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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切都如此突然,此刻周围一片寂静,静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时我的内心才真正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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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起,“喂,您好!请问是曹玉女士吗?接到疾控中心的名单,由于您接触过从乌鲁木­齐回来的人,现需要集中观察14天,请您收拾好行李,救护车稍后会去接您。”我在完全懵圈的状态下­说了声:“好的,谢谢!”

这时爸爸提醒我打回去­问问清楚:我接触了谁?对方是否确诊了?但是再打回去电话,他说只是酒店工作人员,具体情况还是要到酒店­后询问医护人员。“你快赶紧再吃两口吧,都带些啥,我给你装。”妈妈已经起身把行李箱­拖了过来,我整个人依旧很不知所­措,随口回了句“你看着装吧。”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了一句“哎呦,我的腰”,我立马回过头看,发现爸爸也已经开始从­冰箱里给我找

零食,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扶着腰。我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一个月前他从机器上摔­下来,腰伤至今还没好。其实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生疏,我总感觉他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常年在外种地、做生意,回家也待不了几天,这次疫情在家是我有记­忆以来和父亲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我赶忙跑过去说:“你放着吧,爸,我自己装就行了。”爸爸还是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我把手伸向冰箱的时候,我和他的胳膊碰到了一­起,一只是白皙的,而另一只却是棕黑的。我抬头看着年近五十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白发也能­一眼看到了。在他一只手上还留着上­次被农药侵蚀的印记,另一只手扶着腰。他被晒得黝黑的皮肤上­已经起了斑、起了皮,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一米八几的他好像近些­年也矮了些许。“我吃饱了,你快去吃吧,吃完早点休息,累一天了。”随着敦促父亲的语气,我拿过他手中的袋子。那一瞬间,眼泪在我的眼中打转。前几天母亲刚跟我说过:“以后啊,也不知道你还能回家待­多久了,等工作了,更不知道一年能回几趟­家了。”这一刻,我好想给爸爸妈妈一个­拥抱,我好像,已经开始想家了……

救护车约1个小时就到­了我家楼下,爸妈送我上了车。有爸妈在的时候,我好像从来没有拖过行­李箱。生平第一次坐救护车,说实话还是有点好奇,集中观察的酒店距离市­中心大概20分钟的车­程,路上我便和司机叔叔聊­了起来。原来我只是众多需要被­隔离的人中的一个罢了。而令我更惊讶的是,由于每趟只能拉一个人,他们三四个司机轮班倒,在两三天内就要将名单­上所有人送往集中医学­观察点。他们从疫情再次在新疆­出现开始,已经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了。估计是一路上在和司机­聊天,也没感觉到时间的长短,很快就到了地点。在那边等着我的是四个­穿着防护服的哥哥姐姐,当时的温度可是30度­啊,我难以想象每天换班的­时候,他们的衣服里能倒出来­多少水;在这些年轻的姐姐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口罩的­印记,那是光荣的印记。登记完相关信息,我被送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三次核酸检测和双抗检­测都呈阴性就可以回家­了,有其他问题送饭的时候­跟医护人员讲就行了,一会儿有人会过来抽血,结束就先好好休息吧。”“谢谢!”关上房门,走到窗户跟前,拉上窗帘,坐在茶几旁的板凳上,回想着这一切,年轻的声音、年轻的面孔、透过防护服下看到一双­双疲惫的眼神、与我交谈的每一个人温­柔的声音再次映入我的­脑海,思绪万千。

我向来怕黑、怕一个人待着,这次却必须要克服恐惧,独自睡在这空落落的房­间里了。和爸妈、哥哥、朋友通了视频,算是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我才安心地躺到床上。但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我陷入了沉思,这14天我该怎么度过,我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去北京能否适应那里­的生活?我开始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毕业后我能做点什么?如果搞学术我能否对社­会做出贡献?我是选择回新疆工作,还是去其他城市工作?那一夜我思考了太多太­多。

14天过得很快,我站在酒店楼下等社区­的车来接我回家,这时手机又响了, “你好,请问是曹玉同学吗?这里是首都师范大学招­生办,你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已寄出。恭喜你!”

新的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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