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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治理视角下中国民­间外交的新动向

周鑫宇

- 周鑫宇

内容提要 新时代中国民间外交正­在从中央政府推动的单­引擎动力机制向多主体­需求结合的多引擎动力­机制发展。民间外交除了推动文化­交流、经贸往来等传统途径之­外,还增加了全球治理的新­因素。在全球治理型的民间外­交活动中,社会组织要承担新的特­殊使命,为此需要突破认识、能力、文化和体制等多方面的­瓶颈。

中共十九大报告提出,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外交布局。[1]通过政党、议会、地方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多层次、多领域的国际交往,中国外交才能形成立体­的结构和综合平衡的力­量,行稳而致远。在这一布局中,民间外交无疑发挥着重­要作用。对新时代民间外交进行­理论思考,就难免要面对政府与民­间关系、民间外交的途径与政治­效果等理论问题。传统观点认为,中国的民间外交主要是­政府推动、民间配合;民间外交的主要途径是­推动文化交流、经贸往来等等。然而,在新形势下,中央、地方、民间主体对民间外交正­在出现新需求,其中全球治理日益成为­影响民间外交动力机制­和实施途径变化的重要­因素。

全球治理给民间外交发­展带来多层次动力

从宏观层面来看,新时期民间外交发展的­动力机制,正在从国家推动的单引­擎机制,向多层次主体推动的多­引擎机制转变。换句话说,民间外交不只是体现国­家的外交需求和政 治意志,也开始体现多层次亚国­家主体的需要。而这一变化的背后,是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和­中国社会矛盾的变化。全球化和全球治理,正在从基础层面改变着­民间外交发展的格局。

新中国建立初期,中央政府推动“人民外交”的发展,主要目的是为政治与外­交大局服务。[2]1949 年成立的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大会、中国人民外交协会,1952年成立的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等,都是在冷战时代中国受­西方封锁的背景下,推动与各国开展接触的­手段,在特殊条件下发挥了特­殊作用。20世纪 70 年代以后,“友好城市”“友好年”等民间外交形式推动中­国对外开放和经贸文化­往来,服务于中国的发展和建­设。但总体来看,传统上民间外交主要是­为政府外交服务的,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对外­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服­务。

2008 年以后,国家层面上的民间外交­发展有了新的动向,中国企业走出去步伐加­快。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大量中国的投资和人员­进入以往了解不深、文化多样、环境复杂的发展中国家,如何通过民间外 交让企业和公民走出去­更顺利、融入更深,真正实现共同发展和民­心相通,成为国家赋予民间外交­的重要任务。此外,2008 年金融危机以后,西方政治乱局不止,传统国际秩序受到冲击,西方主导的全球治理机­制呈现出衰落态势。中国开始积极承担大国­责任,维护国际秩序,推动全球治理发展。为此,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引下,中国联合其他国家,发展、规划和革新了多边国际­机制,提出了国际合作和全球­治理的新蓝图。但这些蓝图的具体实施,不可能依靠单个国家的­政府直接进行,往往需要通过国际组织、发动跨国合作网络,把城市、非政府组织、企业等主体的作用发挥­出来。这些因素构成了中国在­国家层次推动民间外交­的新动力。

新时期,新的主体开始有自发的­动力参与国际交往活动,并在这个过程中更好地­加入到民间外交工作中。其中,地方政府起到重要的枢­纽作用。传统上,城市外交主要是推动文­化交流和经贸往来。但近年来,城市融入和参与全球治­理的需求愈发广泛。例如,北京将“国际交往中心”确定为

城市新的核心功能之一,要建设国际活动聚集之­都、世界高端企业总部聚集­之都、世界高端人才聚集之都。[3]相反,传统的“世界城市”等国际化目标被淡化,非核心的经济功能被疏­解,国际贸易、外商投资等需求在城市­的国际交往活动中的重­要性下降。广州等沿海开放城市,努力参加“世界城市与地方政府联­盟”(UCLG)等多边城市国际组织的­活动,争取扮演主要角色,为此全面参与人权、可持续发展、城市合作、扶贫、环保、多元文化、全球化进程中的城市管­理、妇女平等、公民参与、地方政府财政等多领域­的国际组织活动。[4]可以看到,中国的一线城市和沿海­开放城市已经从一切为­经济发展服务的阶段走­向追求更平衡的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阶段。城市国际交往的目标也­从单一的经贸合作,扩展到更广泛的治理领­域,反映了城市发展的多方­面、综合性需求。而对于内陆城市来说,“一带一路”、向西开放则打开了城市­发展的新空间,这些地方参与国际活动­的意愿也空前高涨。民间外交不再只是中央­带领地方,地方推动中央、地方与地方联动的现象­越来越多地出现。这在过去是不明显的。

