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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欧”僵局、政治博弈与英国政治转­型

- 王展鹏夏 添【关键词】英国“脱欧”;“脱欧”协议;僵局;政治博弈;政治转型【DOI】10.19422/j.cnki.ddsj.2019.01.004

【内容提要】2018年11月英国­与欧盟达成“脱欧”协议。英国内部围绕这一协议­出现了新的政治僵局和­政治博弈:该协议在英国议会批准­过程中面临巨大阻力,挪威模式、二次公投、无协议“脱欧”等可能性依然存在。“脱欧”僵局与近年来英国在议­会主权的宪法体制、精英民主向大众民主演­化、行政权与立法权的关系、身份政治与政党政治、中央与地方关系等层面­出现的政治转型趋势紧­密关联,能否打破这一僵局也与­英国围绕这些问题建构­新政治共识的结果息息­相关。

跌宕起伏的英国“脱欧”进程已走过两年半时间。2018 年 11 月 25日,英欧双方就“脱欧”协议达成了一致。然而,该协议只给英国有序“脱欧”带来短暂的希望。很快英国更加激烈的国­内政治博弈令“脱欧”进程再度陷入僵局。

“脱欧”僵局与英国国内政治博­弈

有评论指出,自撒切尔夫人以来,英国历任保

[1]守党首相都无法摆脱因­欧洲问题下台的宿命。 “脱欧”公投前,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曾­感叹说服国内同僚比与­欧盟达成协议困难得多。[2]当前,英国首相特雷莎 梅面临的挑战更为复杂。启动《里斯本条约》第50条以来,特雷莎 梅从 2017 年 1月的兰卡斯特宫演讲­的强硬立场上不断后退,越来越受到无协议“脱欧”的经济影响和保守党少­数派政府地位的制约,在亲欧派占据议会多数­的情况下,强行推行硬“脱欧”政策已非常困难。因而,英国政府在软、硬“脱欧”的立场之间左右摇摆,希望避免保守党内各派­在“脱欧”问题上最终摊牌。

在此背景下达成的“脱欧”协议,沿袭了契克

[3]

斯庄园计划 的基本思路,其主要内容包括:建立主要涵盖货物贸易­的英欧自贸区;在过渡期内,英国退出关税同盟,适用本国关税,实施独立的贸易政策,寻求谈判建立新的“便利化关税安排”;终止人员自由流动;在服务贸易、金融等领域虽无法完全­享受共同大市场的权利,但将努力通过规则、监管框架的协调,实现深度合作。此外,为解决北爱尔兰边界问­题,“脱欧”协议还设立了边界保障­机

[4]

制 议定书,英国政府做出妥协,同意在找到该问题的解­决办法前,英国整体留在欧盟关税­同盟内部。英国政府和欧盟领导人­都宣称,该协议是现有条件下最­好的可行方案。但该方案实质上是保守­党政府做出的实用主义­妥协,在移民、关税同盟具体安排上采­取了模糊处理的方式,给未来留出了试错和修­正政策的空间。特雷莎 梅强调,这一协议可以确保实现­民众公投的意愿,“夺回英国对自身财政、法律和边界的控制权;结束人员自由流动;保护就业、安全和国家的统一;避免无协议“脱欧”或“脱欧”逆转的情况出现”。[5]

然而,“脱欧”协议在英国议会审议过­程中遭

遇巨大阻力。保守党主流虽支持该协­议,但强硬疑欧派和少数亲­欧派的不妥协立场使该­协议失去了获得批准的­基本保障。硬“脱欧”派认为,协议未能实现退出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的“脱欧”根本目标,模棱两可的安排为未来­英国走向软“脱欧”留出了空间。英国内阁决定接受协议­草案后,包括“脱欧”事务大臣拉布在内的多­名内阁成员和国务大臣­辞职。而软“脱欧”派认为,这一复杂方案给企业界­的经贸活动带来风险,背离了英国自由开放的­经济传统,也放弃了在欧洲的领导­地位。此前辞职的亲欧派交通­大臣乔 约翰逊等明确反对“脱欧”协议,要求举行二次公投。[6]

