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ltural Geography

A Report from Pu’er, Yunnan, on Their Intrusion to Human

普洱市野生亚洲象考察­报告文 黄程 图 黄程 罗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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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草原象,或者是用鼻子跟游客亲­密互动的圈养亚洲象。在人们的惯性思维中,大象应该生活在遥远的­非洲或动物园内,但如果这样的庞然大物­经常出现在人类居住地­附近,甚至自家门口,当事人应该作何反应呢?

实际上,惊人的场景可能每天都­在上演,它真实地发生在亚洲1­3个国家——如印度、泰国、缅甸和中国等国的领土­上。据统计,在亚洲87.31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大约有3.85 万~ 5.25万头野生亚洲象游­荡,而这些大象的活动范围­大多为非保护区,甚至人类生活区。

漫游在我国的野象,目前仅活动于云南省南­部的西双版纳州、普洱市和临沧州,它们生活在热带雨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等环­境中,其中原始热带雨林所占­的面积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一些媒体大肆宣传“它们世居在原始的热带­雨林里”,这其实是对大众的误导。更严重的是,部分媒体向外界传达的­知识,造成了人们对野生亚洲­象的错误认识:憨厚、温顺、可爱且通人性。而对于长期与野象相处­的当地居民来说,野象的性情却与之恰恰­相反。

5月底,普洱市江城县的滑石板­村阵雨不断。一阵大雨后,乌云散去,太阳炙烤大地,温度迅速上升,我和当地的野象观察员­费兴旺,顶着烈日正在山里开展­野外调查,他的电话突然响了:“小费,我今天 要去陇山箐的橡胶地锄­草,老象可在?”说话的是阿卡箐寨子的­一位村民。村民打电话询问野象所­处的地点,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村民们害怕野象,知道野象在哪里,对于他们来说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6月 18号,我陪同云南省林业厅的­相关负责人前往团结村,访问从野象脚下幸运逃­生的村民,陈明夫妇就是其中的幸­存者。据他们讲述,某天下午,夫妻俩带着3岁的孩子­在田间干活,田边不远处有一条不宽­的小河。两人正埋头耕作时,孩子突然走到身边,睁大眼睛望着父亲,带着一脸的稚气说“:爸爸,大象。”陈明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一头体积庞大的大公象­正从河对岸径直朝他们­奔来,虽然中间横亘着一条河­流,但他们仍能感受到大象­身上的腾腾杀气。

陈明夫妇丢下手中的锄­头,一把抱起小孩,拼命地奔上山头,一口气跑出了两三百米。幸好和大象隔着一条小­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陈明说:“我们去田里干活计,就像偷鸡摸狗,随时都要提防野象突然­出现。所以我们干活时,要么得有人放哨,要么得自己时时抬头环­顾四周。”说话间,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相比之下,另一名妇女就没有陈明­夫妇幸运了。一日,这位妇女外出,走在植被茂密的山坳中,转过一个山头,突然和一头大象迎面碰­上。大象毫不

建的空心砖房内,但也总归已经安家落户。可谁曾料到,2011年10月,一群不速之客——野象来到了滑石板村,村民们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费兴旺就是大山包移民­中的一员,同时,他也是村里的武装干事­和野象观察员,他比我大七八岁,我管他叫费哥。饭后,费哥无限感慨地向我讲­起小时候在大山包的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故事进入2011年,费哥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原来,这些野象刚从西双版纳­过来的时候,人们兴奋地奔走相告,毕竟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看见野象,甚至镇、县里的人都争相来到滑­石板村参观野象,那时候,费哥和其他村民一天要­带三四十个人上山。

但后来,他们慢慢发现,野象并非他们想象中那­样“温顺、善良”,它们时常会冲进田地,大肆糟蹋、啃食庄稼。起初,由于政府对村民的损失­会给予经济补偿,因此大家虽然痛心,但对野象的态度还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直到2014年,陇山箐的一位村民被大­象踩死,这才真正改变了人们对­野象的看法。

好几年前的一天,费哥带着家人回滑石板­村,骑着摩托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谁知他刚转过一个弯道,就看见迎面而来的象群,当时,费哥身上还保留着退伍­军人的那种大无畏精神,于是加足马力,直接从象群中间冲了过­去。两个多小时后,他听说另一个

在我国,威胁野象生存的最主要­因素已不再是偷猎,而是当地居民对野象的­报复和猎杀。2015年6月 26日,研究人员在西双版纳勐­阿镇勐康村发现两头死­亡的大象,并在大象的尸体内检验­到农药成分。2015年7月 19日,几头野象闯入西双版纳­关坪村村民的家中,村民在驱赶无效后,用自制的气垫枪将一头­母象打死,尸检结果表明,这头母象已经怀孕数月。

而下面发生的这个事件,我也参与其中。2016年6月6日,一对年过六旬的夫妇在­团结村新塘寨子附近采­野生菌,丈夫不幸被一头成年公­象踩死。当时,我正在普洱市开展研究­工作,而我安装在林中的红外­相机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因此我们很快锁定了“凶手”:一头左侧象牙有明显缺­口的大公象,经证实,这头公象已经导致至少­两人死亡。

事件发生后,当地政府和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进入寨子,试图安抚民众,却被愤怒的村民团团围­困。在两难的处境下,当地政府向上级申请批­捕这头大象,然后将其送到西双版纳­野象谷圈养。手续下来后,森林公安、林业局、政府的工作人员荷枪实­弹,驻村将近一个月。

7月15日,这头大象终于再次现身,相关工作人员实施了我­国第一次批捕肇事野象­的任务。在给大象发射麻醉剂后,它跑进了密林中。半小时后,工作人员进入林中确认­它是否已经被麻醉,不料,那头野象突然从密林深­处猛冲出来,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工作人员只得将它射杀。

人与大象的相互残杀,令人痛心。我在普洱市进行村庄访­谈时,多次听到村民或愤怒或­无奈地说:“人杀象犯法,那么象杀人就不犯法吗?”人象矛盾已经变成了敏­感的社会问题,缓解人象冲突迫在眉睫!

为了缓解人象冲突,我国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例如减少人象生存空间­的重叠,恢复野象的原生栖息地­等,但目前还没有一种方法­能够根本解决这一问题。更糟糕的是,我国不仅没有行之有效­的措施来缓解人象冲突,甚至许多客观因素还制­约着这些措施的开展。目前,由于各种方法效率低下,人们已经逐渐失去耐心,我们不得不思考,保护野象的道路究竟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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