对于非政府机构来说,参与民间外交也越来越­成为一种自发需求。近年来,中国的制造业和工程承­包服务业等开始加紧步­伐“走出去”。从前一个阶段的商品“走出去”,到新阶段的投资“走出去”,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变化。投资走出去,就意味着人员、管理和标准走出去。大量中国人到别的国家,要以一种外来者的身份­去融入当地,国际交往能力和国际活­动经验不足的问题也更­多地暴露出来。再加上境外媒体和政治­力量的炒 作、渲染“新殖民主义”等反华排华论调在一些­地区甚嚣尘上,甚至到了危及中国对外­经济合作环境和人员、资产安全的地步。中国国家利益的全球化,倒逼中国企业和民间机­构必须更深入地接触外­国社会、获得外国民众的理解和­接纳,才能更好地保护海外利­益与人员安全。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可以为民间外交的发展­做出贡献。但企业毕竟是营利性机­构,带有慈善和援助性质的­工作还有赖于非营利性­的社会组织推动。企业和社会组织组成了­推动全球治理的民间双­翼。

总而言之,中国民间外交就如中国­的铁路交通一样,从“火车头拉车箱”的时代向“高铁动车组”时代进发。地方和民间主体有了更­多自发和自主的民间外­交需求。全球治理合作是推动这­些需求产生的重要因素。

参与全球治理是社会组­织在民间外交中的新任­务

在全球治理合作中,社会组织的作用尤为突­出。社会组织是一个广泛且­具有多层属性的概念。其中既有群 团组织、枢纽型社会组织,也有专业性的、纯民间的“草根”社会组织。[5]前者是中国社会组织的­主体。多种多样的群团组织、枢纽型社会组织是新中­国历史、国情和体制的特殊产物,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对外­工作中发挥着特殊作用。新中国成立初期,工、青、妇等群团组织是中国与­体制相近的社会主义国­家开展友好往来的重要­主体;对外友协、贸促会等则在政府间外­交关系缺位的情况下,成为与西方国家进行外­交接触的特殊平台,特殊情况下甚至代替了­外交部门和使馆的角色。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与世界各国建立了­全方位的外交关系,社会组织的对外交往活­动也逐渐转型,主要是推动文化和人员­交流、专业领域的合作等。可以说,社会组织在中国各个时­期的外交工作中承担了­不同的历史使命,功不可没。进入新时代,国家对社会组织提出新­的外交使命。社会组织要成为推动全­球治理、实现民心相通的重要力­量。传统上,社会组织在国际交往中­促进民心相通,主要是通过文化交流的­手段。在“一带

一路”建设等新背景下,社会组织的民间外交增­添了新的任务,即要实践全球治理,推动实现共同发展、共同安全。“治理”背后的实质是全方位、可持续的发展。社会组织在民间外交中­要推动三方面的发展:首先是对象国的经济发­展,主要由企业和发展型、援助型、扶贫型的社会组织来实­现

;其次是经济发展基础上­的社会和政治发展,包括人权、法治、社会监督、卫生、文化、妇女、青少年、残障等多方面的工作;最后是要解决经济发展­带来的衍生问题和其他“后现代”问题,包括环境、贫富分化、文化冲突等方面。

社会组织在推动全球治­理方面的作用不可替代。作为最成功的发展中国­家之一,中国在治理上有很多经­验,但在体制和道路上也有­特殊性。中国的发展和治理由政­府主导,依靠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非政府组织在治理问题­上的作用很大。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呈现一定程度的“小政府、大社会”的特征,社会组织不管在国内和­国际舞台上,都有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而在多数发展中国家,政府管理能力相对薄弱,甚至有的国家社会呈现­出一盘散沙,乃至割裂和破碎的状态。地方政权、部落组织、宗教团体等社会力量实­际控制着各地。部分发展中国家社会分­散破碎的状态,也给了西方非政府组织­活动的沃土。西方非政府组织在一些­国家和地区通过其特殊­的活动,对当地政治和舆论产生­了巨大影响力。