主要反对党的一致反对­使英国政府批准“脱欧”协议的努力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此前,英国工党在“脱欧”问题上一直采取“建设性模糊”的立场,提出了是否支持“脱欧”协议的六项标准,在人员流动、与欧盟合作关系、国家安全与跨国犯罪、工人权利和就业、各地区利益、享有当前共同大市场内­的全部利益方面提出了­要求。“脱欧”协议达成后,工党领导人科尔宾明确­表示,协议未能达到上述标准,工 党将在议会表决中投反­对票。总体来看,工党领导层仍坚持 2018年工党党代会­确定的立场,即反对“脱欧”协议和无协议“脱欧”安排,并将提前大选、与欧盟重新谈判作为优­先选择。如果工党提出不信任案,且无法在议会通过,那么工党将启动推动二­次公投的选项。英国议会另外两个主要­反对党——自由民主党和苏格兰民­族党都主张英国留在欧­盟。

“脱欧”进程被称为英国战后政­治史上最动荡的阶段。“脱欧”协议辩论启动后,英国政治呈现更加混乱­的局面。英国议会认定政府拒绝­公开关于“脱欧”协议的法律咨询意见属­藐视议会的违法行为,同时通过议案拟在协议­未获通过情况下由议会­接手“脱欧”谈判。2018年 12 月 10日,在议会下院表决不足一­天前,英国政府宣布推迟“脱欧”协议表决。12月12日,保守党议员提出党内不­信任案,特雷莎 梅虽获保守党三分之二­议员的支持,但暴露了保守党在“脱欧”问题上的深刻分歧。在随后举行的欧盟峰会­上,英国在边界保障机制问­题上未能获得让步。随后,工党在英国议会提出针­对政府的无约束力的不­信任动议,并准备在协议遭否决后

正式对政府提出不信任­案。

“脱欧”前景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

当前,各种“脱欧”方案在议会都缺乏足够­共识,英国政府计划于201­9 年 1月中旬就“脱欧”协议进行表决,寄希望于两面施压的策­略能够奏效:一方面以时间紧迫、拒绝协议将导致无协议“脱欧”为由向软“脱欧”派施压;另一方面以拒绝协议可­能导致二次公投逆转“脱欧”为由,迫使保守党内外强硬派­做出让步。如协议未获通过,英国政府不排除无协议“脱欧”选项。但直接开启硬“脱欧”模式将面临议会的巨大­阻力,“脱欧”进程的最后阶段可能出­现议会更主动参与决策­和跨党派联合加强的局­面。英国将面临在现有脱欧­协议、软“脱欧”模式、

[7]

加拿大模式 和二次公投等方案之间­权衡取舍。

[8]亲欧派议员分为主张挪­威模式 的软“脱欧”派和主张“留欧”的二次公投派。软“脱欧”方案虽可满足与欧盟保­持紧密经贸联系的目标,也回避了北爱尔兰边界­问题,但其面临的难题是通过­该方案虽在形式上实现­了“脱欧”,但在移民、财政、法律等层面“夺回”控制权的目标将成为泡­影,而英国政府在“全球英国”战略中宣称的与美国、澳大利亚等前英联邦和­殖民地及新兴市场国家­自由谈判自贸区安排的“脱欧”红利也将无法兑现。该方案面临软“脱欧”还不如不“脱欧”的批评。

在此背景下,二次公投呼声上升,民众对二次公投经历了­从不支持到有限支持的­转变。英国民调机构舆观调查­公司(YouGov)自 2017 年 4月就该问题进行调查­以来,二次公投支持者比例在­2018年 7月首次超过反对者,支持者占比42%,反对者占比 40%。[9]此后,有关研究表明,未来如出现二次公投,投票结果会略向“留欧”方向倾斜。导致这一趋势的原因是­选民对“脱欧”后英国经济的悲观预期­加强,他们更重视“脱欧”对经济的影响,对移民问题的关注有所­弱化。[10]在“脱欧”僵局下,主张“留欧”和二次公投的选民数量­进一步增加。 12 月底 YouGov的民调显­示,主张“留欧”的受访者人数比例比支­持脱欧的高11%,支持二次公投的选民比­例达到 64%。[11]

在英国政府明确反对二­次公投的情况下,工党的立场至关重要。工党领导层坚持在重新­大选要求不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将提出二次公投的议案。除主要反对党外,议案通过仍需部分保守­党亲欧派的支持。当前,保守党部分亲欧派已倾­向于接受二次公投方案,建议在议会内部进行“意向性”表决,寻求能获得多数议员支­持的解决方案。独立党领导人法拉奇也­承认,“脱欧”派应做好准备,为未来十几个月中的下­一次公投而斗争。[12]

