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gzhou Guqin案上有清音
历史上,扬州因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自然环境,从汉至清几乎经历了通史式的繁荣,随着文化的兴盛,类型丰富的艺术活动也源远流长,经久不衰。在丰富的文化遗存中,有一门堪称“案上清音”的艺术备受瞩目,那就是古琴。扬州古琴音色淳和淡雅、清亮绵远,寄寓了文人风凌傲骨、超凡脱俗的处世心态,堪称中华文化中地位最崇高的乐器。而弹奏古琴,也是历代才子佳人的基本素养之一,在“琴棋书画”四艺中名列首位。
作为古琴的发源地,扬州拥有深厚的古琴文化和精湛的制作技艺。但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外来文化的冲击,扬州古琴制作技艺的发展一度举步维艰,学习这门技艺的人越来越少,身怀精湛 制琴技艺的大师更是寥寥无几。
为了深入了解扬州古琴文化和制作工艺,我在扬州特地拜访了一位制琴师。通过了解才知道,虽然扬州古琴及制作技艺被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但在商业化的冲击下,它依然面临着“受保护却难传承”的尴尬境地。
傍晚的扬州,充满醉人的江南柔情,在灯火阑珊的东关老街上,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有一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他拿着一块青桐木板,在旧台灯鹅黄的灯光下仔细地打量着,木板上已经画好
和柱础上的雕刻依然清晰可见,梅兰竹菊、太平有象、瓜瓞连绵等内容充满吉祥意味,照壁上阳刻的“紫气东来”依稀还能找到贴金的痕迹。过道里,横七竖八的电瓶车和墙壁上嗡嗡作响的电表,显得有些凌乱和喧闹,但走进他的工作室小院,却又有一种清远、宁静的感觉,可谓闹中取静。当我赞叹这里真是“大隐隐于市”的时候,饶锋迎出来笑着说“:古琴是一门高雅的艺术,不管是制作还是演奏,都需要平心静气才能做到更好。”
事实上,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今,作为一种格调极高的乐器,古琴一直都坚持使用天然材质和纯手工制作。《诗经》里有“椅桐梓漆,爰伐琴瑟”的句子,其
通过与饶锋的深入交谈,我知道了一张音色清丽、古雅的琴,要经过选材、造型、槽腹、合琴、刮灰胎、研磨、漆面、擦光、安足、上弦等许多步骤,才能交给琴家使用。在这些工序中,最为耗时的就是刮灰胎和漆面。
为了使琴经得起长期的磨损,同时又要保持良好的传音效果,琴器表漆下必有灰胎。“古琴的声音讲究中庸之道,而灰胎具有控制音色的重要作用,如果灰胎厚了,声音出不来;太薄了,声音又过大,所以这道工艺特别讲究”,饶锋郑重地说。灰胎用大漆与磨细的鹿角霜调和而成,鹿角经过泡制,去掉油脂、胶质、水分后,研磨成粗细不一的粉末,与生漆搅拌混合就可以使用了。鹿角霜密度适中,松软相宜,并有中空的小颗粒,能够充分地吸附生漆, 是做灰胎的最佳材料。而灰胎一般要刮好几次,每一次阴干之后还要打磨光滑,如此往复相当费时。
待灰胎打磨平整,自然阴干之后就可以做漆面了,这是一个更加漫长的过程。一张古琴往往需要刷生漆20遍左右,每刷一遍都要放到阴房里进行干燥。在这个过程中,尤其要注意对温度和湿度的控制,温度在20 ~ 25℃,湿度75%左右为最佳。这样一来,一年到头适合制作古琴的时间并不多,难怪饶锋无奈地说做这行得“看天吃饭”。在恒温、恒湿的环境里,每刷一次生漆,至少需要四五天,有时由于生漆的质量不稳定,则可能需要一周才能充分干燥。如此重复20遍下来,需要等待好几个月。
做漆面可谓细工慢活,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漆面所用生漆来之不易。生漆被称作“大漆”,它是产自四川、湖南、贵州、湖北等地漆树的天然生漆。这种漆树大都生长在深山密谷中,漆农要背负干粮、帐篷,
对于饶锋来说,古琴就是他的灵魂,不过今年已经 53岁的他却没有传承人,这让他很无奈,事实上,如今的古琴正面临着受到国家保护,却又难以传承的尴尬境地。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几乎没有年轻人对制作古琴感兴趣,年老的斫琴师也纷纷退休,古琴制作进入了青黄不接的时期。即使有人愿意学,但一把古琴从选料到制作完成,往往要花费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高工时、低回报的情况,使得干这一行的人倍感压力。饶锋说,他也曾关闭斫琴工作室另谋生路,直到后来经济条件有所好转,加上自己年事渐高,才又重操旧业。
“现在好了,国家对文化事业很重视。”不过饶锋略带笑意的脸上,很快又充满了惆怅:“虽然如此,但是能沉下心来学习古琴制作的人依然太少了。少部分懂古琴的人,还为了经济利益而进行商业演出,这就违背了古琴高雅的精神。还有工业化制作的‘古琴’也冲击着市场,导致古琴市场混乱不堪。手工制作费时费力,但那些工业生产的‘古琴’,根本达不到要求,这往往就让一些想学习弹奏的人因为没有一把好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