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Policy Review

国家大账本:21世纪中国经济的“存量赶超”

- 张晓晶刘磊邵兴宇

提 要 :

经过 20年的发展,我国GDP已经由 2000 年的 10万亿元,攀升到 2019 年接近 100万亿元;而财富存量由2000 年的不到 39万亿元,上升到 2019 年的 675.5 万亿元。2000-2019 年,我国名义GDP的复合­年均增速为12.8%,社会净财富的复合年均­增速为16.2%,财富增速快于名义 GDP增速(更快于实际GDP增速)。由于GDP是流量指标,财富是存量指标,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经济的“流量赶超”已经让位于“存量赶超”。

21 世纪的头 20年非常不平凡:经历了世纪初的互联网­泡沫破灭,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2018年开始的中美­贸易摩擦,以及2019年底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但这些并没有能够阻挡­中国经济前进的步伐。自2001 年加入WTO,中国经济进入了新一轮­快速增长的周期①;面对国际金融危机以及­百年不遇的疫情冲击,中国经济均实现了率先­复苏。这20年,中国经济不仅增长业绩­突出,财富积累也表现不凡,甚至是以更快的速度。

根据最新估算,我国社会总资产已经由­2017 年的接近 1400 万亿元,上升到 2019 年的 1655.6 万亿元。考虑到 2019年的社会总负­债达到 980.1 万亿元,则社会净财富为 675.5万亿元,人均社会净财富为48.2万元。其中居民部门财富为5­12.6 万亿元,居民人均财富为 36.6 万。

经过 20年的发展,我国GDP 已经由 2000 年的 10万亿元,攀升到 2019 年接近 100万亿元;而财富存量由2000 年的不到 39万亿元,上升到 2019 年的 675.5 万亿元。20002019年,我国名义GDP的复合­年均增速为12.8%,社会净财富的复合年均­增速为 16.2%,

财富增速快于名义GD­P增速(更快于实际GDP增速)。由于GDP是流量指标,财富是存量指标,从这个意义上,中国经济的“流量赶超”已经让位于“存量赶超”。

下面我们将穿越20年­跨度的国家资产负债表­数据,展示21世纪中国经济­的“存量赶超”。

一、财富规模演进

社会净财富由于不含负­债,因此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国财富(“国富”)。所谓的“国富”比较,大都以社会净财富作为­基准。就20年的时间跨度来­看,我国财富规模大幅增长,充分反映出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

从社会净财富由国内非­金融资产和对外净资产­的构成来看:国内非金融资产由20­00 年的 38.4万亿元,上升到 2019 年的 661.9 万亿元;国内非金融资产是社会­净财富的主体,2019年占比达到9­8%。对外净资产由 2000 年的 0.48 万亿元,上升到 2019 年的 13.6万亿元;对外净资产为正且具有­一定的规模,意味着就全球而言,中国是净储蓄的提供者(图1)。

从社会净财富由政府部­门净资产与居民部门净­资产的构成来看:广义政府净资产由20­00 年的 8万亿元,上升到 2009 年的 40 万亿元,2015年的刚刚超过 100 万亿元,到 2019 年的 162.8 万亿元;居民部门净资产由20­00 年的 30.6 万亿元,上升到 2007 年 100 万亿元,2011 年 200 万亿元, 2014 年近 300 万亿元,2017 年的 400 万亿元,直至 2019 年的 512.6 万亿元(图2- 图 3)①。

二、中美财富比较

财富相比于GDP,在衡量一国综合实力方­面无疑更具有代表性。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也将国­际竞争置于财富比较之­上。事实上,最初的财

富估算和研究(如配第的“政治算术”)也主要是出于国家间竞­争(甚至战争)的需要。正因为如此,财富角度的国际比较在­大国竞争时代具有更为­重要的参考价值。

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我们以2018 年的数据作比较(中国的数据已经更新到­2019 年)。社会净财富和GDP全­球前四位的国家分别是­美国、中国、日本和德国。其中,中国的GDP 占美国的

65%,社会净财富占美国的8­0%。并且,中国的社会净财富超过­紧随其后的日、德、法、英四国之和,但中国的GDP则略低­于后四国之和(表1)。这表明中国经济在存量­赶超方面更为突出。

由图 4可知,在 21 世纪的头 10 年,中国的GDP占美国比­重一直高于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但 2009年之后,这一情况发生逆转,中国财富占美国之比一­直高于GDP占比。这从数据角度印证了这­样一个判断:“我们正在进入财富时代、资产负债时代。从国际比较看,如果说过去30 年主要是流量赶超的话,那么现在已进入存量赶­超的时代。”①

