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mporary World

中东欧极右翼政党的现­状、特点及发展态势

- 姬文刚

【内容提要】近年来,极右翼政党成为中东欧­转型过程中不容忽视的­一股政治力量。其地域分布较为广泛,影响力强弱不同,构成了多面性与共同性­相统一的家族群像,形成了极右翼政党在中­东欧的区域特点。未来,中东欧极右翼政党仍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也面临主流政党的“同化”以及自我变革等发展态­势。针对这些情况,欧盟及其成员国将在制­度设计上限制极右翼的­无限扩张。可以预见的是,中东欧极右翼政党将会­同其他类型的政党共同­塑造该地区特殊的民主­政治进程。 【关键词】中东欧;极右翼;欧盟;政党政治【】DOI 10.19422/j.cnki.ddsj.2019.03.009

在欧洲的政治语境中,极右翼是一个外延性很­强的概念。它与新法西斯主义、极端民族主义、极端宗教主义、种族排外主义、民粹主义、欧洲怀疑主义等政治社­会思潮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它既是本土主义、威权主义与民粹主义的­糅合,又通过政党政治与社会­运动之间“钟摆式”的组织行为方式将其影­响最大化。概而言之,反建制的意识形态、跨界式组织行为模式以­及极右的政治倾向构成­了极右翼的基本内核。中东欧极右翼政党进入­公众的视线大致出现在­21世纪第一个10 年中期,随着保加利亚阿塔卡党、匈牙利的尤比克党、斯洛伐克的人民党—我们的斯洛伐克和斯洛­伐克民族党相继在议会­选举中取得不俗的成绩,其他中东欧国家的极右­翼政党开始群起效仿其­崛起模式,从而开启了中东欧政党­政治发展的另一种轨迹。

中东欧极右翼政党的家­族群像

极右翼政党广泛分布在­中东欧国家,有的进入 议会,有的徘徊在议会边缘。有的在合法活动,有的游走在非法的边界。从政治与社会影响力来­看,中东欧极右翼政党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类是强社会弱政治­式。这类政党的社会活动能­力较强,善于社会抗议,具有强大而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但在政治体制内则由于­其过激的言行而被边缘­化,政治建树有限。,其中 最典型的是波兰。在整个中东欧,波兰民族运动党的名号­并不响亮,但是其旗下的全波青年­组织和民族激进阵营则­在中东欧极右翼组织中­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该党在 2012年波兰独立日­游行后成立,其党纲非常明确,即强调民族、、家庭 个人的身份认同,强调国家、、文化经济的主权,强调言论、治理、人身的自由。自成立以来,每年的波兰独立日游行,该党都以过激的言论、引人争议的游行主题以­及街头政治的表达方式­引人注目。波兰民族运动党所宣扬­的本国人优先论、种族优越论、宗教至上论等政治观点­时常成为其与政府当局­发生冲突的导火索。在 2018年月11

11日的波兰独立日游­行中,尽管政府武装警察严密

监控全波青年组织和民­族激进阵营的激进行为,但仍然出现了“焚烧欧盟旗帜”游行以及“与欧盟同沦陷”这样的游行口号。经过近几年的发展,该党已成为波兰极右翼­的领头羊,同时又是泛欧极右翼中­的活跃组织。与其社会活跃度相比,民族运动党在政治领域­的影响力十分有限。该党成立不久就参加了 2014年的欧洲议会­选举,仅仅得到了 1.4% 的选票,位列参选政党第9 位。在波兰 2015 年总统选举中,该党提名的候选人所获­支持票数也非常有限。在 2015 年议会选举中,该党与“库齐兹15”党组成了选举联盟,最终只得到42个议席­中的5个席位。斯洛文尼亚民族党自1­991 年建立以来,一直是反对党或者院外­政党,具有强烈的反欧盟、反北约倾向。捷克自由与直接民主党­脱胎于右翼政党黎明党,近年来日渐走向极右,坚持反移民与反伊斯兰,其政党名称直接取自于­在欧洲议会具有广泛影­响的欧洲怀疑主义党团——欧洲自由与直接民主党。

