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redicament of the Chinese Urban Drainage System
中国现代城市排水防涝启示录文 张莫 图 张小白杨东廖彩新沈昭龙
7月 20日的那场大雨打乱了北京居民的生活、工作节奏,一些地方失去秩序,但故宫却一如既往秩序井然地开门迎客,当日接待的游客总数达3万多人次,不少游客还有幸目睹了三大殿周围“千龙吐水”的壮观景象。
故宫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是明清时期最高皇权的象征,三大殿高耸在一座三层的汉白玉台基上,台基上饰有1142个螭首,螭首为传说中的蛟龙,是古代人们崇拜的神兽。每个螭首嘴里都暗含一个排水孔,每当暴雨侵袭,雨水将通过这些排水孔有条不紊地逐层下落,因而呈现出“千 龙吐水”的景象,蔚为壮观。这样的排水系统设计,既保证了三大殿的地面不会出现积水,又充分彰显出皇家至高无上的尊严。
事实上,“千龙吐水”仅仅是故宫复杂的排水系统的“冰山一角”。初建故宫时,工匠们经过一系列的精心测量、规划设计和施工,修建了一套主次分明、明暗结合的排水网络:各个宫殿院落有明沟,雨水顺着明沟流到地下暗沟,明沟若遇台阶、墙等障碍物,则从其下开凿的“沟眼”穿过,进入暗沟。另外,故宫地面还广泛分布着“钱眼”——镂雕成明清铜币形状的方石板,地表雨水可由此直接流入暗沟。地下暗沟四通八达,雨水进入暗沟后,由支沟汇集到干沟,再经干沟排入内金水河,最后从东华门南
响深远。”中国建筑学专家吴庆洲在接受采访时,多次强调“因地制宜”在古城防涝建设中的重要作用。
故宫的建造,充分体现了“因地制宜”的原则。北京北部为燕山,东部为渤海,地势整体为西北高、东南低,故宫在建造时就顺应了北京的地理特点,整体走势呈北高南低:北门神武门地平高标46.05米,南门午门地平高标44.28米,高差1.77米。这一坡降为排水创造了有利条件,使积水能自然排泄。而院落中南北走向的御路或甬道,呈中间高两边低的样式,路面积水可借助地势流入遍布四周的排水明沟。
无独有偶,有着“千年不涝”美誉的赣州古城,在建造时也充分考虑了自然因素。唐朝末年,卢光稠趁乱起兵割据赣南,迎请当时的风水大师杨筠松修建城池,杨筠松考察之后特意建造了一座“上水龟城”,城形如龟,不仅风水寓意吉祥,而且可以减小洪水对城墙的冲击力。北宋时期,赣州知府孔宗翰用铁水浇固城墙石基,并将土城墙改建为砖石城 墙,其防洪作用明显提高。
此外,赣州地势总体呈中间高、四周低,极像龟背,而刘彝修建的福寿沟犹如龟背上的纹路,充分利用了城市地形的高差,使城内各处积水可以自然流到出水口。福寿沟修好后,刘彝还利用江水的自然消涨,在出水口处“造水窗十二,视水消长而后闭之,水患顿息”——每当江水水位低于水窗时,借下水道的水力,将水窗冲开排水。反之,当江水水位高于水窗时,则借江水的水力,将水窗自外紧闭,防止江水倒灌入城。
因此,在赣州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赣州是一座“浮城”——城下有只巨大的乌龟驮着赣州城,随江水涨落而浮沉,不可能被淹没。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赣州古城还是故宫,均采用“城壕环绕、河渠穿城、湖池散布”的布局方式:福寿沟与数百口池塘相连,章水和贡水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增加了雨水调节容量;故宫水系发达,护城河宽52米,深6米,河长约3.8公里,蓄水量
理利用自然,保证人与自然的共同发展。
正是因为采取了这样的整治措施,北京的这次暴雨,并没有让4年前的那场大悲剧再次发生。2012年7月 21日,一场61年不遇的特大暴雨袭击北京城,造成北京全市道路、桥梁、水利工程多处受损,民房多处倒塌,经济损失 116.4 亿元,79人因灾死亡。暴雨之后,政府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整理内涝:提高重点区域雨水泵站排水能力,增加蓄水池,治理河道及违章侵占行为,铺设透水砖,建设下凹式绿地……
经过这一系列“还地于水”的整改措施,北京有惊无险地度过了4年后的这场暴雨。尽管2016 年7月 20日前后的降雨总量超过了2012 年“7·21特大暴雨”,但北京城区基本没有重现当年的“看海”场景,也未造成重大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对于这样的改变,不少市民在表示赞赏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一位亲身经历了北京这两场暴雨的市政人员说:“这次情况好了很多,但现实的情况是,我们用破坏自然来发展经济,再用赚来的钱治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