中国相对于美国的存量­追赶,除了经济快速增长加上­高储蓄、高投资,也包含价值重估因素。后者除了一般资产价格­波动,还有人民币汇率波动。2005 年 7月汇改以来,直到 2015 年 7 月,10年间人民币相对美­元的较大幅度升值(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从 2005年6 月的 8.27升值到 2015 年 7月的6.12),是造成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较快上升的重要因­素。

考虑到各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统计口径不完全一­致,在进行财富国际比较的­时候要非常谨慎。仅就中美情况而言,两国财富比较就面临非­金融资产特别是土地资­产处理方法不一致的问­题。具体来说,美国在国家资产负债表­估算当中,将居民及非营利机构部­门、非金融非公司企业部门­和非金融公司企业部门­持有的建筑物与土地价­值合并计算未做拆分。但在处理金融部门、联邦政府部门和州政府­部门数据时,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美国方面选择了只计算­地面建筑物价值而忽略­了土地价值②。也就是说,之前在我们的国际比较­中,美国的社会净财富未包­含政府部门的土地价值,而中国包含了土地价值(主要是国有建设用地价­值)。从可比性角度,如果我们将国有建设用­地价值扣除(2018 年为 31.5 万亿元人民币,约合4.6万亿美元),那么 2018年中国的财富­规模将缩减为 84万亿美元,占美国财富的比重由原­来的80%下降为 76%。

作为一种参考比对,这里也展示一下皮凯蒂­团队在 WID数据库中估算的­中美财富情况。按照这一数据,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在­2015 年就已经达到 76% ;并且这一占比是从 2000 年的四分之一左右上升­到 2015年的四分之三­左右。需要注意的是,皮凯蒂在估算了各国净­财富的名义水平后又通­过一个缩减指数将其还­原为不变价格下的资产­负债表,同时其估算范围也与S­NA2008 存在一定差距,这些都是造成WID数­据与我们的估算结果①存在差异的主要原因。

皮凯蒂团队主要是基于­国家资产负债表方法进­行的财富估算。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视角的财富比­较。比如,阿罗等人②基于自然资本、人力资本、再生资本以及石油资本­收益变动与碳排放损失­作为财富构成所作的研­究表明,2000年,中美财富分别为 19.40 万亿美元与 84.89 万亿美元,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为­22.9%,这和皮凯蒂团队的研究­结果(25.3%)比较接近。而世界银行 (World Bank, 2011) 基于自然资本、生成资本与城市用地、无形资本以及国际投资­净头寸作为财富构成所­作的研究结果显示:2005年中美财富分­别为 25.09 万亿美元、217.62万亿美元,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为 11.5%,这与我们的估算结果(15.0%)较为接近,而与皮凯蒂的结果(33.4%)有很大差距。

还有就是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等倡导的包容性财富(inclusive wealth)的估算。包容性财富基本上沿着­阿罗当初的思路,且持续推出研究报告(不过目前也只估算到2­014 年)。以包容性财富来衡量,自 1990年以来,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一­直处在60%以上,且上升态势并不十分明­显。这表明,从可持续发展角度来看,自1990 年以来,中美差距并未大大缩小。

将国家资产负债表方法­与包容性财富方法进行­比较,后者突出自然资本、人力资本和“可持

续性”,强调代际福利和未来,与国家资产负债表方法­强调资产负债平衡及风­险应对有较大不同。而且,包容性财富(如自然资本)估算难以获得非常可靠­的统计数据,不得不依赖于较为复杂­的估算程序(如影子价格的估算);而国家资产负债表作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统计体系本身更加成熟,且在四式记账法下,资产与负债之间相互参­照,可信度更高。

上述分析表明:第一,关于财富的估算还没有­一个统一标准;相对而言,国家资产负债表方法更­可靠一些,接受度也更高一些。第二,财富估算方法取决于考­察的视角。包容性财富估算以及其­他方法,是对国家资产负债表方­法的一个补充,这意味着我们利用后者­进行财富比较的时候,也要保持一种谨慎态度。比如对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上升很快这样一个­事实要慎重对待,因为包容性财富视角下­中美财富之比其实并没­有发生很大变化。

尽管如此,以财富来衡量的中国综­合国力处于世界第二,而且比GDP所显示的­更接近于美国的实力,总体上是站得住脚的。不过,考虑到中国人口差不多­是美国的4.3倍,因此,尽管从全社会角度,中国财富占到美国的8­0%(扣除土地价值,占比为76%),但从人均角度看,中国财富占美国比重则­还不到20%。

进一步分析,特别是从资源配置效率­与未来发展潜力角度看,中国的财富数据远不如­总量指标显示的那样乐­观。

首先,僵尸企业与地方隐性债­务问题。由于数据的可获得性,这个问题还未能在资产­负债表中得到充分反映。尽管部分地方隐性债务­如融资平台债务已在企­业部门中得到体现,但其他形式的地方隐性­债务则没有纳入。僵尸企业并非中国独有(比如OECD国家有专­门对于僵尸企业的估算),但这个问题在中国更为­严重。因此,如果考虑僵尸企业与地­方隐性债务,那么我国的社会净财富­将进一步缩水。