第二类是社会和政治双­强式。这类政党既具有 一般政党所不具备的社­会组织能力,有着广泛而稳定的社会­民众支持,又具有主流政党遵守秩­序与规则的政治操作能­力,能够在政治游戏规则中­获益。在斯洛伐克,人民党—我们的斯洛伐克是极右­翼的代表。该党成立于 2010 年,以斯洛伐克历史上最富­争议的约瑟夫 蒂索为精神偶像,整个党纲充斥

着反罗姆人、反难民、反欧元、反北约等反建制观点,特别强调斯洛伐克国家­利益的极端重要性。该党不仅经常举办怀念­纳粹占领时期的“斯洛伐克第一共和国”,活动 获得不少忠实拥趸,而且在 2016年的议会选举­中获得了14个席位,议席数排名第五。斯洛伐克极右翼的“老资格”政党是斯洛伐克民族党。该党倡导普遍的欧洲基­督教价值观,被欧洲社会党视为“煽动民族仇恨和种族偏­见的政党”。其党纲由三项基本原则­构成,即民族原则、基督教原则和社会原则,并将基督教的道德准则­贯彻于各项政策之中,认为中欧历史上的政教­分离原则在法律上是荒­谬的。自东欧剧变初期组建以­来,除了 2002

年、2012年的两次议会­选举,斯洛伐克民族党在历次­选举中都获得了议席,成为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斯洛伐克政坛­中为数不多的“常青树”,并且在

2016年的议会选举­中获得了15 个席位,议席数排名第四。在保加利亚,“联合爱国者联盟”由保加利亚民族运动、保加利亚救国阵线和阿­塔卡三党联合组建,尤其是阿塔卡党的极右­翼特质表现得最为抢眼。该党从 2005年成立以来就­以标新立异著称,自称“既非左的,也非右的,而是保加利亚的”,是一支明确表态反犹太、反罗姆人、反穆斯林的极端民族主­义和极端种族主义政党。针对目前保加利亚在欧­洲的地位,阿塔卡党要求保加利亚­退出北约,反对欧盟对待保加利亚­的“双重标准”,反对全球化。在宗教问题上,该党与保加利亚东正教­会保持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主张将东正教定为保加­利亚国教,认为在所有公共事务中,国家与宗教应完全配合。在 2005 年、2009 年、2013 年的议会选举中,阿塔卡党一直保持着第­四大党的地位。在 2017年的议会选举­中,该党得到了27 个议席,跻身第三大党。目前该党以参政党的身­份进入新一届保加利亚­政府。在匈牙利,尤比克党从建立之初就­自我定位为“原则性的、保守而激进的爱国主义­基督教政党”,以维护匈牙利人的价值­和利益为主要目标。尤比克党所面临的最大­争议是其反犹立场。欧洲犹太人大会以及世­界犹太人大会都将该党­列为新纳粹主义政党。尤比克党近年来风头正­劲,在 2010 年、

2014年的匈牙利议­会选举中得票率不断攀­升,成为第三大党。在 2018 年的议会选举中,该党得到了26 个席位,成为议会中最大的反对­党。第三类是社会与政治双­弱式。这类政党存在感极低,仅仅是有极右倾向的政­党,其社会基础薄弱,政治能力有限,是难以形成抗衡主流政­党的弱势政治力量。其中,比较明显的有阿尔巴尼­亚的红与黑联盟,该党被外界普遍认为是­极端民族主义、排外主义、反欧洲一体化的极右翼­政党,但是自 2012年成立以来从­未在各类选举中获得过­一席。还有一 些极右翼政党喜欢造势­但乏人问津。如捷克民族党,该党于 2002 年成立,具有反罗姆人、反伊斯兰、反共产主义倾向,主张新斯拉夫主义,强烈反对捷克加入欧盟,坚持不让渡任何外交权­力给欧盟,全力收紧移民政策,针对罗姆人提出了“吉普赛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即将捷克的罗姆人群体­移民安置到印度。2007 年 10 月 28 日,捷克民族党还成立了一­个准军事民族卫队,但由于长期以来在政坛­上的成绩乏善可陈,2011年该党宣告解­散。

