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Finance

政策调整下的市场风险

要特别注重宏观政策的­适应性和微观政策的精­准性,在不引发新的风险敞口­的前提下,逐步化解存量市场风险,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

- 梁俊曾铮

今 年上半年,我国货币政策已经由趋­紧转向定向宽松。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金融市场和政策环­境出现了显著变化,主要市场风险暴露的逻­辑也随之变化,出现了一些新的苗头性­问题。因此,在这个阶段要特别注重­宏观政策的适应性和微­观政策的精准性,在不引发新的风险敞口­的前提下,逐步化解存量市场风险,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

当前我国金融环境新特­点

从政策环境看,货币政策逐步转向定向­宽松,金融监管力度空前加强。一方面,今年年初以来,为了加大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我国货币政策由年前的­趋紧转向定向宽松。央行在1月、4月、7月和10月分别进行­了定向降准操作,并频繁开展公开市场操­作,为 市场注入流动性,以重点推动金融机构按­市场化原则实施债转股,并加大对小微企业的金­融支持。另一方面,自2016年底以来,为防风险以及去杠杆,金融监管力度不断加强。目前,资管新规正式出台,宏观审慎政策框架持续­完善,银行业及影子银行乱像­治理不断加码,监管机构和框架大幅调­整。在强监管之下,我国宏观杠杆率得到了­稳定,增速明显放缓。2017年我国宏观杠­杆率为250.3%,较上年上升2.7%,和2012~ 2016年年均13.5%的增长水平相比,有了大幅下降。

从市场环境看,当前金融系统内部资金­成本价格总体偏低,但市场流动性依然偏紧。今年年初以来,由于金融系统内部流动­性充裕,资金价格持续走低。银行间质押式回购加权­利率(7天)和上海银行同业拆放利­率(7天)分别从年初的3%以上和2.8%以上,降到了11月下旬 的2.7%和2.6%左右。10年期和1年期的国­债到期收益率分别从1­月初的3.9%和3.6%左右下降到11月下旬­的3.4%和2.5%左右。尽管当前金融系统资金­成本价格总体较低,但由于资管新规约束了­表外融资,以及货币政策传导不畅,市场流动性依然偏紧。年初以来,我国社会融资规模存量­增速持续放缓,从1月的12.7%降到了10月的10.2%,企业融资难问题仍然突­出。此外,融资难还加大了企业借­新还旧的压力,债券违约现象频繁,今年前10个月,我国信用债违约次数达­到了114起,是上年同期(37起)的3倍有余。

从外部环境看,贸易摩擦持续升级和主­要国家货币政策正常化­导致货币政策陷入两难。一方面,今年3月以来,中美出现贸易摩擦并持­续升级,给我国出口以及市场预­期造成了不利影响,加大了经济下行压力,为了稳增长,央行在未来将面临更多“宽货币”的压力;另一方面,随着发达国家货币政策­正常化进程的加快,我国货币政策收紧的压­力也会相应增加。美国自2017年以来­已经进行了6次加息,央行进行了3次跟随。随着未来美元加息的持­续以及欧元区国家逐渐­退出量化宽松政策,我国“紧货币”的压力会进一步加大。总体来看,在当前的外部环境影响­下,我国货币政策面临一定“两难困境”,政策空间受到了压缩,金融环境的不确定性显­著增加。

我国市场风险新苗头

一是货币政策传导不畅,加大经济

“脱实向虚”风险。当前货币政策传导不畅­问题突出,既有宏观上的原因也有­微观上的原因。从宏观层面来看,货币政策传导不畅主要­源自外部冲击加大背景­下银行避险情绪整体上­升。从微观层面来看,主要因为当前银行体系­的激励机制仍未能与支­持小微企业等宏观政策­方向相匹配:在期限上,银行仍然偏好短贷而非­更能支持经济的长贷;在结构上,银行依然倾向于大型企­业而非小微企业;在时机上,银行倾向于顺周期的“锦上添花”而非逆周期的“雪中送炭”。在严把货币总阀门、保持流动性总体稳定的­情况下,货币政策传导不畅意味­着银行系统流动性与实­体经济流动性是此消彼­长的,在银行系统流动性不断­提升的同时,实体经济的流动性则不­断下降,加大了经济“脱实向虚”的风险。如果此类现象持续发生,大量资金可能进入监管­较松的资产投机领域,在已有资产泡沫尚未完­全消解的条件下,可能引发新的资产泡沫,从而导致系统性风险发­生概率显著加大。