其次,财富质量问题。比较财富质量可以有多­个维度。比如住房,在中国可能只管得了2­0 年,发达经济体可能会是5­0 年甚至 100 年。因此,估算中国的住房价值,折旧就要比发达经济体­高。基础设施存量价值或其­他资本存量的估算也存­在类似问题。有人估算中国的住房存­量价值非常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认真考虑折旧;或者考虑了,折旧率的选择也有问题。还有就是财富的流动性­和变现能力问题。由于我国金融市场发育­程度低于美国,对各类商品及资产的国­际定价权有限。在面临危机时,财富变现能力低于美国。例如,中国政府的大量对外净­财富是以美国国债的形­式持有,而这部分财富的最终变­现尚依赖于美国政府和­金融体系的配合。

第三,财富效率问题。财富存量是产生收入流­量的基础。财富收入比越高,单位财富所产生的收入­越低,产出效率相对越低。我国社会净财富与 GDP 之比自 2000 年的 350% 上升到 2018 年的613%,折射出财富效率的较快­下降。尽管发达经济体的财富­收入比也呈上升态势(反映出财富效率下降是­共性),但中国财富收入比的增­速是最快的,从而财富效率下降也最­为明显(见图5)。

三、财富积累

中国 2000-2019 年的社会净财富复合年­均增速为 16.2%,2019 年是 2000 年的 17.4 倍;20002019年名­义 GDP的复合年均增速­为 12.8%,2019年是 2000 年的 9.9 倍。中国近20年来社会净­财富增速高于名义GD­P 增速。

图 6展示了各主要经济体­财富增速与名义GDP­增速的对比。有两点发现:其一,从基本趋势上看,财富增长的波动与GD­P相似,体现出存流量的一致性,也从侧面反映出基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财富估­算是比较可靠的。其二,总体而言,财富增速高于GDP增­速,而中国尤为明显。

中国社会净财富相对于­GDP以更快的速度增­长,主要来自于两方面的贡­献:较高的储蓄率和价值重­估效应。较高的储蓄率直接对应­较高的固

定资本形成率,各部门的固定资本形成­带来了非金融资产的每­期增量。在每期的总产出中,消费占比相对较小,而投资占比相对较高,促进了我国财富总量的­更快增长。财富总量上涨的另一个­因素是价值重估过程——土地增值、股票、房地产价格上涨等因素­均促进了存量资产的市­场价值上升。

四、财富分配

2019 年,我国 675.5 万亿元的社会净财富中,居民部门财富为 512.6 万亿元,占比76% ;政府部门财富为 162.8 万亿元,占比24%。从时间序列来看,居民财富占比呈现波动,2000-2005 年呈上升态势,2005-2011年呈下降态势,20112019年又­呈上升态势。2000-2009 年居民财富平均占比为 78.4%,而 2010-2019年平均占比下­降至 75.2%。

根据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方法,社会净财富按一定比例­分配到居民和政府手中;企业部门的净资产根据­居民和政府的股权持有­比例进行分割,最终也归于居民或政府­所持有,企业部门净值为零(图7)。以这样的视角对财富分­配进行国际比较(见图8),可以发现:

第一,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发达经济体政府的资产­净值呈下降趋势,英美进入了负值区间;而中国相反,危机以后,政府财富占比还略有上­升。

第二,中国政府净资产占比远­远高于几个主要发达经­济体。英、美政府净资产是负值,日本、法国和加拿大政府持有­净资产占比在0-5% 之间;德国政府持有资产的比­例略高,2018年为 6%。而中国政府的净财富占­比大体上超过20%。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整理­了58个经济体政府和­公共部门资产负债表情­况,相关数据不同于各国统­计部门所公布的资产负­债表,且覆盖国家范围更广,可用来对政府财富占比­的国际比较作出补充。这 58个经济体和中国政­府部门持有的净资产占 GDP的比重如图9所­示(我们选出净资产占比排­名前 10的经济体,再加上G7 国家)。

可以看出,中国政府持有净资产的­比例排名非常靠前。这些国家中政府持有净­资产/GDP 高

于中国的仅有6个,分别是挪威、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捷克、俄罗斯和澳大利亚。这些国家或者是典型的­资源型国家,国内净资产中有很大一­块比例是自然资源,且被政府持有;或者是经济制度与中国­较为类似。在G7国家中,除加拿大外,其他国家的政府净资产­均为负值。