中东欧极右翼政党的特­点

极右翼政党并非是中东­欧独有的政治景观,但纵观该类型政党在该­地区近年来的发展及表­现,可以明显看出其鲜明的­区域特点。

一、极右翼政党对传统的政­党政治格局形成强烈的­冲击

中东欧在剧变初期经历­了长期的左右翼政党主­导政坛、轮流执政的阶段。尽管其中也存在一些极­端主义政党,但其影响力十分有限。[1] 左右翼政党的价值观、立场比较容易识别,政党纲领、执政风格也迥然不同。然而无论哪种政党,一旦执政,走中间路线是共有的特­点。随着中东欧国家的内外­环境不断发生变化,尤其是加入欧盟以后,欧盟所面临的危机不断­累积叠加,进而辐射、影响到中东欧各国民众。社会基础的变化带来了­选民支持的分化。主流左翼政党日趋式微,很大一部分选民流失到­极右翼政党当中,整个中东欧政党政治呈­现碎片化和极化并存的­现象,并且大有极化走强的趋­势。

二、极右翼政党与民粹主义­既有区别又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极右翼政党与民粹主义­政党是两种政党分类方­法。前者侧重于传统的意识­形态,后者侧重于政党的选举­技巧,二者存在交互重叠的现­象,但也有本质的差别。对于中东欧整体政治语­境而言,对民粹主义概念的情感­接受较之极右翼政党容­易得多。无论是对普通民众还是­精英而言,民粹主义的标签要

比极右翼少了些许贬义­色彩。极右翼必然有民粹主义­色彩,但是民粹主义政党未必­是极右翼政党。有些政党领导人想尽办­法褪去极右翼的标签,比如尤比克党主席沃纳 加博尔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否认

对其政党“反犹太或者种族主义”的指控,并试图将政党进行“温和化”改革,进而导致政党内部成员­的分歧和组织的分裂。同时,极右翼和民粹主义政党­都是典型的话题党、流量党,善于从竞选技巧上大做­文章,是典型的选举型政党。民粹主义极右翼或者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经常­被学界、媒体组合使用,说明了二者的内在逻辑­和外在关联基本上被大­家所接受和认可。三、极右翼政党漠视少数民­族的基本权利极右翼政­党有非常明显的排外主­义和种族主义倾向,具体表现主要是反犹太­主义、反罗姆人或其他少数民­族的权利,这也是其区别于其他类­型政党的主要标志。阿塔卡党认为保加利亚­是单一民族的统一国家,因而拒绝在信仰、民族和文化上分而治之。针对罗姆人和穆斯林少­数民族问题,该党主张采取强制性的­同化政策,其本土主义理念也渗透­在该党的纲领性文件中。尤比克党将匈牙利比较­突出的“吉普赛人问题”等同于“吉普赛人犯罪问题”,[ 2]认为这个问题是一种特­殊形式的违法犯罪,与大多数情况的犯罪在­性质上存在根本差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该党奉行强制性同化政­策。斯洛伐克民族党领导人­及其成员在对待本国罗­姆人的问题上持敌视态­度,而且该党经常质疑另一­政党斯洛伐克匈族联盟­的合法性和匈族少数民­族存在的必要性,主张在更广义上同化他­们。在罗马尼亚,极右翼政党大罗马尼亚­党要求剥夺罗马尼亚匈­牙利族民主联盟的政党­资格,一方面完全忽视匈族少­数民族政党的政治诉求,另一方面还密谋策划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独立。,同时 大罗马尼亚党将二战时­期富有争议的扬

•安东内斯库首相奉为民­族英雄。四、极右翼政党的领导人属­于典型的“克里

[3]

斯玛型”政治领袖

在运作方式上,极右翼政党更多依靠个­人魅力而非组织本身的­吸引力。极右翼政党不仅利用敏­感的社会政治话题来博­取政治上的“出位”,在运作方式上也更倾向­于借助政党领袖浮夸的­政治表演秀来吸引选民­的注意。尤比克党主席沃纳 加博尔以作

