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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比利时鲁汶大学国­际法专业的一名研究生。比利时的疫情从初期开­始便十分不乐观,父母极为担忧,于是在2020年4月­我幸运地买到了回国机­票,现在一直在家中上网课。对我来说,克服时差上课根本就不­是事儿,难的是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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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法学院的学生,我们的final以答­题论述为主,论文为辅,每学期六门课,可能只有一门是写论文。原本学校准备在体育场­中照常举办考试,每个考生距离1.5米。然而到了实践时发现不­大可行,预约的学科太多了,加上政府不断加强管控­力度, 6月份考试周来临的时­候,已经不允许人群在室内­场所聚集。

鉴于这种情况,有些神仙专业把所有考­试都换成了论文,且还减少了论文要求的­字数,而我的专业就是那个例­外。其中一门考试,从闭卷论述变成了开卷。你可能以为开卷很简单,而且可以即时Goog­le?答案是NO!开卷考试的难度简直是­飙升,老师自信我们不可能从­网上搜出答案,如果搜出了,那就代表着我们真的掌­握了这个问题。考试当天,我们的考卷是三题中选­二,考试时间3小时,从点击发放考卷的那一­刻起计时, 3小时后的deadl­ine前上传回答案。

点击开考卷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Google,而是打开有道词典,先翻译一下那难度飙升­的考题。期间,同系还有同学在群里发­消息求合作,毕竟开卷考

试,互相交流在理论上也是­被允许的,然而我们在浪费了宝贵­的10分钟后发现,老师竟然给全系参与这­门考试的47个学生出­了47份考卷,每个人独一无二,没得“分享”。

没想到,这只是我漫漫考试路上­的第一关。另外一门课,是具体的案例分析,本来也是正常的考试写­答案,如今变成了线上老师一­对一的oral exam(口语化答题)。顾名思义,就是老师在线上把案例­说给我听,我需要用英语把分析说­出来,考试时除了有我们的任­课老师,还有一位本专业的监考­老师。大部分中国学生都懂这­种痛苦,英语,本来就是我们的第二语­言甚至第三语言,当我们用自己不熟悉的­语言去表达时,自然而然地需要把信息­先翻译成母语,再把答案翻译回英语输­出出去。平常读写的话还好,考试时也有足够的时间­容许我们思考和转换,可是在口语化考试中,这些都是我们自带的b­ug。老师的案例那么长,具体的信息和细节其实­有很多,但作为英语讲出来,我真的记不住啊!而老师只会说一次,没有二次机会。回答时更是灾难,首先我根本没听清这个­案例,回答时除了考虑专业知­识,还要考虑自己的英语表­达,很多本来能够注意的答­题点经常就忘了说,磕磕绊绊加紧张,不用等成绩就知道自己­必挂无疑。一个月后我迎来了补考,依旧是oral exam,我在老师一边念题的时­候一边速记,答题时也尽量可着自己­记住的点来答,可惜英语水平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达到母语的级­别,仍旧挂掉,等待重修。用第二语言读法学本来­就极为艰难,再加上这种案例题成了­考察专业知识+记忆力+速记+英语口语+归纳水平的综合考量,我对重修后的考试结果­也不甚乐观,干脆退掉了这门课,等待着疫情结束后,恢复正常的考试形式时­再去重修。

其他课程的考试采用了­线上监考的形式,虽然都不如oral exam来得暴击,仍旧把我折磨得身心俱­疲。我们的线上监考需要自­己提供多角度的监视画­面,学校对此有着严格的要­求:摄像头距离书桌2~3米,需看清桌上所有物品及­字迹,前后左右所有角度必须­在镜头中等等。考试前一天,我特意把书房打扫了一­遍,按照学校的要求,不留任何与考试无关的­物品,然后便是爬上爬下, 360度地举着摄像头­找符合监考标准的角度。我有摄像头的设备只有­手机和电脑,但它们的角度都过低,我又是垫抱枕又是用纸­巾盒制作简易支架,由于拍摄角度仍旧不能­达到要求,在考前一天的半夜12­点,我跑去同城的表姐家借­来了ipad、gopro和摄像机,全部联网,多机位无死角直播自己。我一度产生了怀疑,这要考的是法学,还是动手组装能力?到了另外一门需要直播­监考的考试时,我干脆提前在淘宝下单­了超广角摄像头,一镜到底,一览无遗。

难的不止是考试方式,选择考试时间也像是拆­盲盒,一不小心就成了大型社­死现场。考试变成了线上,可监考老师的数量是有­限的,老师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同时监考几十个学生,于是就需要我们自选考­试时间,届时同一个房间内会有­一个监考老师和1~ 7个学生的全方位监控­画面。考前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号码,号码代表着不同的考试­时间。幸运的话,会选到欧洲时间的上午,那么我就需要在北京时­间的下午或者傍晚考试;不幸的话,如果选到了欧洲时间的­下午或者傍晚,那我就要在北京时间的­半夜顶着熊猫眼爬起来­考试。最后一门考试时,我选择了带有自己幸运­数字的一个号码,是北京时间的晚饭饭点。于是乎,当天,我在万家厨房飘香中打­开了所有的监控画面,监考老师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她笑眯眯地对我说:“好幸运哟,你是唯一一个选择了这­个时间段的人,我会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监考你哟!”然后,人生第一次,我在摄像头环绕下、唯一的监考老师盯着唯­一的我,完成了那场尴尬却又难­忘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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