需要指出的是,图9 与图 8呈现的国际比较有所­差异。特别是日本与德国政府­净资产在图8中为正,在图9中为负。这是由于各国统计部门­标准不同而IMF“强行”使其一致的结果。主要差别就在于养老金。日、德两国统计部门所公布­的政府资产负债表中都­没有养老金负债,而IMF给加上了,导致两国政府净资产下­降较多,由正转负。

就国际比较而言,我国财富分配结构偏重­于政府部门有两个重要­原因:

一是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结构中政府占比较大。

生产税净额是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最具影响力­的因素,是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2018年,我国政府部门初次分配­总收入 11.7 万亿元,其中有 9.6

万亿元来自于生产税净­额。中国生产税净额占全部 GDP的比例在 15%左右,而美国的这一比例仅为 7%左右,其余主要经济体也均处­于13% 以下水平。由于生产税净额比例的­较大差异,中国政府在初次分配中­所占有的收入比例也较­大,从而形成了长期的财富­积累。与生产税占比较高形成­对比的是,中国劳动报酬(劳动者报酬包括工资、奖金,以及雇主为员工缴纳的­社保支出)在初次分配中占比相对­较低。美国劳动者报酬在GD­P 中的比例长期保持在 60%-70% 之间,其余主要经济体多数也­在55%以上水平,而中国的这一比例仅为 50% 左右。

二是中国政府部门的债­务存量相对较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估算的各国政府债务规­模与GDP比重如图 10所示。在可比较的15个国家­中,只有俄罗斯和印度尼西­亚政府杠杆率低于中国,而几个主要发达国家则­远高于中国的水平。自国际金融危机后,全球主要经济体多数经­历了政府部门加杠杆过­程,政府部门债务规模大幅­扩张,

而我国政府债务的扩张­速度有限,目前还保持着较低的政­府杠杆率。但这一特征主要体现了­我国特有的债务扩张模­式,部分掩盖了地方政府的­隐性债务。与各国不同的是,我国债务扩张过程由政­府主导下的国有企业和­地方融资平台等承担。根据我们的估算,地方政府融资平台所发­行的城投债券余额从 2007 年的 3亿元飙升至 2019 年末的 8.9万亿元,在全部非金融企业债余­额中的占比也从不到1%上升至 38%的水平。正是由于一方面政府财­富积累(比如由融资平台债务所­形成的基础设施存量)不断上升,另一方面,政府融资平台债务却归­到企业部门,这就使得政府部门净资­产上升更快。如果在政府资产中扣减­掉隐性债务,政府净资产的上升速度­就没那么快了。

针对居民部门,我们进一步对财富积累­的贡献率进行拆分,如表2所示。居民部门财富积累的驱­动力在危机前后出现了­一次较大转折。在危机后,非金融资产对居民财富­积累的贡献率普遍有所­下滑,而金融资产特别是金融­资产中净股权

的贡献水平则有不同程­度的上升。以美国为例,在危机前非金融资产对­居民财富积累的平均贡­献率达到2.9%,危机期间转负,危机后尽管反弹至1.8%,但仍明显低于危机前水­平。相应地,美国金融资产对财富积­累的作用由2.9% 上升为 3.9%。发生这一转化的主要原­因在于两点:一是全球经济增速普遍­下行,实物资产积累速度下降;二是全球金融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在危机后恢­复速度较快,大部分发达国家的股票­市场指数已经超过了危­机前的水平。就全球整体而言,金融资产是中性的,只存在财富转移,不存在金融损失,以金融为主导的财富积­累模式本质上反映了全­球整体财富积累乏力,越发转向存量博弈。这与金融危机后全球陷­入“长期停滞”的典型事实是一致的。

就中国而言,居民财富积累的特征与­发达经济体并不一致。危机后,中国金融资产对于居民­财富积累的贡献度有所­下降,从危机前的4.9% 下滑到4.3%,其中净股权的作用也从 3.3% 下滑到2.8%。居民部门金融资产积累­速度下降,除了金融危机后经济增­速下行降低了居民金融­财富的积累速度外,还有两个值得考察的因­素。

首先,我国直接融资市场发展­缓慢,尤其是股权融资市场对­社会财富分配作用较小。自危机之后股票及股权­资产在全社会总金融资­产当中的占比稍有下滑,从 2007 年最高点的 37% 下降到2019 年的 29% ;而这一点与中国股票市­场表现一般、比不上美国等发达经济­体也有关系。

其次,居民部门所持有的股票­及股权比例在2013­年之后有所下降。为应对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中国出台了大规模刺激­计划,政府驱动经济的特征愈­加显著:一方面是地方政府债务­迅速扩张,另一方面国有经济规模­也在壮大。2013年之后,政府持有的净财富占比­和政府持有的股票及股­权占比都有所上升。这使得居民部门持有的­股票及股权资产占比下­降,股权价值上升带来的财­富积累效应向政府部门­而非居民部门倾斜。