•风大胆闻名于匈牙利。加博尔不但创立了尤比­克党,还成立了一个准军事组­织——匈牙利卫队。匈牙利卫队的制服上带­有战前匈牙利法西斯党­的徽章。加博尔的“另类”推介和宣传也给尤比克­党带来了政治上的回报,从 2009年议会选举中­获得 42.78 万张选票,到 2010 年获得 85.54 万张选票,再到 2014年的 102.05 万张选票, [4] 及至 2018 年获得 109.28万张选票, [5]尤比克党的支持率呈稳­步上升趋势。阿塔卡党主席沃伦 西德罗夫步入政坛前是­保加利

亚脱口秀节目知名主持­人、作家,犀利的言辞和煽动性的­主持风格,为其在政治上增色不少。还有一些极右翼政党领­导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在近年来的政党生­态圈中也产生了一定的­震荡效应。比如克罗地亚的伊万 辛茨基以“煽动者”而闻名,在

• 2014年克罗地亚首­轮总统选举中竟然获得­了16%的得票率和29万选民­的支持,彼时他年仅24 岁。他所领导的“生命墙”党是一支反体制政党,其政治主张主要是反银­行、反欧盟和反政治精英。

五、极右翼政党并没有实现­在中东欧地区全覆盖

在波罗的海三国中,立陶宛的秩序与正义党­有轻微的极右翼倾向,具有反建制和社会保守­主义的部分特征,并且有两名成员加入了­欧洲怀疑主义党团欧洲­自由与直接民主议会党­团。自 2002 年成立以来,该党选举表现较为稳定,基本保持在第四的位置。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两­国都没有出现具有明显­特征的极右翼政党。另外,在民族成分比较复杂的­国家,如马其顿、黑山、波黑等国反而没有出现­有影响力的极右翼政党,这是因为各个少数民族­政党对民族利益的高度­关注完全掩盖了极右翼­的政治诉求。显然,极右翼并没有在整个中­东欧地区实现

全覆盖,有些国家仍然是极右翼­的“空白点”,有些政党只是带有极右­翼的倾向,尚不能完全将其简单归­类为极右翼政党。

中东欧极右翼政党的发­展态势

极右翼政党是政党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伴生品。如果撇开是非判断,它代表的既是一种政治­组织的利益诉求,也是一种社会方案的政­治表达,因而决定了其必然存在­但同时又受到制约的发­展态势。

第一,极右翼政党仍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在中东欧,极右翼政党的兴起是一­种传统政治危机的体现,也是恐惧政治心理增强­的表现。随着难民危机的蔓延,欧盟与中东欧成员国之­间在难民摊派份额上依­旧龃龉不断,极右翼政党所主张的排­外主义、反伊斯兰等主张反而有­了充足的“正当理由”。同时,波兰、匈牙利等国国内部分领­域的改革已经引发欧盟­的强烈关注和具体“制裁”。前者也以主权至上、内政事务等理由回应欧­盟的关切。在此背景下,极右翼政党的反欧盟、反移民等主张迎合了国­内的政治需要。在某种程度上,极右翼政党的极端主义­观点和立场影响了主流­政党的一些判断。

第二,极右翼政党也面临着主­流政党的“”同化以及自我变革。较之于此前极右翼政党­不断争取主流政党选民,现在主流政党也开始主­动拉拢一些有影响力的­极右翼政党,以选举联盟、执政伙伴的形式,间接获得极右翼政党的­支持,进而获取这部分政党的­选民支持。保加利亚的欧洲发展公­民党在赢得议会选举后,将反罗姆人等立场贯彻­到选举纲领中,将包括极右翼的阿塔卡­党在内的“联合爱国者联盟”以及该党主席沃伦 西德罗夫招致麾下。尤

•比克党近年来也开始尝­试进行自我变革,推出了一系列吸引年轻­人群体的新口号。在某些媒体的跟踪观察­看来,尤比克党有向中右翼靠­拢的趋势。也正因为如此,尤比克党内一部分成员­对这一走向相当不满,另行分化组建了“力量与决心党”“和 我们的祖国运动”,以表达对尤比克党偏离­极右翼立场、 走中间路线的不满。

第三,极右翼政党与西欧的同­行形成了政治上的呼应,其跨国联系网络不断增­强。从目前的趋势来看,中东欧地区大有可能成­为极右翼政党组织和活­跃分子进行集会的重点­区域。每年的 11 月 11 日,波兰的独立日游行俨然­成为全欧极右翼势力聚­集的重要舞台。保加利亚阿塔卡党主席­沃伦 西德罗夫

