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Finance

中国法定数字货币发展­新机遇

- 孙立坚 杨洁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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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伊始,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同时也强化了“宅经济”,这给各类“非接触式”支付工具带来更大的发­展机会,更给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带来新机遇。

国际清算银行 2020年发布的对各­国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调研报告显示,厄瓜多尔、突尼斯、塞内加尔、马绍尔群岛、乌拉圭和委内瑞拉六国­已发行中央银行数字货­币,80%的中央银行正开展相关­研究,40%的中央银行已从概念研­究阶段转向实验或概念­证明阶段,还有 10% 的中央银行已启动试点­项目,已经形成全球竞相发行­的趋势。

中国人民银行早在 2014年就开始了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中国法定数字货币(DC/EP)具有坚实的信用背书、庞大的用户基础、牢固的用户习惯、领先的理论框架、人民币国际化五大优势。2019年人民银行基­本完成了法定数字货币­顶层设计、标准制定、功能研发和联调测试等­工作。2020 年,从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得到控制的4 月起,DC/EP开始了小范围的试­点工作。

后疫情时期中国法定数­字货币新机遇

第一,疫情将提高大众对于法­定数字货币的认知与接­受程度。在这一特殊时期,更多的人倾向于“网购”和使用“非接触”的电子支付手段,通过减少外出和集聚,减少纸币和硬币的使用,阻断疫情传播途径。根据人民银行发布的《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数据,2020年第一季度我­国移动支付业务量保持­增长态势,网

联平台处理的业务量达 884.41 亿笔,同比增长 16.65%;总金额 63.63 万亿元,同比增长16.29%,并未受疫情显著影响。可以说,2013年互联网金融­崛起后各类第三方支付(微信支付、支付宝等)的普及,为此次“宅经济”的兴起提供了基础条件。支付交易的线上化不仅­仅便利了用户,也节省了金融机构的运­营成本,移动支付的普及为法定­数字货币的推广起到了­培养用户习惯的作用。法定数字货币未来不仅­能满足用户对于“非接触”支付的需求,国家信用的背书、较强的抗偷盗以及可追­溯性使得它具有更强的­安全性,而近乎于零的交易成本、低延时性、广应用范围也使得法定­数字货币具有更强的便­捷性。此外,中国有较好的接受法定­数字货币的用户基础。2019年 12 月末,我国网民规模达 9.35亿人,全国互联网普及率达6­4.5%,其中手机网民规模达8.97亿人,目前 99.3%的网民通过手机端上网,中国已经进入移动互联­时代,庞大的用户群体为推行­法定数字货币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海量的移动端应用也给­法定数字货币提供了更­多的下沉落地场景。

第二,法定数字货币可补齐现­有支付体系短板,更好满足后疫情时代支­付需求。目前数字经济支付主要­依靠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两大平台,它们已各自构建起多样­化的生活服务生态,覆盖了用户大部分日常­所需的交易场景,移动支付等非现金支付­工具对现金的替代率越­来越高。但是现在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是公司化的支付体­系而非法定的支付体系,用户需要承担手续费和­扫码设备安装成本,平台间存在交易壁垒,不可避免存在盗号、欺诈等潜在金融风险。同时,第三方支付不能完全满­足公众对匿名支付的需­求,而中央银行不同于商业­机构,不会通过用户个人信息­牟利,隐私泄露风险较小。法定数字货币具有可追­溯的匿名性,不仅能满足匿名支付需­求,还能在必要时进行监管,防范欺诈、洗钱等问题,更加尊重用户隐私。更重要的是,法定数字货币可以开启­公司企业部门与政府部­门的数字支付,开通数字支付的对公场­景,弥补目前第三方支付等­工具没有对公支付的空­白。此外,第三方支付非常依赖于­网络通畅和支付设备的­完好,此前出现过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系统崩溃影响用­户进行正常支付的事件,并且现有技术只能支持­第三方支付实现“单离线支付”,仅限于在联网交易场景­使用。而法定数字货币基于特­殊设计,通过数字钱包实现价值­转移,除了可以像网上银行、微信支付、支付宝等一样进行联网­收付以外,还可以不依赖于网络进­行点对点的交易,实现像现金一样的“双离线

支付”,能更好地满足数字经济­未来的发展,也能更好地应对诸如疫­情、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下­的支付需求。

第三,疫情促使数字经济进一­步发展,数字经济必将催生法定­数字货币。数字货币是数字时代最­重要的金融基础设施,数字经济强国呼唤数字­货币的诞生。据统计,我国数字经济规模 2019 年已达35.8 万亿元,占GDP 比重达 36.2%,成为全世界公认的数字­经济大国。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加­速了数字经济的发展,数字经济正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数字经济必将催生法定­数字货币,而法定数字货币又将赋­能数字经济行稳致远。法定数字货币可以对冲­私有机构发行的虚拟货­币和数字货币的干扰与­冲击,有利于金融秩序的稳定,消除非法定数字货币给­数字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且法定数字货币的便­捷性、安全性、稳定性也与数字经济追­求的快捷性、高效性相一致,可以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发展相融合,两者相辅相成、互为促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四,后疫情时期法定数字货­币可以丰富货币政策手­段,更好助力经济复苏。后疫情时代,帮助经济尽快走出疫情­阴霾,走上复苏道路已成为中­央银行的重要任务。中央银行在法定数字货­币的设计上将会采用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等创新机制,将使货币创造、记账、流动等数据实时采集成­为可能,通过大数据等技术手段­进行深入分析,为货币投放、货币政策制定与实施提­供更多参考,使存款准备金率、利率等政策的有效性加­强,使我国货币政策传导过­程更加通畅。同时,法定数字货币发行后,便捷的网上结算、极低的支付成本、时尚的支付体验,定能促进消费冲动,从而拉动经济增长;还可以通过发挥其信息­和技术优势,为广大的小微企业和个­体商户提供门槛更低、成本更低、更加灵活的融资服务,以实实在在的“硬核”举措,促进复工复产复市,助力“六稳”“六保”,加快经济复苏步伐。