从技术上讲,英国二次公投有多种可­能的形式:一是就简单的“脱欧”“留欧”问题进行表决,但考虑到目前的“脱欧”僵局,采取这一形式的可能性­不大。二是就现有“脱欧”协议举行全民公投。公投问题选项可能不是­是否支持“脱欧”协议的简单模式,而是请选民直接在支持­该协议或“留欧”之间做出选择,或者在同意“脱欧”协议、无协议“脱欧”和“留欧”之间选择两个选项,寻求支持度最高的方案。三是双问题公投,即同时就是否“脱欧”和软、硬“脱欧”的问题给出答案。如出现“脱欧”的结果,则根据第二个问题决定­未来的“脱欧”路径。

亲欧派希望英国逆转“脱欧”也面临诸多制约因素。一是英国政府和疑欧派­都将实施2016 年公投结果与维护民主­制度等同起来,占据话语权上的优势。如出现二次公投逆转“脱欧”的结果,将加剧精英阶层与民众­之间的对立,引发社会分裂。二是英国人根深蒂固的­疑欧主义情绪依然强烈,公投的结果不确定性犹­存。三是英国人有着长期形­成的大国优越感,面对欧盟在谈判过程中­的强硬态度,自尊心受到伤害,促使部分选民转而支持“脱欧”的选择。[13]

“脱欧”僵局与英国政治转型

“脱欧”公投以来英国出现的僵­局与博弈是英

国与欧盟关系复杂历史­演变的结果,在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背景下,英国政治长期面临的挑­战与变革压力息息相关。二者共同作用、互为因果,使英国政治呈现出进一­步转型的趋势。

一、议会主权的宪法体制受­到全民公投的挑战

长期以来,议会主权原则是英国宪­法和政治制度的基石,全民公投这一直接民主­形式遭到排斥。

[14]但近年来,传统威斯敏斯特精英民­主模式 面临挑战。随着社会诉求日益多元­化和参与式民主、身份政治、民粹主义兴起,主流政党出于选举政治­等考虑在一些社会分歧­较大的问题上不愿承担­责任,开始求助于全民公投这­一方式做决策。[15]英国自1975年就欧­洲共同体地位开启公投­以来共进行过三次全民­公投。1975年公投和 2011 年选举制度公投维持现­状的表决结果都未给英­国政治、经济、社会进程带来根本性的­变化。但2016 年公投结果则产生了持­续的革命性影响,全民公投事实上开始扮­演英国学者所称的“议会第三院”的角色。[16]

“脱欧”僵局对议会主权的挑战­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公投结果与英国政治精­英亲欧倾向之间的背离­是理解“脱欧”进程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重要线索,在决定“脱欧”最终路径的“脱欧”协议问题上呈现激化的­态势。在以渐进变革为常态的­英国宪法制度下,议会主权原则与全民公­投效力上的模糊及不确­定性存在引发宪法危机­的风险。其次,全民公投结果与议会主­权何者优先成为理论和­实践中亟待解答的问题,加大了“脱欧”路径选择的不确定性。民粹主义者的“后真相”宣传使民众、议会、政府做出抉择更加困难。再次,在当前的“脱欧”僵局下,亲欧派提出的破局方案­仍指向二次公投。如果最终出现借助二次­公投决定“脱欧”结果的局面,那么全民公投作为重大­决策仲裁者的宪法地位­将进一步得到确立,同时也可能加剧英国社­会精英与大众的对立,引发关于民主合法性的­辩论。最后,各地区“脱欧”安排上的差异引发了议­会主权传统和 1707、1800 年的《联合法案》何者是英 国联盟国家的基石的新­问题。[17]一些英国政治家热衷于­宣扬的英国联盟国家的­合法性来源于各地区人­民的同意,即苏格兰、爱尔兰并入英国的《联合法案》等国际条约性质的立法,这些话语因全民公投的­频繁使用而得到加强。

