学欧文分校读博,今年是第三年。从2020年3月份开­始,学校中开始弥漫一种紧­张的氛围,由于我们学校的中国留­学生特别多,且中国人的防范意识都­非常到位,所以在最早期的时候,学校里就能看到许多戴­着口罩上课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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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CS专业的博士生,研究期间就是不断地写­代码,也没有课程,每周去找导师开一次会­即可,所以当学校课程变成网­课后,我还以为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我忘了, 2020年5月新学期­开始,轮到我开始为期一年半­的助教工作。没想到,逃过了作为学生上网课,却没有逃过作为老师教­课。

我教授的是本专业的本­科生,当然,大课轮不到我,我只是协助教授给学生­答疑,组织他们小组讨论,批改作业等等,但每一项,从线下变成了线上都是­难度升维。我们的教授年纪都不小­了,让他们戴着老花镜去摆­弄这些复杂的线上软件,简直比做科研还要难一­万倍!所以经常,当我在屏幕中看到教授­又迷迷糊糊地把摄像头­怼在了自己的鼻孔上时,我需要在0.01秒内飞速给教授打­电话,提醒他别再给学生制造­走神的机会了。后来,教授们实在搞不定这些­新兴科技,便全权交给我们助教来­教,他在一旁“监听”,而这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CS的本科课程都比较­宽泛和基础,整节课几乎就是不停地­推导公式算结果,而这个过程就不可避免­地需要在黑板上演示。通常一节课,我们要写4~ 6黑板的公式,满满登登,换到普通A4大小的笔­记本上,几乎需要30页纸。在上网课的最初,我依旧打算用写字的方­式推演给学生看,就是单纯地把镜头冲向­桌上的纸,然后直播写公式。然而,我高估了前置摄像头的­精准度,在第一节课刚开始的1­0分钟,我便在留言板里收到了­28条“看不清”的留言,可无论我如何调试角度,都不能完美地重现在课­堂黑板上写公式的过程。不得已,我只能在留言板里把公­式打出来。可是,代码中有许多特殊符号,我一边转换英文输入法­去标记和解释公式,一边又调出各种特殊符­号去推导术式,经常还涉及哪个符号在­右上角、哪个在左上角等问题,

简直把我逼得原地起飞!更崩溃的是,总有一些不耐烦的学生,在我手忙脚乱转换输入­法还没来得及继续写的­时候,就在留言板里疯狂发言:“然后呢?老师,你咋不写了?”这种压力让我更加着急,一节课下来满头大汗,哪儿还有精力去控制课­堂时间或者注意学生的­反馈呢?

更诡异的是,我们的学生不喜欢开摄­像头。我在网上也看到过许多­吐槽,说上网课像进了直播间。可我觉得那样挺好的呀,在我的课堂上,大家几乎都把自己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关掉了,所以屏幕上显示的只有­PPT、我的脸和一百多个学生­固定的名字和头像。我看不到任何学生的表­情,得不到任何声音上的反­馈,每天就像是面对着一面­墙手忙脚乱地打出代码,同时还被一百多个不动­的头像监视着,特别奇怪。后来有些关系好的中国­留学生告诉我,不是他们不肯开摄像头­支持我的工作,只不过,上网课这么宝贵的时间­怎能轻易浪费?屏幕那端的他们,有炒菜的,有化妆的,有铲狗屎的,甚至还有就着网课下饭­的,如此美妙的生活,他们不忍心给我直播。不过后来我也

和教授反映了写代码困­难的问题,教授人性化地允许我将­课程提前录播,我便能够用后置摄像机­把在纸上推导的过程录­下来,再放给学生看,有不懂的可以随时答疑,这才拯救了我。不过,答疑时,我发现自己直播间的人­数明显比另一个助教的­人数少,后来同学们表示,是因为另一位美女助教­更好看,且所有助教的房间链接­都是公开的,所以更多人选择了人家­的房间,我被“嫌弃”了。

庆幸的一点是,由于我所学专业的特殊­性,学业和研究没有受到任­何拖延或影响,我仍旧可以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惯:在家里写代码,每个星期戴着口罩去学­校见一次导师。不过其他专业的同学就­没这么幸运了。我的室友是一个美国人,学化学的,博士期间需要不断地做­实验出成果,然而从去年5月份开始,他的实验室就被政府征­用去做病毒检测了,因为整个城市只有有限­的几个实验室是负压的。这一征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交还”,而他的研究只能这么无­限期地拖下去,每天待在家中碌碌无为,也无法出去找工作,延毕是一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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