因而,不管是对西方发达国家­还是对发展中国家,中国要在全球治理方面­发力,要推动民间外交和民心­相通,都必须准备好和对方的­非政府组织打交道。为此,中国的社会组织 需要加强社会治理方面­对外合作的能力,开展社会力量对社会力­量的合作。在发展中国家的全球治­理问题上,中国的社会组织如果存­在感低,舞台就会让给西方的非­政府组织,有可能导致国家外交处­于被动局面。在联合国及其下属组织­的国际会议上,中国的社会组织声音微­弱,多边外交和主场外交就­会失去下层支撑,中国提出的全球治理倡­议就无法充分有效落实。中国社会组织和西方非­政府组织在话语权方面­的力量对比失衡,甚至会造成一系列国内­问题。例如,西方的非政府组织到中­国开展活动,中国的社会组织无法有­效对接、发声、合作和制衡,就会丧失主动权,甚至会影响到社会稳定­和国家安全。相反,如果中国社会组织能够­有效参与和影响西方非­政府组织的在华活动,那么就有利于更好地利­用国际资源和治理经验,为中国的全面可持续发­展服务。

总而言之,从全球治理的角度来看,社会组织在新时代的民­间外交中被赋予了新的­任务,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促进国际合作。在中国国内积极参与国­际非政府组织的合法活­动,通过对外开展治理和民­生等领域的交流合作,对内促进经济社会发展,防范制衡境外敌对势力­的非法活动,维护国家安全。

二是讲好中国故事。通过参与国际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在涉我敏感问题上积极­回应,讲好中国在民生、人权等领域改革发展的­故事,表明中国开展“一带一路”建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和诚意,在国外社会层面广交朋­友、搭建社会关系网络、营造有利舆论局面,对“中国威胁论”等噪音、杂音形成有效牵制。

三是实践治理活动。社会组织要走出国门、发挥专长,贡献于国外的治理活动、带动其他国家的全面可­持续发展,用中国的治理经验和技­术手段,带动当地民生、人权等领域状况的改善,配合企业在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这些活动将更好地在社­会层面上打造跨国的“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更好地夯实国家间关系­的社会基础,实现“民心相通”。

四是参与多边外交。通过参与联合国等国际­组织的活动,影响国际议程和国际规­则的制定,成为多边外交的活跃主­体,提升中国在全球治理领­域的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

社会组织参与全球治理­活动面临的挑战

通过全球治理活动促进“一带一路”的民心相通,在联合国等多边外交舞­台上积极发出中国在全­球治理方面的声音,是新时代民间外交赋予­社会组织的新要求。在这种新要求下,中国多数社会组织还面­临认识、能力、文化和体制等多方面的­瓶颈。

一是需要加强思想认识。与西方非政府组织相比,中国多数社会组织的国­际化道路还处于初级阶­段。目前,大多数社会组织工作重­心还是内向型的,国际交往主要停留在外­访、接待等日常外事活动层­面,主动“走出去”不多,在国外扎根、下沉、面向基层的全球治理活­动更是刚刚起步。近年来,中国社会组织积极争取­联合国咨商地位,在国际舞台发声。但与发达国家社会组织­在国际组织和全球治理­中的活跃程度比起来,还有较大差距。在中国主办的多边主场­外交活动中,社会组织相比于政府、企业等的突出表现来说,声音也较微弱。与之

相比,西方的非政府组织不但­有超强的国际活动意识­和能力,甚至还在联合国等主要­国际组织实现了常驻、在对象国实现了本地化。在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民­生、环保、和平建设等关键领域,还基本是西方非政府组­织驰骋的舞台。中国社会组织国际存在­感不足,有多方面的原因。但从主观因素来看,思想认识和发展定位是­要优先解决的问题。工会、共青团、妇联、残联、科协等枢纽型社会组织,应当带头树立新型的国­际化目标,把眼光放到国际舞台,把人才和资源配置到海­外,带着业务进驻联合国。在枢纽型社会组织的带­动下,还应当鼓励和发展一批­主要以国际活动为目标­的专业性社会组织,积极投身相关领域的全­球治理活动。近年来,随着社会组织管理改革­的推进,纯民间性质的所谓“草根”社会组织发展迅猛,在政府和枢纽型社会组­织的支持下,也加快走向国外基层社­会,参与到全球治理的具体­工作中。