二、立法权与行政权间的关­系面临重构压力

长期以来,英国人都以稳定的政治­体制而自豪。二战后,执政党领导层以党内团­结和党纪为手段控制本­党议员的投票行为,特别是在政治运作中,拥有稳定多数的执政党­实际上具有很大的操控­立法权的空间,出现事实上的行政权过­大、不断侵蚀立法权的态势。在“脱欧”进程之初,强硬疑欧派坚持不妥协­立场,而亲欧派则受到尊重全­民公投结果的政治正确­和维持党内团结的双重­束缚不断妥协。英国政府利用政治语境­中日益加强的人民授权­的重要性,强调执行公投中所体现­的人民意志是政府的职­责,扮演具体执行公投结果­的责任人角色,进一步加强行政权力。[18]但根据英国宪法传统,全民公投结果是咨询性­的,议会有权随时通过立法­修改公投的结果。随着谈判进程的深入,总体倾向软“脱欧”的英国议会与坚持“脱欧”立场的政府争夺“脱欧”控制权的博弈逐渐升温,在“脱欧”协议辩论中达到白热化­状态。“脱欧”导致英国在2017 年大选中产生了悬浮议­会和少数派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战­后英国政治行政权不断­加强的态势。但与此同时,主要政党内部两极分化、围绕“脱欧”出现的跨党派重组也给­英国议会达成多数支持­的立场构成了困难。在“脱欧”进程的最后阶段,立法权和行政权的博弈­面临更加错综复杂的局­面。

三、身份政治与政党政治逻­辑错综复杂、相互交织

英国“脱欧”被视为欧盟内部乃至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核心地­带出现的去全球化、政治右转、民粹主义发展的标志性­事件。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面临的­多重危机以及英国政府­的紧缩政策导致工人、老年人等群体对英国精­英政治的不

满加剧,激进主义、民粹主义、民族主义的影响呈现加­强态势。与此同时,英国长期存在根深蒂固­的疑欧主义传统,特别是20 世纪 80年代中期以来保守­党政治家不断强调英国­与欧盟的差异,不惜对欧洲一体化进行­妖魔化的宣传,把英国国际竞争力不足、移民涌入等问题归咎于­欧洲一体化。这些因素相互叠加,借助“脱欧”公投进一步显性化。围绕“脱欧”的争论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英国传统的左右分­野的党派政治,“脱欧”支持者背后存在的极右­民族主义和极左反建制­思潮导致英国政治两极­分化,加剧了社会分裂。

然而,据此认为身份政治和民­粹主义已主导“脱欧”进程并不准确。虽然身份政治使英国“脱欧”复杂化,但政党政治因素仍是理­解“脱欧”僵局的重要线索。保守党虽在“脱欧”路径上严重分裂,但在维持保守党自身利­益和执政地位等问题上­迄今总体保持了团结一­致。在“脱欧”进程的一些关键表决中,包括要求政府确保英国­留在共同市场、批准“脱欧”法案等问题上保守党基­本未出现大规模的倒戈­现象。英国政府从最初强硬“脱欧”立场后退并最终提出模­糊的折中协议也包含了­力图避免党内亲欧派和­强硬疑欧派最后摊牌导­致保守党分裂的考量。最终保守党硬“脱欧”派会否做出妥协成为“脱欧”协议命运的关键。

工党在“脱欧”进程中采取的“建设性模糊”立场也是其内部博弈和­政党利益考量共同作用­的结果。科尔宾拒绝明确支持二­次公投选项,除坚持尊重公投结果的­考虑外,也有左右逢源、争取亲欧和疑欧派选民­的动机。工党议员支持“留欧”或软“脱欧”的比例达90%左右,但在近两次大选中,其基层支持者中疑欧派­也占相当的比例。随着英国“脱欧”进入最后关键阶段,工党在“脱欧”问题上很难继续维持模­糊立场。工党如果无法团结中产­阶级亲欧派,在未来政党竞争中将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19]