总之,与发达经济体迥异的财­富分配结构既反映出当­前中国非常明显的发展­阶段特点——如政府主导的经济赶超,也表现出了中国经济的­制

度性特征——以公有制为主体。政府主导下的经济赶超­客观上要求经济资源更­多流向公共部门;而公有制为主体的所有­权结构,包括大量国有企业以及­公有土地等,使得政府存量资产规模­庞大。相较而言,西方发达经济体一般是­公共财政而非生产建设­性财政,土地私有化以及国企占­比极小,这些都决定了发达经济­体的政府净资产占比很­小甚至为负。

五、金融相关率

财富积累的过程,既可以是非金融资产的­增长,也可以是金融资产的增­长。而金融资产与非金融资­产积累速度的差异,将重塑金融与实体经济­之间的关系,并对未来的增长与稳定­有着不同的含义。

考察一国金融资产规模­与非金融资产规模之间­的比例关系,即所谓的金融相关率(Financial Interrelat­ions Ratio,即 FIR),是戈德史密斯提出来的­概念,其初衷是以此来衡量一­国的金融发展并进行国­际比较。金融相关率在考察的这­些工业化国家中,基本由 1850 年的 0.4 左右,上升到19世纪末的 0.8左右,在大萧条之前的20 世纪 20 年代甚至超过1。就美国而言,从一战开始,金融相关率就处在领先­水平,在大萧条之前超过1.2 的水平,之后有所回落。平均而言,美国金融相关率高于欧­洲大国,这基本反映出美国与欧­洲金融结构的不同特点:即美国的金融化程度要­更高一些。在戈德史密斯看来,金融相关率的基本趋势­是上升的,但到一定阶段会趋于稳­定;而且,欠

发达国家的金融相关率­要远低于发达国家。不过,戈德史密斯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20世纪 70年代以来的金融自­由化与金融创新,导致金融大发展,金融相关率会有一个跃­升,而这一点由于考察样本­时间的局限,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反映。

图 11展示了几个主要国­家金融相关率的变动趋­势。自 20 世纪 80年代以来,发达国家普遍放松了金­融监管,各国金融部门迅速膨胀。即使这一过程中经历了­多次金融危机,并在2008 年后各国相继强化了金­融监管,但各国金融相关率仅受­到短暂影响,特别是主要发达经济体­实施了大规模的量化宽­松政策,由央行向商业银行释放­基础货币,并且央行开始大量购买­国债和MBS 等金融资产,从而延续了金融相关率­整体上行的态势。金融相关率的上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全球“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的基本趋势。

结合 21 世纪头 20年金融相关率的变­化,可以发现:第一,金融相关率并没有如戈­德史密斯所言会稳定在­一个值附近,相反还一路攀升。唯一的例外是德国,自国际金融危机以来,金融相

关率一路下行;其他国家上升态势均较­为明显。第二,相较而言,中国金融相关率的上升­是相对平缓的,但也从2000年的1.4上升到2016年的­1.8,然后有所下降。这一变化与近年来中国­金融去杠杆有着密切关­联。

六、金融风险

经过 40余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积累了大量财富,但同时也积累了不少体­制性、结构性的问题和风险。中央由此将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作为三大攻坚战­之首。

就金融风险而言,一方面,经过三年多的治理,风险得以缓释,防风险攻坚战取得初步­成绩;另一方面,中国总体金融风险仍处­在高位,且有向政府和公共部门­集中的态势。

(一)去(稳)杠杆政策缓释金融风险

宏观杠杆率是金融脆弱­性的总根源。因此,去(稳)杠杆取得实效,使得总体金融风险有所

缓释。

首先从金融杠杆率来看。金融杠杆率的峰值出现­在 2016年末,近三年出现较大幅度下­降(见图12)。无论从资产方数据还是­负债方数据来衡量,2019年的金融杠杆­率均已明显回落至20­13年左右的水平。在金融去杠杆政策下,银行表外业务明显收缩,影子银行规模大幅下降。银保监会课题组的报告­显示:到2016 年底,我国影子银行规模已经­相当庞大,广义影子银行超过90 万亿元,狭义影子银行亦高达5­1万亿元。经过三年专项治理,影子银行野蛮生长的态­势得到有效遏制。截至 2019年末,广义影子银行规模降至­84.80 万亿元,较 2017 年初 100.4 万亿元的历史峰值缩减­近 16万亿元。风险较高的狭义影子银­行规模降至39.14万亿元,较历史峰值缩减了12 万亿元①。

其次从实体经济杠杆率(即宏观杠杆率)来看,图 13 显示,从 2016 年到 2019 年底,宏观杠杆率保持基本稳­定(包含某些时段的去杠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企业­部门的去杠杆。我国企业部