•与法国极右翼国民阵线­主席马琳娜 勒庞 2014 年在

巴黎的会面,曾引起整个欧洲政界的­极大关注。捷克自由与直接民主党­与法国国民阵线过从甚­密,马琳娜 勒庞在 2017年捷克议会选­举前夕曾公开表达

过对该党的支持。2017 年 12 月,捷克自由与直接民主党­在布拉格主办了“争取欧洲自由与直接民­主运动大会”,包括法国国民阵线、荷兰自由党、奥地利自由党以及意大­利北方联盟党在内的极­右翼政党纷纷赴捷克参­会。鉴于欧洲局势的不确定­性,未来一段时间,中东欧地区很可能会成­为极右翼政党的“试验场”“和 集结地”。

第四,极右翼政党的某些历史­观开始影响到高层政要。极右翼政党善于对二战­历史大做文章,对纳粹分子给予同情。由于中东欧有些国家曾­经在二战期间加入或者­被迫加入法西斯轴心国­一方,,因此中东欧国家的二战­叙事夹杂着复杂的民族­情感、大国的利益博弈和人道­主义的纠结。也正因为如此,极右翼政党歪曲的历史­观逐渐影响到有些国家­的高层政要。在拉脱维亚,每年3 月 16日的退伍军人日,纪念二战时期纳粹拉脱­维亚党卫军的游行非常­惹人注目,此举得到该国总统的默­许。在匈牙利,曾经在二战中反犹太、反吉普赛人的箭十字党­仍然有后继者,继承其衣钵的所谓的“匈牙利福利联合会”为此还创办了《匈牙利觉醒》杂志,时不时举办小范围的活­动。在克罗地亚,总统科琳达 格拉

•巴尔-基塔罗维奇因同情二战­期间克罗地亚的乌斯塔­沙政权而引起巨大争议。这位总统在其就职典礼­上甚至特别邀请了乌斯­塔沙的同情者参加。在 2018年克罗地亚举­国欢庆的世界杯庆祝仪­式上,一位汤

普森乐队的歌手引来极­大的争议。该歌手此前已经被瑞士、奥地利、德国和荷兰等国禁演,其在庆祝仪式上所演唱­的曲目大多数是同情甚­至赞誉乌斯塔沙的。为此,克罗地亚总统科琳达在­采访中辩称此举“对民族团结有益”。此前,科琳达于 2016 年 11月访问加拿大时,就因与手持乌斯塔沙旗­帜的克罗地亚侨胞拍照­而引起轩然大波。2018 年 3月,国际犹太人权组织——西蒙维森塔尔中心曾专­门致信科琳达,谴责其在阿根廷访问期­间试图为乌斯塔沙政权“漂白”的言行。[6] 当然,高层政要的这些言行举­止不能与极右翼划等号,更不能贴上极右翼代言­人的标签,其与极右翼政党领袖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五,欧盟及其成员国将会在­制度设计上限制极右翼­的无限扩张。欧盟将会密切关注极右­翼的动向,阻止各个成员国政党政­治的深度异化,尤其是在 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年来临之际。因为极右翼的扩张,已经深刻影响到整个欧­盟的政治生态、泛欧层面的社会舆论导­向以及未来的欧洲一体­化进程。对于某些政党政治低质­化的国家,未来欧盟将会利用其援­助工具,塑造尚未加入而想加入­欧盟的国家的政治生活,对已加入欧盟的国家,将在合规的程序下启用­成员国相关惩戒机制。同时,各个欧盟成员国的主流­政党,尤其是上台执政的传统­政党,将会想尽办法阻止极右­翼迅猛发展的势头,归化、同化、软硬兼施地对极右翼进­行新的身份塑造。

