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Wengang
/ China and Nigeria Join Hands in Building Belt and Road: Advantages, Challenges and Prospects
2018年，中国与尼日利亚签署共建“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尼日利亚正式加入“一带一路”大家庭。尼日利亚对“一带一路”认同度高、经济发展潜力大、发展规划与“一带一路”契合度高、中尼人文交流日趋活跃，这些因素是中尼共建“一带一路”的有利条件。与此同时，中尼共建“一带一路”也面临一些挑战，如非传统安全问题突出、产业合作掣肘因素多、非政府组织势力强大以及西方和新兴国家的竞争等。展望未来，“一带一路”为中尼合作注入强大动力，并将成为新时代两国友好合作的新亮点。
【DOI】10.19422/j.cnki.ddsj.2020.06.011
关系发展顺利，并于2005年建立战略伙伴关系。近年来，在两国元首的关心和亲自参与下，中尼政治互信加深，这为两国共建“一带一路”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2018年9月，在习近平主席和布哈里总统的共同见证下，中尼两国在北京签署共建“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提供了政治保障。在尼日利亚，无论是政府、企业，还是智库、学界，都对“一带一路”表示赞许，这主要是因为中尼务实合作的成果为尼日利亚经济社会发展和投资环境改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谈及中国对尼日利亚基础设施的贡献时，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直言，“自尼独立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像中国这样帮助尼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中方就一些项目向尼提供优惠贷款，期限长达20年，除
[4]了中国没有哪个国家如此支持过尼日利亚。” 尼执政党全体进步大会党核心成员恩达-以塞亚认为“，一带一路”建设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将中国与世界连接起来的多赢合作。尼众议院尼中关系委员会主席优素福·雅库布指出，随着尼日利亚加入“一带一路”，解决贫困和失业这两个长期问题的前景将大幅明朗化。[5]尼日利亚普通民众对“一带一路”虽不甚了解，但“看得见、摸得着”的合作成果（如铁路、轻轨等）给其生活和工作带来了极大便利，因此对与中国开展“一带一路”合作抱有较高热情和期待。
第二，尼日利亚经济发展潜力巨大。从自然资源上看，尼日利亚是非洲第一大产油国、世界第十大石油生产国及第七大原油出口国，已探明的石油储量约371 亿桶，居非洲第二位，世界第十一位。[6]除油气资源外，尼日利亚其他矿产资源储备亦较为丰富，尚待开发。从人口规模上看，尼日利亚目前人口接近2亿，其中，青年人口占比较高，15—54岁人口比例占总人口的50%，人口红利巨大。[7] 从
市场规模看，尼日利亚虽然有大量贫困人口，但中产阶级群体的规模在不断壮大，消费潜力十分可观。此外，作为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西共体）的领头羊，尼日利亚不仅国内市场广阔，而且商品还可以辐射非洲内陆国家，并利用《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AGOA）进入美国市场。2019 年 7月，尼日利亚正式签署非洲大陆自贸区协议，该自贸区旨在建立一个人员、投资和商品自由流通的单一洲际市场，最终形成的市场规模有望覆盖12亿人口，国内生产总值达到2.5 万亿美元。[8]尼日利亚自身的经济发展潜力及参与非洲大陆自贸区建设，将为中尼两国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开展经贸合作提供更为便利的条件和更广阔的市场。
第三，尼日利亚发展规划与“一带一路”倡议契合度高。“一带一路”建设之所以吸引了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主要原因在于其与对象国的发展规划实行对接，而不是中国单向发出的一个倡议。从尼日利亚的发展重点和中国的产业优势来看，二者不仅契合度高，而且可行性强。2017年 4月，尼日利亚发布《2017—2020 年经济复苏与增长计划》，对近中期经济社会发展作出全面规划，涵盖农业与食品安全、能源、交通基础设施、工业化、投资等重要领域。2020年新年伊始，布哈里总统在致尼日利亚人民的信中再次强调，基础设施、电力、安全等关系国家利益的领域是政府的施政重点，2020— 2021年要完成的重点项目包括47条公路、重点桥梁、国际机场、城铁、电力设施等。[9]上述领域与“一带一路”建设“五通”中的“设施联通”紧密相关，与中国在基础设施建设、装备制造等方面的技术和资金优势也高度契合。这为“一带一路”建设与尼日利亚发展规划进行对接创造了有利条件。