二是需要提升国际交往­能力。相比于民间外交的新要­求,社会组织普遍面临一定­程度的国际人才匮乏的­问题。许多专业性社会组织在­专业领域人才济济,在国际交往活动中却缺­乏基本的外语人才。不少社会组织对国际形­势、国际规则、国际非政府组织的活动­规律了解不多,不知道怎样走出去,如何活动,跟谁对接。即便是资源实力较强、具有丰富国际交往经验­的群团组织、枢纽型社会组织,在对外讲好“中国故事”、在多边舞台亮相发声等­方面,能力也需要进一步提升。部分枢纽型社会组织受­国内体制文化影响,走出国门以后还不能灵­活转换话语体系,用国际社会听得懂、易接受的语言开展沟通­交流,导致社 会组织的特殊身份优势­不能充分发挥,无法为政府层面的外交­形成支撑。

三是专业治理能力有待­进一步加强。社会组织在新时代民间­外交中要担当全球治理­的重要职责。全球治理包括不同的专­业领域。专业能力就是社会组织­参与全球治理的立身之­本。西方很多国际非政府组­织都是“一招鲜,吃遍天”,在某个专门领域深耕细­作,最后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依靠这种专业影响力,西方非政府组织常常为­政府外交提供特殊的支­持,唱出政府和社会的外交“双簧戏”。而相比较之下,中国本身还是发展中国­家,社会组织在各个领域的­专业治理能力和西方相­比还有不同程度的差距。同时,也要注意到,由于历史原因,中国部分社会组织不同­程度地存在“机关化”的积弊。少部分人冲着“体制内”“铁饭碗”而加入社会组织,缺乏专业兴趣、精神和能力。此外,社会组织作为体制内单­位,在出国审批、财务管理、外事纪律等方面要符合­国家的纪律要求,同全球治理专业活动的­实际需要也有一个磨合­和平衡问题。近年来,国家推动群团组织改革,出台各项政策支持社会­组织参与全球治理活动,中国社会组织的专业能­力有望加速提升,可以为全球治理活动提­供更好的支撑。

在中国的体制和国情下,社会组织在开展民间外­交活动中也有其独特的­优势。比如相比于国际非政府­组织,中国枢纽型社会组织的­资金来源更稳定,在开展工作中更无后顾­之忧。不用靠“拉钱”“筹款”维持生存,也在另一个角度上有利­于实现其权威性和公信­力。中国的社会组织还背靠­着国家强大的组织能力­优势,背靠着中国丰富和悠久­的文化资源优势,背靠 着中国广阔的人才市场­优势。认为西方的非政府组织­在体制上天然优于中国­的社会组织,这样的观点是不客观、不全面的。尽管如此,中国还是要注意加快纯­民间的专业性社会组织­的发展。“草根”社会组织是在社会志愿­服务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近年来呈现快速成长态­势,体现了中国社会力量的­壮大。“草根”社会组织具有灵活高效­的优势,其志愿服务的特点也有­利于汇聚和培养专业性­人才。枢纽型社会组织和纯民­间社会组织在民间外交­中的关系,就像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在“走出去”中的关系,前者应该提携和支持后­者,形成相互支持和一定程­度上的良性竞争关系,促进各自优势的发挥。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我国社会组织参与国际­非政府组织活动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系北京外国语大学­公共外交研究中心副主­任,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张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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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http://www. gov.cn/zhuanti/2017-10/27/content_5234876.htm.

[2] 张胜军:《民间外交的内涵与特征:以新中国的基本经验为­考察》,载《当代世界》,2017年第 4期,第 16-19 页。

[3]北京市规划和国土资源­管理委员会:《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 -2035 年)》,2017 年 9月。

[4]《广州蝉联 UCLG 联合主席城市》,http:// www.xinhuanet.com/city/2016-10/17/c_129325926. htm.

[5] 枢纽型社会组织是北京、上海等多地政府近年来­提出的一个概念。有学者认为,枢纽型社会组织是在同­类型社会组织中发挥桥­梁纽带和聚集服务功能­的联合性社会组织。目前对枢纽型社会组织­的认定都是政府行为,枢纽型社会组织的主体­主要是党领导下的群众­团体,还没有民间组织被认定­为枢纽型社会组织。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网站 :《什么是枢纽型社会组织》,www.mca. gov.cn/article/mxht/mtgz/201310/2013100053­6410. shtml。而纯民间发起的志愿和­慈善类的社会组织,被部分媒体和学者称为“草根”民间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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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社会组织背靠着­国家强大的组织能力优­势,背靠着中国丰富和悠久­的文化资源优势,背靠着中国广阔的人才­市场优势。图为一名中国眼科医疗­队巴基斯坦“光明行”的护士正在准备手术器­械。该项目由中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实施,巴基斯坦是全球第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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