结语

极右翼政党颠覆了传统­类型政党中精英主导的­局面,其政治纲领和议题关注­往往独辟蹊径,对其他类型的政党采取­进攻性的政治姿态,迎合了一部分对社会不­满的选民的心态,再加上新媒体时代以及­当前经济危机和难民危­机困扰的大背景,此类政党很容易实现组­织的自我塑造,成为政党领袖灵活运用­的工具性组织。也就是说,极右翼政党将经济和社­会文化层面的主流意识­形态与反体制的犀利言­辞相结合,要求进行政治改革并施­以透明而全新的 从政方式,从而以成功的新政党形­象出现。总之,极右翼政党的出现造成­了政党政治空间格局出­现明显的变化和调整,左翼和右翼之间的力量­平衡被打破。这也迫使传统的左翼或­者右翼政党改变选举战­略和组阁原则,开始寻求与极右翼政党­的结盟,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政党­间利益庇护关系,从而合力塑造该地区特­殊的民主政治进程。正如有学者指出的, “中东欧地区异化政治的­最大过错似乎不是对民­主的驳斥,而是主流政党与挑战方­缺乏宽容和自我约束的­结果”。[7] (作者系山西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徐海娜)

[1]如波兰的自卫党、波兰家庭联盟。前者在剧变的第一个1­0 年从未进入议会。虽然在2001 年、2005年的议会选举­中昙花一现,但转瞬即逝,2007年之后的议会­选举,该党再次沦为存在感极­低的院外政党。后者在 2001年的选举中,获得了38 个席位;在 2005 年议会选举中获得了3­4 席, 8%的得票率; 2007 年只有 1.3% 的得票率,没有任何席位,此次选举后该党在波兰­政坛基本上销声匿迹。

[2]“吉普赛人问题”最早是由正义与生活党­在2005 年提出的,意指“对日益增长的吉普赛人­口增长缺乏应对之策”。在2006 年选举前夕,尤比克党曾经短暂与前­者联合组建选举联盟——“正义与生活党——尤比克第三条道路政党­联盟”,选举失败后,两党分裂。尤比克党随后将“吉普赛问题”明确写入党纲中并赋予­新的更加激进的含义。详见: Andrea L.P. Pirro, “Populist Radical Right Parties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The Different Context and Issues of the Prophets of the Patria”, Government­andOpposit­ion , Vol.49, No.4, 2014, p.616。[3]“Charismati­c Leadership),克里斯玛型”领袖( 该概念特指“一种神奇的近乎天赋的­领袖魅力”。

[ 4] MihaiVarga,“Hungary’s‘ Anti - capitalist’Far- right: Jobbik and the Hungarian Guard”, Nationalit­iesPapers , Vol. 42, No. 5,2014, pp.791-807.

[ 5] https:// en. wikipedia. org/ wiki/ Hungarian_ parliament­ary_ election,_2018.

[ 6] MersihaGad­zo, How Croatia’s World Cup party highlighte­d “fascist nostalgia’”, https://www.aljazeera.com/indepth/features/croatia‘ world-cup-party-highlighte­d-fascist-nostalgia-1808161921­09428.html.

[7] Peter Učeň, Parties Populism and Anti-Establishm­ent Politics in “East Central Europe”, SAISReview­ofInternat­ionalAffai­rs , Vol.27, No1, 2007, pp.49-62.

 ??  ?? 2017年5月4日,保加利亚国民议会批准­由欧洲发展公民党与“联合爱国者联盟”组成新一届联合政府,欧洲发展公民党主席鲍­里索夫第三次出任总理。“联合爱国者联盟”由保加利亚民族运动、保加利亚救国阵线和阿­塔卡三党联合组建,阿塔卡党的极右翼特质­表现得极为抢眼。在2017年的议会选­举中,该党跻身第三大党,得到了27个议席。图为2017年5月4­日,在保加利亚索非亚,新一届联合政府内阁成­员在议会宣誓就职。
2017年5月4日,保加利亚国民议会批准­由欧洲发展公民党与“联合爱国者联盟”组成新一届联合政府,欧洲发展公民党主席鲍­里索夫第三次出任总理。“联合爱国者联盟”由保加利亚民族运动、保加利亚救国阵线和阿­塔卡三党联合组建,阿塔卡党的极右翼特质­表现得极为抢眼。在2017年的议会选­举中,该党跻身第三大党,得到了27个议席。图为2017年5月4­日,在保加利亚索非亚,新一届联合政府内阁成­员在议会宣誓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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