第四，尼日利亚与中国的人文交流日益活跃。
在文化层面，中尼在文学、影视、传统文化等多个领域均有交流。尼文学在非洲独树一帜,“非洲现代文学之父”阿契贝、首位非洲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因卡等文学家的作品在中国受到欢迎。中国电影
曾有追讨流失海外文物的相似经历，电影情节拉近了中尼民众的情感距离。中国文化中心通过摄影比赛、“武林风”、文化沙龙等活动，与尼民众增进互动，同时也搭建了尼本国文化的展示平台。在学术及教育层面，2019年中国非洲研究院的成立，为中尼学术交流搭建了更广阔的平台。尼古绍研究所、中国研究中心、拉各斯大学、阿布贾大学等智库和高校的专家学者纷纷来华交流。2018年，在华尼留学生共 6845名，其中政府奖学金生512 名。截至2018年底，中国在尼共开设各类汉语及文化课程280余次，培养注册学员1 万余人。[10] 在人员往来层面，尼拉各斯、卡诺和阿布贾等地，约有6.5 万华人，[11]中国广州、义乌等地也有不少尼商从事经贸活动，人员交往的增多有助于增进双方了解和友谊，促进民心相通。
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处于“大写意”向“工笔画”转型的“一带一路”建设仍面临诸多挑战。加强针对风险挑战的研判，做到防患于未然，对于
带一路”建设面临的挑战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非传统安全问题突出。项目实施、经贸开展以及人员往来需要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这是评价一个国家营商环境的最重要指标之一。“一带一路”建设在尼日利亚推进过程中面临的最突出挑战便是地区武装力量对经济安全造成的破坏，主要包括带的农牧民冲突、南部产油区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动荡、东南部的民族分离运动以及几内亚湾的海盗问题等。虽然上述问题均具有高度区域性特征，尼日利亚安全形势总体比较平稳，但不可否认的是，地区局势不稳定不仅给尼日利亚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
和巨额财产损失，也给中国在尼日利亚的利益造成了现实和潜在威胁，至今已发生多起中国公司员工、在尼华侨被绑架甚至遇害事件。“博科圣地”已波及周边的喀麦隆、乍得、尼日尔和贝宁等国。此外，全球气候变化、移民难民、跨境有组织犯罪、商业诈骗、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非传统安全问题也是“一带一路”建设不得不面对的挑战。
第二，尼工业化掣肘因素较多。中尼共建“一带一路”有助于推进尼工业化进程，但当前尼工业发展仍存在较多短板，这难免对中尼深化合作有所影响。一是尼工业基础薄弱。1960年独立后，尼历届政府均重视工业发展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但其工业化历程却荆棘丛生，特别是制造业水平低，至今，多数工业品仍依赖进口。二是过度依赖原油出口。自20 世纪 70年代石油业兴盛后，尼经济高度依赖原油出口且缺乏长远规划，当油价高、政府资金充裕时，大量项目仓促上马、浪费严重而油价下跌、财政收入出现巨大亏空时，不少项目的进展又受到严重影响。三是地区发展极不平衡。当前，尼南部拉各斯及周边等地工业发展有一定基础，但北部地区工业基础非常薄弱。历史上，不同民族、地域和党派之间的利益争夺常导致一些项目被迫搁浅，并滋生严重腐败问题。[12]联邦政府为缓和地区矛盾，在项目选址时人为搞民族、地区平衡，忽视经济规律，导致重复建设、效率低下等问题较为突出。四是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电力是国民经济发展最重要的能源，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然而，当前尼全国只有不足四成的家庭通了电，电力短缺被认为是制约尼工业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资金短缺、债务风险、同质化竞争、非政府组织的腐败指控等均对中尼合作构成挑战，双方在投资过程中应做好各方面可行性调研，携手探索一条可持续的工业合作发展道路。