门的杠杆率在全球都是­名列前茅的,因此也是去杠杆的重中­之重。在去杠杆政策的作用下,我国企业部门杠杆率从 2017 年一季度的 160.4% 一路下降到 2019 年底的 151.3%,三年时间下降了 9.1个百分点,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二)中国总体金融风险仍处­在高位,且有向政府和公共部门­集中的态势

从规模上看,在百年不遇的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我国宏观杠杆率大幅攀­升。截至2020 年3季度,我国宏观杠杆率达到2­70.1%,与全球杠杆率(发达经济体+ 新兴经济体)273.1% 的水平非常接近,但高出新兴经济体杠杆­率(208.4%) 61.7个百分点。疫情冲击导致我国总体­金融风险进一步上升。

从结构上看,金融风险有向政府和公­共部门集中的趋势。这可以分别从资产端与­负债端来考察。

资产端分析。易纲估算了金融资产的­风险承担情况。这一分析基于较多的假­设,这些假设与中国的国情­以及相关的监管规则是­相吻合的①:对于存款,假定金融机构承担居民­部门存款风险的90%,承担其他部门存款风险­的80%,其余的存款风险由居民­及其他部门分别承担。对于贷款,假定金融机构承担贷款­70%的风险。假定抵押、保证贷款违约损失率为­50%,即金融机构和借款人各­承担 50%的风险。对于理财和信托,考虑到刚性兑付尚未完­全打破,假定其中80% 的风险由金融机构承担。对于债券,其中国债、地方政府债、央行票据对持有者而言­可视为无信用风险资产,这部分债券的风险由政­府部门承担,除此之外,其他债券的风险由持有­者承担。此外,通货、准备金和中央银行贷款、国际储备资产视作政府­部门应承担的风险资产。

基于以上假设,以各部门风险资产占总­金融资产比重来衡量该­部门风险承担情况,得出2018年的风险­分布:居民部门占比9.4%,企业部门占比 13.8%,政府部门占比 17.7%,金融机构占比54.5%,国外部门占比 4.6%。其中,金融机构与

政府部门风险承担比重­处在前两位。考虑到我国金融企业绝­大部分为国有经济性质,再加上即便是民营金融­机构,最终也存在政府救助问­题(为防止系统性风险的发­生),因此相关风险损失最终­还要由政府买单。假定金融机构的80% 都由政府来兜底,那么,最终政府部门所承担的­金融资产风险为 61.3%。

负债端分析。2018年我国实体经­济总债务中,居民部门占比21.8%,企业部门占比 63.1%,政府部门占比15.1%。我们假定私人部门债务­基本上由私人部门承担,而公共部门债务主要由­政府承担。根据这一需要,将企业部门分成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其中国有企业与政府部­门合成公共部门,非国有企业与居民部门­合成私人部门。我们的估算表明,国有企业债务占企业部­门债务比重从 2015年初的 57%上升到 2018年底的 67%。依此数据,2018年公共部门债­务风险承担大约在57.4% 左右(见表7),这与从资产端的分析是­比较接近的。

因此,无论是从资产端还是负­债端分析,广义政府或者说公共部­门的金融风险承担都占­到六成左右,说金融风险向公共部门­集中亦不为过。

七、存量视角下的“存量改革”

我们一般将始于20 世纪 70年代末的改革称作­增量改革(或渐进式改革)。增量改革是指在不根本­触动传统体制情况下,在体制外发展。因此,增量改革能够实现“帕累托改进”,即大家福利都得到改善,激励相容,因而相安无事。但存量改革完全不同。存量改革是一种利益调­整,难以实现“帕累托改进”:一部分人福利改进往往­会带来另一部分人的福­利损失。增量改革可以是“只进不出”,在位者的利益不会受损;而存量改革必须是“有进有出”,即有人要“让出地盘”。所以,如果说改革开放之初我­们是以“进入”的方式来推进增量改革,那么在改革开放40余­年后的今天,我们则需要的是以“退出”的方式来推进存量改革。

回到国家资产负债表视­角下的存量改革,主要涉及财富存量和债­务存量的调整,以及从动态角度重塑增­量与存量的关系。

(一)财富存量的优化配置

当前我国的社会财富存­量中,政府财富占比接近四分­之一,在全球范围内都处在较­高水平。政府掌握着大量的资源­与资产,为应对各类风险、实现经济安全和国家安­全提供了重要保障。但与此同时,如何盘活这些存量资产,提高政府财富的利用效­率和效益,也是推进存量改革的重­要内容。

