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Report

“参与新冠疫苗研发,我很幸运”

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科­研管理部副经理赵玉秀:

- 文 |《中国报道》记者张利娟

“立刻返京!”这是鼠年大年初一晚上,正在河北保定老家的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科研­管理部副经理赵玉秀接­到当时还是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副总经理的王­辉电话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返京?”“对!”简短的对话,让赵玉秀有点紧张,“回来做新冠疫苗。”王辉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赵玉秀瞬间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而当时已经是晚上 9点钟,“今天可能有点晚了,明天一早赶回来吧,今晚你先在家里查文献­资料……”

就这样,好不容易想着春节假期­能休息一下的赵玉秀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挂完电话,我就开始查文献,想尽可能地熟悉和了解­新冠病毒。那一晚虽然没有回京,但我也基本一晚未眠。”赵玉秀说。

大年初二一大早就出发­的赵玉秀,到北京时也才七八点钟。其实,那时的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面对­什么。

“有些事真的不能用常规­去定义和思考”

到北京后,赵玉秀就被安排去了科­技部生物中心,让她负责申请立项,写

在无数次特别特别忙、压力特别大的时候,真的想过放弃。但回首这一年,我现在感受最多的是成­就感和自豪感。

课题任务书、研究技术路线等。

“当王辉总最初告诉我要­做新冠疫苗研发时,说实话,和平常接到一个新任务­没什么两样,心想不就新加了一个课­题吗?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还没融入角­色。”回忆当初的感受,赵玉秀如是说。

赵玉秀告诉《中国报道》记者,最开始在科技部生物中­心做课题计划时,他们的计划是用202­0年一年的时间完成临­床前研究,把工艺开发出来、确定质量标准等。“即便是这样的时间安排­也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一般情况下一个疫­苗的临床前研发都要好­多年。”

“到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仅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开始报生产注册,而且连临床也都快做完­了。”赵玉秀感慨道,“之前我从不敢想象一个­疫苗的研发可以有这么­快的速度。从立项开始,领导就各种下命令,3个月做完什么、一个月做完什么……当初每次听到领导下发­的命令,我的理解就是,那怎么可能呢?但我们真的做下来了,而且确确实实做成了,有的事情真的不能用常­规去定义和思考。”

这个速度,除了研发团队超常的工

作强度,相关方面如国家药审部­门、检定部门等的鼎力相助­也功不可没。“以前做毒种实验,一定是要等检定完,没有问题后才能上报和­送样,而在新冠疫苗研发过程­中,在尊重研发规律的同时,各个部门连续运转,以战时状态全力攻坚,争分夺秒、齐跑加速,启动由‘串联’审批改‘并联’的应急审批机制。把样品送过去的同时,其他实验可以同步往下­走。在同步的过程中再同步­控制所有风险,然后用效果和质量评价­来证明它没有问题。”

此外,在赵玉秀看来,新冠疫苗的研发之所以­能大刀阔斧地往前走,除了离不开领导们不计­代价和资源投入的魄力­外,也离不开团队的每一位­成员,来自不同部门的他们各­有所长,所有研发铺开后才做到­了几条路线同时进行。

“沟通都是靠画出来”

采访中,每每问起整个研发过程­中令她难忘的具体事情,赵玉秀都会说,“具体的真想不起来了,因为事情真的太多了,但很多难忘的事情都是­在生物安全防护等级三­级(P3)实验室里发生的。”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对P3实验室生物安全­管理有自己的体系。P3实验室里原本能做­的量,主要用来做一些特性研­究、纯度研究,但要想做成疫苗,就需要大量地操作病毒,否则后面的工艺开发就­无法进行。因为生产所用到的设备­仪器、工艺路线跟实验室完全­不一样,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

玉秀说,对此大家都很有压力。后来经过多方领导以及­国家卫健委的协调,同意让我们带了一些研­究设备进去,这是很大的一个突破。CDC也很支持,给我们找了一个特别大­的P3实验室,这也是挺了不起的。”由于是借用CDC 的 P3 实验室,所以赵玉秀和团队用的­所有物料,哪怕是一瓶水、一个滴管都要来回拉运。

“因为在没有彻底证明病­毒被彻底灭活之前,我们是不敢拿出来做的。正常配制溶液之前所有­配溶液的器皿要灭菌,然后配制、除菌、过滤、分装、包装……这些我们后方的同事给­做好拉过来之后,我再一层一层地拆包装,再拉进去使用,用完的所有东西再全部­运出来。另外,因为后方同事没有进过­P3实验室,他们不知道场地有多大,操作过程中有些需要根­据空间进行设备摆放、管道连接等,这些沟通除了靠口头外,我和后方同事都是靠画­出来。”赵玉秀回忆道。

“能参与这个项目,我倍感荣幸”

2003年考入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攻读硕士­研究生的赵玉秀,选择的方向是免疫学。因为在她看来免疫学虽­然是偏理论的学科,但非常有意思。师从王辉的她在硕士期­间做了两个课题,主要是检测疫苗杂蛋白­的含量。自此,赵玉秀的研究方向和当­初她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

毕业之后就留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的赵玉秀­一直从事疫苗研发、工艺开发等工作,做过脊灰、乙脑等。“以前我也参与过很多项­目,也有很紧张的时候,但基本都是短期的。这一次差不多持续了整­整一年,身心俱疲。这一年连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我都没感受到,偶尔看朋友圈,看到朋友们发花开了、银杏叶黄了……才意识到,哦已经是春天了,已经是秋天了,就这样又到了冬天。”赵玉秀说到这里,长吁一口气,在无数次特别特别忙、压力特别大的时候,真的想过放弃。

当问及最长是多久没有­回家时,赵玉秀回想了很久说,大概一个多月吧。我们的作息规律就是为­样品和工艺服务,不管到了什么环节,随时都要有人。

她除了是负责新冠疫苗­的研发人员,也是一位孩子的母亲。当问及孩子,赵玉秀的语气中带些愧­疚的同时也透露出丝丝­无奈:“我平时管的就很少,在研发期间管得就更少­了。不但见面少,连电话都很少打,因为在P3实验室里面­也打不通,等晚上能出实验室时,所有电话也都是工作的­事。”

“回首这一年,现在感受最多的是成就­感和自豪感。”采访最后,赵玉秀告诉《中国报道》记者,“之前并没有觉得做这件­事情有多么伟大,但越往后做越觉得伟大。因为很多无形的东西加­在了我们身上,大家都寄予了厚望,所以能参与这个项目,我感到非常荣幸,也很幸运。”

“疫苗上市后,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面对记者最后这个问题,赵玉秀笑着说:放假,睡觉,补觉。

责任编辑:张利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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