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银行业净利润下降
商业银行净利润下降主要受拨备计提力度加大所拖累。8月 10 日，中国银保监会发布的2020 年第二季度银行业主要监管指标显示，2020年上半年商业银行累计实现净利润1.03 万亿元，同比下降9.4%，较第一季度增速下降了14.4个百分点；商业银行平均资本利润率为10.35%，平均资产利润率为0.83%，较上季末分别下降1.74 个和 0.15 个百分点。商业银行资产规模维持较好增长，第二季度净息差仅收窄1个基点，根据测算（见图1），银行净利润下降主要受大幅增加拨备计提拖累。一是我国经济仍面临下行压力，银行未来一段时间可能面临较大的信贷违约风险，因此基于审慎原则加大了不良的确认和核销，为未来不良的处置腾出空间，导致利润下降；二是商业银行为进一步增加经营抗风险能力，加大了拨备计提力度，在很大程度上也造成了净利润下降。
我国经济仍面临一定下行压力，同时考虑到不良暴露相对经济周期的滞后性，银行业未来大概率进入一个不良处置压力大幅提升的阶段。银行业不良资产暴露较经济周期具有明显的滞后性，比如， 2011 ～ 2013年经济增速大幅下行，但银行不良贷款率在2014 ～ 2015 年才出现明显提升。受贸易摩擦冲击，我国经济增速从 2018年下半年开始就已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第一季度实际 GDP下降了 6.8%，虽然我国疫情较早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经济已进入稳步复苏阶段，第二季度GDP 增速恢复到增长3.2%，但疫情对经济的冲击还是比较深远的。尤其是海外疫情仍在蔓延，加上中美矛盾冲突不断，近年来我国与世
界经济联系日益紧密，海外经济的衰退也给我国经济带来一定的冲击。因此，我国经济仍面临一定的下行压力。尤其是此轮疫情中，银行让利中小微企业，对中小微企业实施延期还本付息的政策，银行业未来大概率进入一个不良处置压力大幅提升的阶段。
第二季度商业银行资产质量并未出现
恶化，但考虑到经济仍有下行压力以及不良暴露的滞后性，银行增加了不良的确认和处置，为未来不良处置腾挪空间。第二季度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2.74 万亿元，环比第一季度末增加了1243 亿元，不良贷款率1.94%，环比第一季度末提升了3bps，不良贷款率小幅提升。第二季度末，关注类贷款比例2.75%，环比第一季度末下降了 22bps，关注类贷款余额 3.88万亿元，环比第一季度末下降了1704 亿元，关注类贷款大幅下降。第二季度末，银行“不良+关注”贷款占比为4.69%，环比第一季度末下降了 19bps，“不良 +关注”贷款余额为 6.62 万亿元，环比第一季度末减少了461亿元。综合考虑不良贷款和关注类贷款指标，第二季度商业银行资产质量并没有恶化，主要是银行基于审慎原则加大了不良确认和处置，这是导致银行净利润下降的主要因素。
银行业加大了拨备计提力度，第二季度末贷款拨备率3.54%，环比第一季度末提升了4bps；但由于不良确认增加，第二季度末拨备覆盖率为182.4%，环比上季度末小幅下降了0.8个百分点，但离监管标准仍有一定的空间，为银行业未来不良处置提供了一定的安全垫。
商业银行第二季度增加不良确认和处置的经营方式虽然带来了当期净利润的大幅下降，但实际上是一种更可取、更成熟的行为，做实资产质量使得银行业抗风险能力明显增强，能更好地应对未来违约率提升的风险。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大银行在疫情冲击之下也大幅增加了拨备计提力度，净利润出现大幅的下降。相比之下，由于我国经济下行压力较小，且银行业逆周期的拨备计提方式提供了一定
的安全垫，我国银行业的业绩整体表现好于美国的银行。
为了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冲击，我国采取了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银行持续加大对实体经济的信贷投放，商业银行总资产保持较快增长。6月末，商业银行总资产规模达250 万亿元，同比增速为 11.0%，高于 2019 年全年 9.1% 的增速。