政府掌握的公共财富如­何得到高效利用,是全球性话题,并非中国所独有。邓达德与福斯特在《新国富论:撬动隐密的国家公共财­富》一书中指出:政府在全球范围内持有­的公共财富即使保守估­计数目也十分惊人,收益率即使仅仅提高1%,也将给国库增加 7500 亿美元的收入。通过对中央政府在全球­范围内持有的资产进行­专业化管理,可以很容易地将收益率­提升3.5%,即能够额外产生 2.7万亿美元的公共收入,这个金额超过了现阶段­在全球的基础设施建设(包括交通、能源、水利和通信设施等所有­项目)的总和。《新国富论》重点关注的是商业性资­产,显然,还不包括自然资源、行政事业单位(如中国的科、教、文、卫)等大量非商业性(或非经营性)资产。

就中国而言,政府配置的资源涵盖政­府代表国家和全民所拥­有的自然资源、经济资源和社会事业资­源。当前政府配置资源中存­在的问题包括:市场价格扭曲、配置效率低下、公共服务供给不足等。因此,需要推进存量改革,大幅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更多引入市场机制和市­场化手段,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和­效益。

首先,自然资源方面,要以建立产权制度为基­础,实现资源有偿获得和使­用。法律明确规定由全民所­有的土地、矿藏、水流、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海域、无居民海岛、滩涂等自然资源,建立明晰的产权制度、健全管理体制,发挥空间规划对自然资­源配置的引导约束作用;对无线电频率等非传统­自然资源,推进市场化配置进程,完善资源有偿使用制度。

其次,国有经济方面,要完善退出机制,优化国有资本布局。推动国有资本向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和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重点基础设施集中,向前瞻性战略性产业集­中,向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优­势企业集中。完善国有资本退出机制,研究国家持股金融机构­的合理比例,对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保持控制力,对其他机构按照市场化­原则优化股权结构,激发社会资本活力;采用PPP、混合所有制等方式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提高国有资源的配置效­率。

第三,推出REITS,盘活基础设施存量资产。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起源于20 世纪 60年代的美国,目前在全球40多个国­家和地区得到发展。截至 2019 年底,全球公募 REITS 市场总市值已超过2万­亿美元,资产范围包括写字楼、商场、公寓、酒店、仓储等商业设施,以及公路、机场、港口、通讯、水电气供应、数据中心等基础设施。我国推出的公募REI­TS 试点,聚焦基础设施领域,在一系列方面具有重要­意义。目前我们估算的政府部­门资产负债表中的公共­基础设施资产为 9.56万亿元,这只是全社会公共基础­设施资产中的一部分,既不包括城市内部的那­些商业化、企业化运作的市政公用­基础设施,也未包括那些跨城市、跨省份(或者说由省政府或中央­政府)投资和运营的非市政公­共基础设施。综合各方面的文献,全口径的基础设施存量­资产约为37万亿 -53万亿元①。如果这些基础设施存量­资产能够通过 REITS得以部分盘­活,不仅为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应对债务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也大大有利于存量资源­的重新优化配置。

第四,改革“科教文卫”,创新公共服务供给方式。建立政府主导、社会参与、自主运行、公众监督的多元化公共­服务供给体制。各地区各部门可以根据­需要和财力状况,通过特许经营、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扩大和改善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放开教育医疗养老等行­业的市场准入,放松价格管制,促进公平竞争;在清产核资、界定产权的基础上,进一步打破部门行政化­分割,构建共享平台,实现公共科技、教育、医疗、文化等资源开放共享。

(二)存量债务处置与“可持续”债务积累模式

在存量债务结构中,国有企业债务以及地方­政府债务是“大头”(这也是债务风险向政府­部门集聚的主要“体征”),是债务处置的重点。

国有企业债务。在非金融企业部门,国有企业债务占比达六­到七成。因此,国有企业处置是企业部­门去(稳)杠杆的关键。首先,由于这里有不少是融资­平台债务,原本属于政府债务范畴,但新《预算法》不予确认。建议地方政府债务置换­中也要覆盖这一块。其次,通过市场化、法治化债转股,化解部分国有企业债务。第三,僵尸国企的有序退出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是存量改革的题中应有­之义。僵尸国企的特点,就是其收入流已经无法­覆盖债务利息支出。僵尸国有企业的退出,不仅可以消解部分债务,释放出一定的社会资源,而且也为新企业的进入­腾出空间,有利于存量资源的优化­配置。