第三，非政府组织势力强大。非洲国家普遍具有活跃强大的非政府组织，尼日利亚尤为如此。尼日利亚人素有结社传统，无论是各民族、各宗教的原生非政府组织，还是各行各业的社会组织如工会、学联和行业协会，抑或是专注于环保、人权、民主、女性权益等的专业组织，其影响皆不容小觑。此外，还有一些境外的人权、环保等非政府组织亦较为活跃。如何与各类非政府组织处理好关系，成为一个现实问题。有学者曾指出，“一带一路”面临的挑战之一就是“非政府组织的威胁”，其抗议能导致项目停工，也可能被极端势力所利用，从而对“一带一路”项目的实施造成负面影响。[13]随着中尼关系的深入发展，尼日利亚国内外对中资公司和中国人的关注度日益提高，特别是在信息技术大发展的自媒体时代，如果在“一带一路”建设推进过程中不了解当地社会、不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不重视环保法规或用工制度，中尼关系中的任何问题都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放大，并迅速成为非政府组织关注的焦点，从而会对“一带一路”造成干扰。
第四，西方大国和新兴国家的竞争。尼日利亚是地区大国，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新兴国家，都在不断加大对尼的重视和投入力度。美国一直将尼视作其在非利益的“支点国家”和“战略优先国”之一，作为尼前宗主国的英国与尼具有特殊关系，法国将尼列为开展南北合作和提供援助的优先国家之一，德国通过德国—非洲论坛、日本通过东京非洲发展国际会议也在不断加强与尼日利亚的关系，2019年俄罗斯举办首届俄非峰会高调重返非洲，印度已成为尼石油的最大买家并借助印非峰会提升与尼关系，尼日利亚与中东阿拉伯国家的关系亦非常密切。在此背景下，中尼共建“一带一路”面临
作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公共产品和目前前景最好的国际合作平台，“一带一路”建设将给中国与尼日利亚合作注入强大动力。展望未来，双方合作的重点可聚焦在治国理政经验交流、应对非传统安全挑战、探索工业化合作途径和促进“民心相通”等方面。
第一，加强治国理政经验交流以稳固合作基础。2021 年是中尼建交50周年，双方可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加强政治互信。一是在保持高层互访良好态势的基础上，发挥政党外交的独特优势。近年来，尼政坛形成了类似两党制的政党格局，执政的全体进步大会党和最大反对党人民民主党在尼政坛的地位都举足轻重。中国可通过党际交往，加强与尼主要
政党在国家治理现代化、反腐败、党建等方面的交流。二是加大立法司法合作与交流力度。中尼两国的立法机关和司法机构可通过人员互访、中非法律论坛、中非联合仲裁机制建设、中非法律人才研修班、非洲国家法官研修班、司法协助和警务合作等方式，重点就反腐败、国际追赃追逃、打击跨境有组织犯罪、经贸纠纷、非法移民问题等展开交流与合作。
第二，深化安全合作为“一带一路”保驾护航。中国和尼日利亚都面临非传统安全问题，中国在打击恐怖主义、去极端化、维护社会稳定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得到了包括尼日利亚在内诸多国家的肯定。一是两国可进一步加强去极端化、构建和谐社会方面的经验交流。尼日利亚许多非传统安全问题，其实质是发展问题，中尼合作有助于促进尼日利亚经济社会发展，创造就业，改善民生，进而从根本上改善尼日利亚的安全环境，提高其吸引外资的能力。二是加大国际海运安全合作力度。当前，几内亚湾海盗问题日益突出。2018年，中国海军舰艇编队首次在几内亚湾进行反恐反海盗实战训练，中国海军在亚丁湾、索马里海域护航保护了国际海运安全，树立了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在此基础上，中国可进一步加强同尼日利亚等几内亚湾国家在海上和平安全领域的合作，与各国联手应对海盗问题，保护该水域的安全。
第三，优选合作方式助推可持续发展。一方面，鉴于自贸区、工业园在帮助尼日利亚创造就业、进一步落实进口替代政策和加速工业化进程方面成效明显，且符合两国合作的共同期待，中尼两国地方政府可结合各自优势，加大在该领域的合作力度。如 2020 年 2月，翁多州政府和临沂市政府共建的工业园落成，布哈里总统亲临剪彩并予以高度评价。另一方面，中尼两国企业在合作时，对具
体的项目特别是一些大型项目要从立项、选址、环评、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做好做实前期可行性研究，避免仓促上马。中国公司不仅在尼架桥修路，还需注重为当地培养人才，“授人以渔”以提升尼能力建设。2019 年 12月，中国土木工程集团有限公司承建的非洲第一所交通大学——尼日利亚交通大学破土动工，建成后将为尼铁路现代化项目培养专业人才。2020 年 4 月 14日，尼外长奥尼亚马接受中尼记者联合采访时表示，该公司业绩出色，堪称行业表率，为尼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捐赠了大量医疗物资和设备。这是中企践行企业社会责任、支持尼自主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当然，中国的帮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尼日利亚要根据本国国情探索适合自己的工业化道路。
