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Policy Review

协调性集聚:新时代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战略抉择

- 王必达

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是­现代经济内涵式增长的­源泉,表现为在经济体的边际­报酬不断递增的同时,要素流动和经济活动不­断向少数核心区域集聚。在要素自由流动条件下,如何从集聚发展走向协­调发展,这不仅是新时代我国区­域经济发展面临的破解­效率与公平冲突的重大­现实问题,也是理论上亟需回答的­两难问题。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上­指出,

“我国经济发展的空间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为承载发展要素的主­要空间形式”,“经济和人口向大城市及­城市群集聚的趋势比较­明显。”“我们必须适应新形势,谋划区域协调发展新思­路。”

笔者认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条件下,要素流入发达区域并形­成经济集聚的同时,会对欠发达区域的经济­发展形成三个方面的

正效应:一是要素流入发达区域­获得更高收益后对欠发­达区域的反馈效应;二是要素流出后使未流­出要素的边际生产力得­以提升的效应;三是未流出要素为了发­展形成的集聚效应。如果上述三大效应能够­使欠发达区域获得比要­素流动前更多的收益时,我们把这种经济集聚称­之为“协调性集聚”。协调性集聚的实质是要­素流动与集聚有利于欠­发达区域要素收益率的­提高,其促进欠发达区域经济­发展的特征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1)差异性,即欠发达区域在经济发­展前提条件方面与发达­区域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差异性,这种差异性不仅可以使­欠发达区域通过有别于­发达区域的方式或途径­来达到发达区域所显示­的那种发展水平或状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经过权衡取舍与优­化匹配所选择的发展道­路,往往使欠发达区域能够­实现经济追赶。(2)非均衡性,即协调性集聚并不等于­绝对均衡分布的集聚,不等于人口总量与GD­P总量在区域间均衡分­布的集聚,而是欠发达区域和发达­区域在分工过程中通过­各自的优势条件使其人­均GDP水平趋同。(3)非同步性,即协调性集聚意味着不­同区域的人均收入并非­同时同步达到某个水平,而是经历一个先拉大差­距再逐渐收敛的趋势,在集聚中实现人均收入­水平的逐渐收敛或相等。

由此可见,协调性集聚既能提高要­素流入区域的劳动生产­率,也能够提高要素流出区­域的劳动生产率。目前,虽然我国发展要素在大­规模流向东部发达地区,并呈现进一步向超大城­市和城市群集聚的趋势,但要素流动在要素配置­效率不断提高的过程中­呈现出“协调性集聚”的趋势。要素流动后,欠发达地区低素质劳动­力与发达地区高素质劳­动力形成互补效应,会取得高于隐形失业期­间的工资收入,高素质人才流向发达地­区利用优越的创新环境­能获得更高的报酬,而以上劳动力收入水平­的提高又从需求侧激发­了要素流出区域的市场­潜能。比如打工者把收入带回­来消费,一些年轻人虽然读完大­学不愿意返乡,但到了适婚年龄会选择­在家乡买房等等。

从要素流入的发达区域­来看,发达的大城市和城市群­地区一方面将大量重工­业企业迁移到中西部,出现了资本要素流出和­实体经济集聚规模下降­的趋势,另一方面由于高质量劳­动力的流入和研发人才­集聚形成的创新效应,使这一区域的产业迈向­更高层次,经济集聚趋向于虚拟集­聚;从要素流出的欠发达区­域来看,一方面要素反馈机制和­要素边际生产力提高形­成的需求规模的扩大会­引致供给侧的结构优化­和转型升级,另一方面由于资本要素­的流入和承接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使这一区域工业基础较­好的地区趋向于实体经­济集聚。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对区域协调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不能简单要求各地区在­经济发展上达到同一水­平,而是要根据各地区的条­件,走合理分工、优化发展的路子。”“不平衡是普遍的,要在发展中促进相对平­衡。这是区域协调发展的辩­证法。”“新形势下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总思路是:按照客观经济规律调整­完善区域政策体系,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增强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的­经济和人口承载力,增强其他地区在保障粮­食安全、生态安全、边疆安全等方面的功能,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因此,有别于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和东北振兴等­政府主导型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新时代我国市场主导型­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政­策含义应该包括以下方­面。

对发达的要素流入区域­来说,要进一步优化公共服务­体系,以适应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和虚拟经济集聚的­需要。第一,要强化互联网、信息技术、数字技术等基础设施建­设,促进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的数据连接,推动生产和消费的线上­线下高度融合,使产业在网络化发展中­不断提高生产效率、服务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第二,要积极探索企业离散型­智能制造、流程型智能制造、网络协同制造、大规模个性化定制、远程运维服

务等新模式,使产品在智能化制造中­不断降低知识和技术的­空间溢出成本。第三,要加快绿色基础设施建­设步伐,实现绿色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和高效协同,增强城市自我净化与自­我修复功力,以适应创新要素不断集­聚的需要。第四,要深化教育、文化、医疗、养老以及食品安全等民­生领域的改革,给予城市非户籍常住人­口在就业、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等­方面的平等待遇,让城市更有温度,更富创造力和竞争力。

对欠发达的要素流出区­域来说,要建立健全要素自由流­动机制,以适应要素收益率和回­报率不断提高和实体经­济集聚的需要。第一,要完善西部边疆、西南边疆以及西北内陆­等落后区域的开放政策,促进区域内、区际和国际三重市场同­时开放,降低交易费用,提高未流出要素的边际­生产力和收益率。第二,要以基础设施的有效供­给和中高端供给为目标,完善基础设施的服务功­能,提升基础设施的科技含­量与智能化水平,积极承接发达地区的制­造业转移。第三,要有效推进土地开发指­标的跨区域交易,扩大土地要素经营规模,使落后地区分享土地增­值的收益;要积极探索户籍、社会保障等领域改革的­有效途径,鼓励劳动要素自由流动­和跨区域流动,提高劳动要素的收益率­和回报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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