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军民融合金融服务体系
当前我国军民融合发展进入新的阶段，建立军民融合创新体系对于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具有重要意义。而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其功能的有效运用是军民融合领域实现高效发展的机制保证。因此，目前迫切地需要建立一个符合中国国情、契合军民融合深度发展需求的金融服务体系。
军民融合金融服务的现状和问题
目前，在军工集团的产业经济结构中，军品、军工高技术产业和其他民品产值各占三分之一。有关专家通过对军民融合企业的调查，提出军民融合企业面临融资效率和技术效率偏低、各企业技术与管理水平差距较大、盈利水平不高、资产证券化率低等问题。具体反映到资本市场上，2017年军工板块占A股市值比重只有2%～2.5%，基金对军工板块投资偏好度也在持续下降。军工行业政府财政投入比例较大，资金来源主体并未真正实现多元化。
为了推动军民融合深度发展，2014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军民结合推进司与国防科技工业局发展计划司主办成立了“国家军民融合公共服务平台” ； 2015年年初，总装备部开通“全军武器装备采购信息网”；各地方政府也相继建立了军民融合产业园区。此外，根据2017年12月4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国防科技工业军民融合深度发展的意见》和2018年7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三次会议通过的《关于推进军民融合深度发展若干财政政策的意见》，四川、 上海、山西等省份通过财政投入以及军工央企之间合作的方式，成立了军民融合产业基金。政府支持型金融服务平台及混合型金融服务平台逐步成为军民融合金融支持体系的主要部分，但是距离满足军民融合企业的实际需求尚有较大的差距。一是缺乏广泛化和系统化的金融服务体系，主要没有系统把握对军民融合金融创新服务的需求，现有的金融服务比较单一，未形成较为成熟的服务模式。二是信息共享难度大，缺少兼具经济管理、技术、法律、金融等专业知识的咨询专家。三是军民融合科技创新认证机制缺乏，科技创新衡量机制不足的问题比较突出。四是国防专利和民用专利转化存在障碍，主要原因在于认证评价非常困难：一方面，国防专利持有人并不掌握民用市场的需求，导致交易成本高；另一方面，国防专利在技术标准和考核等方面与民用专利有较大的区 别，导致军用与民用技术标准的兼容性较差，没有统一性，从而产生二次开发投入巨大的问题。
造成以上问题的客观原因在于，我国缺乏一个良好的军民融合生态系统，科研机构的技术研发与资本跟进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导致资本找不到好的投资项目，无法辨别项目的品质，看不清收益和前景。此外，军民融合存在“两大过程”（军用技术转化为民用技术进而转化为产业资本的过程，民用品为军用品服务的过程）“三个特征”（行业特征、技术特征和市场特征）“三大链条”（前端、中端、后端），易受到保密性、安全性等因素的制约，可以公开的信息很少，从而限制了有关技术的市场透明度，影响这种技术向民用品领域扩散，使天使投资、风险资本、私募股权投资等市场化运作的资本很难进入这个领域。再加上，由于军工企业与其他
民用企业具有不同的属性，商业性金融无法全面掌握资金需求方企业的相关信息（如企业运营绩效等），更难以进行动态评估。商业性金融与军民融合企业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要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就需要健全相应的政策法规，建立客观的评价机制，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等。但是，从现实情况来看，这方面的难度是非常大的。
国际经验借鉴
美国的军民融合度比较高。20世纪90年代，美国国防部的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简称DARPA）将国防工业基础与民用科技和工业基础有效结合，并注重外部创新资源的引入。2015年4月成立的美国国防创新实验单元（简称DIUX）将美国国防部与国内诸多技术类公司或科研院所进行对接。美国军民融合由多元化的投融资体系提供支持。这主要得益于资本市场发达，融资及并购活动频繁使风险投资在退出方面得到保证。