第四，拓宽人文交流促进“民心相通”。中尼人文交流日趋活跃，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一是加强在小语种人才培养方面的合作。从国内学习尼三大民族语言的情况来看，豪萨语人才已有一定规模，但约鲁巴语、伊博语人才奇缺，在师资匮乏的情况下，可引进尼教师来华任教或直接派学生赴尼学习。二是拓展在医疗卫生领域的合作。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中尼两国相互支持，共同抗疫，尼驻华大使夫人组织英联邦国家在京友人向武汉捐款，体现了患难见真情的中非情谊。中国有效控制疫情的做法为包括尼在内的所有国家提供了借鉴，中尼可进一步加强有关流行病预防、科研攻关等方面的合作，以更好服务中非民众生命健康。三是加大在保护生物多样性方面的合作力度。中国已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和食用野生动物，这有助于进一步保护生物多样性。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同尼相关部门合作，保护濒危物种穿山甲的理念和做法值得推广，中尼可携手将“一带一路”建设成为生态环保的绿色之路。
总之，尼日利亚的自身优势将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得到更好发挥，必将推动社会经济持续发展，并最终惠及更多民众。习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指出，“我们愿同非洲人民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筑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树立典范。”作为亚洲和非洲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中尼两国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合作有望成为中非合作典范，为全球对非合作产生更明显的示范效应，为共筑更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更大力量。（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副研究员）
（责任编辑：魏丹丹）
[1] 中国一带一路网，https://www.yidaiyilu.gov.cn/xwzx/gnxw/66324. htm。
[2]《2020 1 13 日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例行记者会》，https:// www.mfa.gov.cn/web/fyrbt_673021/t1731632.shtml。
[3] https://www.fmprc.gov.cn/web/ gjhdq_676201/gj_676203/fz_677316/1206_678356/sbgx_678360/。
[4]《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高度赞赏中国支持尼基础设施建设》， https://www.focac.org/chn/zfgx/jmhz/t1531289.htm。
[5] http:// news.cri.cn/20190530/2b84a11c-23c3-554a-b559-742ca2244ece.html。
[6] 商务部国际经济贸易合作研究院等：《尼日利亚（2018 https://www.yidaiyilu.gov.cn/wcm.files/upload/CMSydyl gw/201906/201906100203058.pdf。
[7] Nigerian Investment Promotion Commission, Nigeria Investment Guide , January 2020, p.2.
[8]《非洲大陆自贸区建设正式启动》，http://world.people.com.cn/ n1/2019/0709/c1002-31221330.html。
[9] Buhari, “2020-My Plan for Nigeria,” https://www.premiumtimesng. com/news/headlines/370706-2020-my-plans-for-nigeria-buhari.html. [10] [3]。
[11] [6]。
[12] Tom Forrest, Politics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Nigeria , Boulder: Westview Press, 1995, p.7.
[13]
2016
[14] 115-116 [7] ，p.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