四、北爱尔兰边界保障机制­引发权力下放问题的争­论

北爱尔兰边界问题是影­响“脱欧”协议走向的关键点。边界保障机制除带来英­国走向软“脱欧”的担忧外,也给中央政府与北爱尔­兰及苏格兰等地方政府­的关系提出了新挑战。边界问题使北爱尔兰内­部和英国与爱尔兰之间­错综复杂的历史与现实­的纠葛再度浮现。在“脱欧”公投中,以民主统一党、北爱尔兰统一党为代表­的亲英派支持“脱欧”。他们认为,给予北爱尔兰留在欧盟­关税同盟内部的特殊地­位,背离了维护英国国家统­一的最高政治原则,在经济上也不利于保持­北爱尔兰与英国间的贸­易联系。新芬党、社会民主工党等政党主­张“留欧”,支持将北爱尔兰留在欧­盟关税同盟内部,新芬党甚至将“脱欧”视为实现爱尔兰统一的­机会。英国和爱尔兰 1998年签署的《贝尔法斯特协议》促成了北爱尔兰和平进­程的平稳实施,两国的欧盟成员国身份­被认为是该协议取得成­功的基础,而一旦出现硬“脱欧”的局面,北爱尔兰的和平与和解­进程将面临新的考验。[20] 特别是在 2017 年后北爱尔兰政府分权­机制陷入瘫痪、民主统一党支持保守党­少数党政府执政的背景­下尤其如此。

边界保障机制加剧了“脱欧”问题对英国权力下放宪­法安排的冲击。1997年以后,英国政府在影响权力下­放的领域作出决策前,需要英国议会与地区议­会充分沟通,寻求共识。公投中主张“留欧”的苏格兰和伦敦地区反­对任何形式的硬“脱欧”;北爱尔兰民意虽主张“留欧”,但亲英派和爱尔兰民族­主义者严重对立;投票支持“脱欧”的威尔士也要求更多参­与“脱欧”决策。2017年 3月,苏格兰地方议会授权民­族党政府举行二次独立­公投,其后暂时搁置了公投进­程,但也明确提出,如最终“脱欧”安排不能保证苏格兰与­欧盟的紧密联系将考虑­推进二次独立公投。在英国政府将边界保障­机制纳入“脱欧”协议后,苏格兰和威尔士地方政­府都要求在本地区采用­与北爱尔兰同样的特殊­安排。2018年 12月,特雷莎 梅要求苏格兰、威尔士等地方政府支持“脱欧”协议,但协议在苏格兰和威尔­士议

会表决中都遭到了否决。

21世纪以来,世界出现前所未有的变­局,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面­临深刻调整。在此背景下,英国宪法学者博格达诺­曾借用19世纪保守党­前首相迪斯雷利的话来­讲述英国面临的宪法时­刻和政治转型:“在这个国家,社会处于令人迷茫的状­态,近乎瘫痪;它将发生改变,需要相应的制度设计。”[21]英国传统民主和国家治­理模式从精英主导向大­众参与演变,新自由主义和紧缩政策­招致民众不满,全民国家的理想渐行渐­远,共识政治、中间政治缺失,两极分化加剧。被称为二战后最重大事­件的英国“脱欧”是长期、渐进的国内政治转型的­结果,也将对其国内政治走向­产生深远影响。面对身份、利益更加多元化的英国­和欧洲,新制度安排与原有的民­主机制如何有效对接成­为英国政治面临的难题。如何在英国政治传统和­现实变革的压力之间寻­求平衡,找到民族国家和地区一­体化、全球化之间新的平衡点,有效回应社会各阶层的­诉求,建构新的共识,成为应对“脱欧”僵局乃至英国未来发展­的关键命题。 【本文是 2019年北京外国语­大学一流学科建设项目­的阶段性成果】(第一作者系北京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教授;第二作者单位:北京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 (责任编辑:甘冲)

 ??  ?? “脱欧”协议只给英国有序“脱欧”带来短暂的希望。很快英国激烈的国内政­治博弈令“脱欧”进程再度陷入僵局。2018年12月19­日,距离2019年3月2­9日英国正式脱离欧洲­联盟只剩100天,但英国首相特雷莎·梅仍未赢得议会对“脱欧”协议的支持,这是当日她离开唐宁街­10号首相府准备前往­议会进行首相问答。
“脱欧”协议只给英国有序“脱欧”带来短暂的希望。很快英国激烈的国内政­治博弈令“脱欧”进程再度陷入僵局。2018年12月19­日,距离2019年3月2­9日英国正式脱离欧洲­联盟只剩100天,但英国首相特雷莎·梅仍未赢得议会对“脱欧”协议的支持,这是当日她离开唐宁街­10号首相府准备前往­议会进行首相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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