同样，日本在国防预算的制约下，也选择军民融合战略并寻求多元化投融资支持。由于历史原因，日本完整的军民融合产业链在民间早已形成， 2012年12月日本政府更是明确了“军学协同”“国际共同开发生产”的军民融合政策，并与产业政策相结合，形成以内阁府科学技术政策顾问委员会(简称JARPA)为轴心、以安全保障为核心的预算分配方针，从而推进军民两用技术的充分运用。在金融支持方面，早在20世纪80年代，日本就拥有全世界数量最多的创业板市场（东京证券交易市场、大阪证券交易所、名古屋证券交易所、札幌交易所和福冈交易所）；各地的信用保证协会与金融机构密切合作，信用保证协会作为第三方，在金融机构和需要申请贷款的中小企业中间发挥了信用担保的作用。上述金融市场和机构体系有效支持了军民融合战略的实施。
美国和日本的经验可以在以下方面给 予我们借鉴。
第一，建立军转民的国防知识产权管理制度。为了提高产业的竞争力，根据美国1980年出台的《大学及中小企业特许手续法》，美国国防部制定了《联邦调集规则》等，在国防部签订的合同中，明确合同签订另一方拥有知识产权，但是保障政府拥有该知识产权的无偿利用权。对于专利权，政府拥有非垄断实施权，合同签订者可以选择是否拥有所有权，如选择所有权则必须承担商业化的义务。日本防卫省根据1999年制定的《产业活力再生特别措施法》，在2002年修订出台《接受研究委托合同或试制合同相关专利等的训令》，该制度针对研究委托合同和试制承包合同，明确所有的包括开发过程中产生的知识产权都属于国家所有。
第二，完善政府与民间资本混合利用的制度。美国国防部的DARPA在引入外部创新资源合作的过程中，设计了政府与民间资金混合利用的制度，即以政府资金的多寡来区分政府与民间的知识产权所有权，给予民间资金良好的激励。在日本， 1999年的《产业活力再生特别措施法》鼓励政府与民间共同申请专利，且由民间持有百分之百的使用权，从而吸引民间资金投入。2013年6月，在安倍内阁提出“日本再兴战略”后的第二年，日本政府相继成立了多个由政府部门与民间企业共同投资设立的基金。虽然我国也陆续成立了以政府财政投入引导民间资本投入的军民融合基金，但是，通常政府财政部门更关注资本安全，而民间投资追求更高的回报，双方在利益诉求上存在分歧，导致政府不愿与民间投资人共同承担巨大风险，进而使得政府引导的基金过于保守，甚至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贷款。
第三，健全中介信用机构。日本信用保证协会起到了企业和金融机构之间的桥梁作用，银行体系与资本市场共同承担着为军民融合企业提供金融支持的职责，其基本特点是建立了以政府信用 为基础的基金担保制。我国与日本的金融结构比较相近，所以借鉴日本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体系和多层次资本市场的经验，对我国推动军民融合金融支持体系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完善第三方服务体系的构想
随着各类政策的陆续出台，我国军民融合不断加快发展步伐。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支持服务体系的严重缺失，有意参与军民融合领域投资的机构缺乏解决下列问题的能力：先进的军民两用技术的发现和筛选，权威第三方认证的获取，新技术的产业发展前景评估，先进技术和产品的科学定价，总体融资需求测算及融资模式和产品设计，国外引进技术的测评，“军转民”技术的市场和产业发展评估，等等。而这些问题需要跨越机构边界，通过整合外部合作伙伴的资源及能力来解决。为此，一个健全的军民融合金融服务体系需要建立实体平台、信息平台、评价体系和专家队伍。
第一，建议第三方的军民融合服务体系以“军民融合信用保证服务机构”的实体形式，成立一个独立部门，作为军民融合企业与金融机构之间的桥梁，通过提供“信用保证”，提高军民融合企业的融资能力。同时，该机构还可以提供咨询、信息等多种服务，提升军民融合企业的经营水平。第二，建立军民融合企业信用信息平台及评价体系。第三，组建一支高素质高水平的专家队伍。这是服务体系的一项重大工程，能够掌握军民融合领域技术、具有项目策划能力、熟悉各项法律及政策法规的多维度人才是军民融合投融资项目得以成功的关键所在。特别是对于投资者而言，能够把握技术进化的细节更为重要，因为技术成熟度、投资时机与其金融资源配置方式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