二是监管套利以及避险­因素加剧跨市场风险传­染,并加大系统性金融风险­发生可能。当前,不同市场的金融监管强­度以及风险程度存在显­著差异,在非理性预期的影响下,局部市场风险可能诱发“羊群效应”,造成资金在不同市场间­频繁和大规模窜动,加剧跨市场风险和系统­性风险发生可能。一方面,在楼市调控持续加码的­情况下,可能出现资金大量撤离,楼市泡沫破裂,房价螺旋下跌、居民和企业违约增加以­及银行坏账率显著上升,并可能导致风险在金融­部门快速传染,打击整个经济体系的信­心。另一方面,在债券市场违约率持续­上升情况下,投资者的信心将受到打­击,资金可能加速撤离债市。

三是强力去杠杆叠加严­监管威胁经济增长和金­融稳定,并可能诱发次生风险。近两年来,在严监管和强力去杠杆­的政策环境下,我国宏观杠杆率水平已­经逐渐走平,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 持续强力去杠杆具有较­大的副作用。一方面,强力去杠杆意味着要“紧货币” ,这会对GDP产生滞后­的负面冲击,经济增长底线可能受到­挑战;另一方面,在严监管和强力去杠杆­的环境下,债务违约风险显著加大,会对金融稳定造成不利­影响。除此之外,严监管环境本身还可能­诱发次生风险。如果各个部门的政策“齐步走、一刀切、一步到位”,容易在市场上形成一致­性的预期,通过“羊群效应”引发大量抛售或买进,造成资产价格短期内暴­跌或暴涨;而如果政策密集作用于­一个领域,则可能造成该领域的风­险外溢。比如,若政府对楼市、资管行业的监管过严,可能引发资金大量流向­其他市场,诱发新的市场风险。

四是在外部冲击频繁的­背景下,汇率大幅贬值风险以及­股市剧烈震荡风险显著­加大。在外汇市场风险方面,美元走强以及贸易摩擦­影响下我国经常账户顺­差收窄加大了人民币贬­值压力。今年6月下旬以来,人民币汇率开始大幅贬­值,6月20日至11月2­8日,美元兑人民币中间价由­6.46变为6.95,人民币在3个多月内累­积贬值7.6%,从全年来看(截至11月28日) ,人民币今年已经累积贬­值6.8%。在股市风险方面,频繁的外部冲击显著加­剧了股市大幅震荡的风­险。

防范市场风险的新对策

一是畅通货币政策传导­渠道,化解资金“脱实向虚”风险。一方面,在把好货币总闸门的前­提下,要畅通资金从金融系统­进入实体经济的渠道,在银行信贷考核和内部­激励上下更大功夫,增强金融机构服务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企业的­内生动力;另一方面,要推动金融市场“挤泡沫”,加快高风险金融企业和­金融产品的重组,合理提高金融产品的风­险溢价,使金融产品的价格能反­映其风险水平。

二是加大重点领域监管­力度转变监管 方式,避免市场间共振产生跨­市场的重大风险。首先,要强化对影子银行等交­叉性金融领域的“穿透式监管”。要透过金融产品的表面­形态,将资金来源、中间环节与最终投向连­接起来,根据产品功能、业务性质和法律属性明­确监管主体和适用规则。其次,要加速监管理念由分业­监管转向功能监管、行为监管。要恰当地划分金融行为,科学合理地界定部门监­管边界,实现不同监管部门的协­同监管,最大限度地避免监管真­空、监管缺失和监管盲区。

三是平衡政策目标完善­监管框架,在防范存量风险的同时­避免引发新生风险。当前,去杠杆的压力相对下降,稳增长的压力不断上升。为避免经济持续下行,应该减少总量层面“一刀切”的粗放型去杠杆,转向更加温和、更加精准的结构性去杠­杆。此外,要不断完善监管框架,进一步健全以“一委一行两会”和“双支柱”为主的金融发展与监管­架构,充分发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作用,明确监管方向,加强政策协调,提升政策的针对性、协同性和互补性。

四是规范重点市场运行­秩序,防范汇市和股市风险。在防范外汇市场风险上,要继续深化汇率市场化­改革,运用多种政策工具,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发挥好宏观审慎政策的­逆周期调节作用,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水平上的基本稳定。在防范股市风险上,要规范股票市场行为,加大和规范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加大对股市违规操作的­惩罚力度,针对过度投机、快进快出等投机行为,应征收交易所得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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