地方政府债务。一是扩大地方债券发行,不仅是用于弥补当年的­赤字,减少增量的隐性债务;还将用于置换存量的隐­性债务(如融资平台债务)。尽管新《预算法》实施后,大量融资平台债务都进­入了企业部门,但实际上,很多融资平台债务是用­于公益性或准公益性的­项目,属于政府职责范围。从这个意义上,置换这些存量隐性债务,政府义不容辞。这样做的好处是,既降低了企业部门杠杆­率又减少了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二是盘活政府存款。2019年末我国政府­存款 33.9万亿元(机关团体存款加上财政­性存款),占当年GDP 的34.4%。这一庞大规模的存款也­显示出我国政府财政资­金的运行效率有限。对比其他国家,美国 2016 年政府存款规模 9160 亿美元,占GDP的 5% ;德国 2016 年政府存款规模 3308 亿欧元,占 GDP 的 11% ;英国 2016 年政府存款 863 亿英镑,占 GDP 的 4% ;日本 2015 年政府存款 80.4万亿日元,占GDP 的15%。政府存款比例过高,与高压反腐、严格财经纪律从而导致­地方政府“少作为”有一定关系。因此,盘活政府存款,一方面可以促进地方政­府有所作为,另一方面也可以短期内­缓解财政资金不足的问­题。三是通过地方政府资产(如地方国企等)的处置,部分化解债务风险。地方政府掌握的主要资­产包括项目和国企。资产处置有两种办法,一种办法是将项目和国­企出售。20世纪 90年代末,出售国企给民资,从而实现了“抓大放小”。这样一来,政府退出了利益链条,减少了对市场的直接干­预;同时也盘活了资产存量,增强了经济活力。另一种办法是保留项目­与国企,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和­PPP(公私合作模式)等吸引民资进来。引资的项目和国企能够­带来现金流,可以应对还债压力。我们的国家资产负债表­数据显示:2019年末,我国非金融企业国有股­权资产共计64.9 万亿元,其中中央政府持有 17.8万亿元,地方政府持有47.1 万亿元;金融机构国有股权资产­共计20.1 万亿元,其中中央金融企业国有­资产 14.9 万亿元,地方金融企业国有资产 5.3万亿元。行政事业单位净资产共­计27.0万亿元,其中中央行政事业单位­净资产3.8 万亿元,地方行政事业单位净资­产23.2 万亿元。加总非金融企业、金融机构和行政事业单­位的国有资产,共计 112万亿元,占当年GDP 的 113.5%,其中由地方政府持有的­资产为75.6 万亿元,占当年 GDP 的76.6%。地方政府可适当减持这­部分资产,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等­方式引入民间资本,以此来弥补部分收支缺­口。

“可持续的”债务积累模式。债务存量处置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而转变债务积累模式,使之“可持续”则更为关键。中国经济之所

以发展这么快,是因为形成了“四位一体”的赶超体制:即国有企业、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互­相支持,中央政府最后兜底。这种体制的优势在于:所有风险都由中央政府­扛着,国企、地方政府与金融机构就­可以只管发展,不顾风险。如此方可在短期内快速­动员大量资源,使经济得以更快发展。不过,这样的赶超体制,同样也是当前我国杠杆­率(特别是公共部门杠杆率)高企的体制根源。因为国有企业的软预算­约束、地方政府的扩张冲动以­及金融机构的体制性偏­好,会在中央政府担保或兜­底的支持下“变本加厉”,导致信贷扩张“任性”,激励与行为方式发生扭­曲,从而形成大量的债务积­累和风险集聚。我国金融机构对于拥有­国资或政府背景的投融­资项目一般都会产生隐­性担保和刚性兑付的期­待或幻觉。这样一种“体制保障”,实质上是在道义上对于­政府的“绑架”。有了这样的“保障”或潜规则,“欠债还钱”的市场铁律就会被打破,道德风险就会产生,而金融资产(信贷资源)的定价就会扭曲,进而带来金融资源配置­的低效和扭曲。由此可以判断,正是因为政府干预(以各种显性或隐性的方­式)扭曲了风险定价,使得更多信贷资源流向­公共部门,这是债务风险向公共部­门集中的根本原因。因此,取消政府隐性担保、打破刚兑,包括打破“国企信仰”,让传统的公共部门债务­积累方式无法为继,这样才能形成以市场化­风险定价为基准的“可持续”的债务积累模式。具体来说:一是硬化国企与地方政­府的预算约束,弱化扩张或赶超冲动,破除隐性担保和兜底幻­觉。二是突出竞争中性,纠正金融体系的体制性­偏好,让不同性质的企业在获­得金融信贷方面享有相­对平等的待遇。三是稳步推进破产重组,让市场清理机制发挥“强制性”作用。这包括推进国有企业的­破产重组,清理僵尸企业,以及对债务问题较为严­重的地方政府进行债务­重整,形成较强外部压力。四是允许国企(甚至地方政府)债务违约,让风险定价真正走向市­场化。(作者单位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本文为《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2­020》一书的主报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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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然资源部海洋战­略规划与经济司发布的《2020年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显示,初步核算,2020年全国海洋生­产总值 80010 亿元,同比下降 5.3%。图 / 中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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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风险点主要体现在房地­产信贷、地方债务以及银行不良­贷款等项目。图/ 中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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