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with Art
周艟的家堪比一间展品丰富的小型美术馆,行走其间,触目所及皆艺术。草间弥生、曾梵志、李青、刘韡、五木田智央……一幅幅、一件件,微缩着周艟9年一剑的收藏路,也直观地传达着他与艺术同住的生活主张。 艺术家杨泳梁的“月光”系列装置作品之一《朔》,诗意地融合了传统与现代,为大都市中的露天庭院植入古意的山水风景,仿佛一个迷离幻境。对页:屋主周艟站立在玄 关,头顶上方是艺术家孙逊的作品《Tale of Tales - The Phantom Revives The Longing To Return》(2014)。
时光荏苒,距离周艟买下人生的第一件重要收藏,转眼已是第9个年头。如今,这幅当年专程飞赴东京购得的草间弥生自画像《永远永远的爱》,被挂在周艟家中最醒目的位置,穿过苏式和日式风格兼而有之的庭院,推门而入第一眼就能看见它, “在我眼里,它更像是我母亲的自画像,让我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母亲对于周艟来说,不仅是生养抚育他的亲人,也是引领他走入艺术收藏领域的启蒙人。2000年左右涉入收藏领域的周母是国内第一批当代艺术品买家,周艟长到15岁,母亲开始带着他看展览、见艺术家、上拍卖行,甚至让他举牌参拍,直接参与艺术品收藏的各个环节。耳濡目染之下,这个正身处青春迷茫期的男孩被深深打动,“潜移默化感受到的艺术魅力,为从小读书成绩不出众、校园生活不如意的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寻回久违的快乐和自信。随着年岁渐长了解渐深,我越来越笃信再也找不到比艺术更美妙的东西了。毫不夸张地说,我得感谢艺术,是艺术拯救了我。”
18岁高中毕业后,周艟毅然决定远赴美国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攻读艺术史,5年间他破釜沉舟般猛啃大部头艺术书籍,求知若渴地参观美术馆。直至今日,爱好旅游的周艟去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一定会去当地的美术馆和画廊打卡,每年有近1/4的时间去全球各地看展和参加艺博会,已经成为他最基本的生活方式。“我坚信只有像一个收藏战士那样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亲赴一线,真正近距离观看了作品,才会对一个艺术家的创作表达产生直观感受和体会。在现场完整地看展、听策展人阐述概念、与艺术家互动、与业界人士交流等,久而久之这些对我影响至深的经历,都会积淀为理论之外更有效的收藏经验和判断。”
在上海,这栋4年前入住的三层老洋房正是母亲和周艟两代藏家联手打造的成果,举目四望,主打中式古典家具的空间里处处混搭着现当代艺术作品,间或又会出现几件现代家具,似乎很难一言蔽之地用某一种风格去定义它,来往家中的许多客人也都笑言,这是一个“没有风格”的地方。对此,周艟倒是很乐见其成,“家是最私密的场所,折射着一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在探索收藏的过程
中,让艺术融于生活是我一贯的主张,这些家具都是原有的,为强调艺术化风格而改变或搬走它们都不是我想要的。”周艟自小就在这样的家居环境中成长,收藏之初便很热衷于日本的现当代艺术,回国后又开始关注中国当下许多和他同时代的年轻艺术家,所以他想尽可能把这一切结合起来,纳入东方美学的共通体系中去呈现。
挑选藏品装饰家时,周艟和母亲不谋而合地决定把最精华的部分摆放在家中,因为在他们看来,朴素的硬装之上,艺术品才是最好的家饰品,甚至说是家的灵魂也不为过。有时候当一幅艺术画被借去参展,突然空出的墙面不但让家失去了光辉,也会让周艟产生一种仿佛灵魂出窍的感觉,当务之急只想赶紧找一张画补挂上去。除此之外,在平常的生活中,他也会时不时调整家中的摆设和艺术作品。尽管这不是一件省力的事,却是一个令他无比享受的把玩过程。
比起“仓库型”收藏家,或是专门开设美术馆来陈列藏品的收藏家,周艟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某种程度上来说,艺术品呈现的场所是不需要设立界限的。在时下的中国,对许多人来说艺术品还只是阳春白雪般的存在,所以我一直希望,今后艺术品收藏、陈列的场所能不再局限于美术馆、画廊等艺术机构。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呈现空间,让艺术品出现在我的家居空间里,与我的日常生活产生连接。”他还经常在家中设宴、开艺术派对,接待过许多国际知名的艺术家和艺术机构成员,这些无不算是他对艺术生活化的尝试。“反之,如果一件作品被放进仓库里,那恐怕也就意味着它对我而言还不够好。”当被问起眼看着即将挂满的墙面要如何调配时,周艟指着楼梯边的一面墙狡黠地说, “空间和时间一样,挤挤总会有的,就好像这堵被加出来的墙,你能看出这里原来是楼梯扶手吗?”
二十弱冠,三十而立。现年29岁的周艟站在人生又一个十年的档口上坦言,身为“商二代”,庆幸能在十多岁时走近艺术,在二十多岁时探索艺术,这是要做一辈子的事,未来对生活的满意程度也一定会与在艺术品收藏领域所能达到的深入程度紧密相关。与此同时,他也期待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向同辈证明一件事:即便只是从消费行为的层面去看待艺术品收藏,它也有着难以取代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