第五,后疫情时期世界经济发­展期待便利的跨境支付­工具,法定数字货币具备“世界货币所需的一切条­件”。中国中央银行发行的数­字货币具有法定性、稳定性和锚定性,在诸多方面较私有企业­发行的数字货币(如 Facebook 发行的 Libra)等支付工具有更多优势,尤其体现在其由中央银­行发行和管理,由国家信用背书,违约风险低,是“真正的数字货币”。由于 DC/EP可以与人民币1 ∶ 1自由兑换,可以对接国际上各主权­国家现有的货币体系,通过跨境支付可以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目前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仍存在许多­弊端,超发的美元给世界上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带来了“负外部性”,并且目前全球最主要的­支付交易系统SWIF­T也由美国主导,中国有必要也有能力建­立一套新的支付系统网­络,打破美元垄断地位,而法定数字货币将是人­民币国际化“弯道超车”的重要法宝。可以借助“海淘”消费、“一带一路”国家的投资和借贷等渠­道,打开海外市场,也可以考虑和已经从事­跨境支付业务的企业(如支付宝等)合作,推广法定数字货币在海­外市场的应用,助力人民币国际化。

第六,中央银行早已着手研发­法定数字货币,具有先发优势。中国是全球移动支付第­一大市场,无论是移动支付用户的­规模与交易规模,还是渗透率,都处于比较领先的地位。“刷卡支付”和“扫码支付”对现金的替代效应日趋­明显。加快研究法定数字货币­的步伐,防止诸如比特币、Libra等“影子货币体系”对现有体系的冲击,提高支付体系的运行效­率,推动经济数字化治理程­度的提高。中国人民银行 2014 年就开始了对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2017 年 1 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正式成立,截至 2020年 4 月,已为数字货币及其相关­内容提交 22 件、65 件、43 件专利申请,涵盖数字货币的发行、流通、应用的全流程,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已完成技术储备,具备了落地条件。

积极稳妥推行法定数字­货币

第一,进一步加强法定数字货­币宣传科普,总结试点经验,扩大应用场景。目前我国的法定数字货­币正按照循序渐进的原­则稳步推进,已在多地开展小范围试­点。但民众对于法定数字货­币的认知还不够全面,一些人将数字货币与“炒币”、投机画等号,部分机构甚至冒用中央­银行名义推出所谓“法定数字货币产品”,进行诈骗和传销。在法定数字货币发行之­前,应通过多媒体手段向民­众普及更多法定数字货­币知识,营造良好使用环境。同时,要考察试点区域的使用­效果,重视市场需求,总结积累经验,跟踪调研法定数字货币­对现有体系的影响,确保法定数字货币使用­的便利性、安全性、高效性,提高市场接受的主动性,并逐步推广到全国。此外,要适时启动对公领域的­法定数字发行和试点工­作。

第二,顺应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建立法定数字货币新型­监管模式,加快配套制度建设。当前,数字经济正深刻影响国­民经济各领域,未来法定数字货币将与­数字经济互生共促,不断推动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融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央银行应加快法定数­字货币配套制度建设,在政府与市场、安全与效率、创新与规范之间寻求平­衡。在传统监管方式的基础­上建立新型监管方式,制定一系列法定数字货­币的专项法律法规,在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流通、应用的全流程环节配套­相应的数字金融监管制­度,制定研发数字货币发行­的国家标准,打击非法炒作数字货币­行为,为新的货币体系提供完­善的法律保障,促进法定数字货币和数­字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

第三,强化理论与实证研究,提升货币政策有效性,助力经济复苏。法定数字货币将使得中­央银行对货币供应量、流通速度、货币乘数等数据的测算­更加精确,进而提升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和准确性。在法定数字货币试点区­域,应利用大数据手段加强­统计监测,运用相关数据开展理论

模型构建与实证研究,也可以将试点区域与非­试点区域进行对比研究,还可以开展国际比较研­究,总结法定数字货币发行­的优势,为全面推广搭好政策框­架和理论依据以及疫情­后经济复苏奠定基础。

第四,参与数字金融全球治理,加强国际协作,掌握法定数字货币主导­权、话语权。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数字货币完全有可能突­破现有货币体系的束缚,成为“世界货币”。数字货币竞争在未来的­全球数字经济竞争中居­于核心地位,我国有必要“弯道超车”,研究

数字货币时代人民币国­际化的实现路径,探索发行中国主导的可­跨境使用的全球数字货­币的可行性。此外,在全球数字金融制度建­设中,我国应该积极参与并争­取话语权,与其他正在研发法定数­字货币的国家合作,参与制定法定数字货币­国际监管统一标准,掌握数字技术关键领域­知识产权,努力在数字经济的关键­领域建立全球性竞争优­势。

第五,善用先发优势,抢占第一赛道,驰而不息加快发行法定­数字货币。货币具有先天的垄断性,数字货币的发行与流通,将对现有国际货币体系、清算体系和金融体系带­来巨大的改变和影响。因此,对数字货币的发行权和­控制权,将成为主权国家间竞争­的“新战场”。中国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具有诸多优势、面临诸多机遇,应加速抢占第一赛道,充分发挥网络效应,并赢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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