行业第二季度息差趋于平稳，一方面受益于银行积极调整配置结构，另一方面受益于政策引导降低负债成本。商业银行第二季度净息差为2.09%，环比第一季度仅收窄1bp，幅度明显小于第一季度收窄 10bps 的幅度。这主要得益于两方面：第一，银行业积极调整资产配置以应对利率的下行，6月金融机构一般贷款利率为 5.26%，环比 3 月收窄 22bps，但受益于资产结构调整，金融机构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 5.06%，环比 3月仅收窄 2bps；第二，政策引导降低银行负债成本，加强高成本的结构性存款监管，大行调降大额存单利率。
人民银行在《第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专栏“怎样看待全球低利率”中指出，与更低的实际中性利率和低通胀相适应，部分发达经济体实施了零利率甚至负利率政策，但从政策效果来看，低利率政策效果不及预期，作用还有待观察。另外，利率过低还会导致“资源错配”“脱实向虚”等诸多负面影响。中期内主要经济体低利率政策仍将持续，但政策利率进一步下降的空间有限。因此，我们预计银行业净息差未来下行空间不大，将逐步趋于平稳。
从不同类型银行分化来看，差距较大。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净利润大幅下降。上半年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商行和农村金融机构净利润同比分别下降 -12.0%、8.5%、-2.1% 和 -11.4%，较第一季度增速分别下降了 16.7 个、17.9 个、0.9个和 13.4 个百分点。
从不良指标来看，城商行在资产质量表现上较为优异。大多数大型优质城商行服务当地企业，深耕当地经济，在信息获取上具有一定的优势，具备较好的风险管控能力，在当前环境中显现出优势。第二季度末，城商行不良贷款余额 4519亿元，环比第一季度末减少了109 亿元，不良贷款率2.30%，环比第一季度末下降了 15bps，实现了不良双降。期末城商行拨备覆盖率153%，环比第一季度末提升了 3个百分点。大型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率提升，主要是加大不良确认和处置，夯实资产质量。在此轮支持实体经济过程中，大型商业银行承担了更大的责任；同时，疫情对中小微企业冲击更大，加上对中小微企业采取了延期还本付息的政策，农村金融机构未来面临较大的信用违约风险，因此，第二季度大型商业银行和股份制商业银行大幅增加了不良确认和处置的力度。第二季度末大型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率分别是1.45% 和4.22%，环比第一季度末分别提升了 6bps 和 12bps，期末大型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拨备覆盖率分别是228% 和118%，环比第一季度末分别下降了 3.7个和 3.6 个百分点。
从净息差指标来看，第二季度大型商业银行净息差环比收窄1bp，农村金融机构净息差收窄2bps，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商行净息差维持不变，净息差收窄幅度较第一季度均明显改善。其中，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商行主动负债占比较高，受益于4、5 月份主动负债成本的大幅下行，净息差表现较好。
从上述分析来看，我们不必过度放大上半年银行业净利润下降的负面含义，银
行净利润下降主要是体现了对风险防范的重视，做实资产质量是为了增强银行抵御风险的能力。为了更好地应对未来不良资产的加速暴露，我们认为仍需要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第一，引导银行进一步做实资产分类，严格执行不良标准。在加大不良确认和处置的基础上，商业银行更需要对企业的经营资产建立严格的筛选机制，以区分受疫情冲击经营短期面临困境的企业和本身经营出现了风险的企业。针对受疫情短期冲击的企业，银行业应该加大信贷支持力度，和企业共渡难关。针对本身经营出现风险的企业，银行应严格按照资产分类标准，将符合不良标准的贷款严格化为不良。
第二，拓展不良资产处置渠道，盘活不良资产。我国不良资产处置方式仍相对较为单一，主要依靠核销、批量转让等方式。为了更好地应对经济下行周期中不良资产暴露，我国需要进一步拓展不良资产处置渠道，推动不良资产证券化、债转股等新型不良资产处置方式。
第三，完善贷款全生命周期动态风险预测模型，完善贷款损失准备制度。贷款损失准备作为银行预估未来贷款发生风险的准备金，目前五级分类更多的是基于已发生风险来计提，未来银行可以考虑以预期信用损失模型来计提贷款损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