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古典艺术不太容易过时
从巴黎卢浮宫到北京国家博物馆,莱顿收藏一夜之间名满天下。这些17世纪荷兰绘画大师的杰作,正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展出。从展厅环境到画作品质,身处其中,几乎就像是走入了西方重要博物馆的“荷兰艺术展区”。
这份号称“十七世纪荷兰绘画最大的私人收藏”,是在短短十七年间迅速累积起来的。2003年,卡普兰夫妇涉足艺术收藏领域的时候,艺术市场已经水起船高。当托马斯·卡普兰惊讶地发现,一幅安迪·沃霍尔作品的价格,同样可以买到伦勃朗的真迹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时至今日,拉普兰夫妇已经收购了两百多件作品,包括13件伦勃朗作品。
近些年来,莱顿收藏被全球各大博物馆借展时,从来没有暴露过收藏家的身份。直至今年,卡普兰夫妇决定将这份收藏的热情向世人公开,2月至5月在巴黎卢浮宫, 6月至9月在北京国家博物馆,9月至明年2月在上海龙美术馆,而后,这些杰作将会转移至阿布扎比的卢浮宫分馆。
如果说莱顿收藏是美国卡普兰夫妇聚拢的传奇宝藏,那么另一个展览,则向世人揭示了另一个家族的神秘面纱——来自意大利的贝利尼家族将其所藏珍品带到了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展品目录里,文艺复兴三杰的名称赫然在列。
据说这个贝利尼家族和威尼斯画派的奠基人乔凡尼·费利尼有一些亲戚关系,但不知为何,家族收藏里并没有这位先祖的作品。或许是它不如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那么有名。
展览现场,有大量后世艺术家根据达·芬奇创作为灵感演绎的作品,比如杜尚给蒙娜丽莎画的那撇小胡子,达利也有样学样,画上了自己的胡子。展览中还有一 幅据说是达·芬奇追随者完成的《蒙娜丽莎》,以及另外一幅,可能是“达·芬奇的年轻情人所画的年轻版的蒙娜丽莎”。人们交头接耳地传递着有关这些画的奇闻轶事,给这些画作、也给整个展览带来一分无法明言的神秘气息。
已经传承了21代的贝利尼家族,其收藏艺术的历史却并非始自文艺复兴时期。20世纪,经营家族古董生意的老路易吉·贝利尼,在事业成功之余,开始大量收藏古董艺术。
莱顿收藏的积累非常仰仗专家学者的参考和建议,贝利尼则代表了收藏家中的另一个派别——他们相信自己的眼光。展览上的每件藏品,似乎都能讲出一段相当传奇的故事。例如,有一幅达·芬奇的素描,据说是贝利尼在一本书的夹页中发现的,所以画面上至今仍留有折叠过的痕迹。
2008年12月,意大利南部萨勒诺的卢卡尼亚古迹博物馆馆长Nicola Barbatelli发现了一幅达·芬奇的《自画像》。历史上流传下来的达·芬奇肖像只是一幅他自己的素描,所以这个发现公诸于世之后,引起了广泛关注和争论:这幅自画像是达·芬奇真迹吗?画中所描绘的是不是艺术家的真容?这件引起世人争论的作品,也已被贝利尼家族收入彀中。
毕竟,459件作品还是非常浩大的累积。漫步在贝利尼家族的藏品之间,观众 会感觉仿佛置身于古董收藏家的客厅,也能够似有若无地体会收藏家的心路历程:喜欢夸夸其谈、在专家的恭维当中忘乎所以;不断吃亏上当,渐渐相信自己也变成了鉴定专家;用古董装点家居,由着自己的性子,在各类古董博览会之间悠然穿行挑选自己的所爱……
这两个展览,大概是一组很好的比照:都是20世纪开始的古典大师杰作收藏,但却呈现了截然不同的面貌与风格,让人赞叹,也让人迷惑。
时至今日,艺术的历史又翻过了很多篇章,但人们对于古典的热忱似乎并未减弱。无论是收藏家、艺术家、艺术爱好者,皆是如此。
现今这个时代,出国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参观国外博物馆也已经成为旅行的重要行程,也许这两批漂洋过海的作品因而显得并没有那么稀奇,但并不妨碍展览成为城中热门艺术事件。
古典艺术过时了吗?陈丹青曾谈到这个话题:印象派过时了,二战以后的抽象艺术过时了,甚至最近90年代以来像达明安·赫斯特也过时了,他们正在过时,因为有一个“时”的概念笼罩着他们。这一百多年的艺术因为有一个时代的概念,所以呈现阶段性,长则三十年短则十年,过时的速度越来越快。反倒是古典艺术不太容易过时。
最早的艺术最难过的时期,比如埃及艺术、古希腊艺术、罗马艺术,还有中国的先秦艺术、汉代艺术。大概我们离他们足够遥远,有些艺术到今天还能给你提供新的感受新的视觉冲击,甚至还能给你带来灵感,例如马蒂斯就到非洲艺术寻找灵感。越赶潮流、赶时髦,越可能过时得快,经典的、永恒的东西反而不会过时。
归根结底,每个人都携带着文明的基因,正如同每一位新的艺术家,都是以前艺术家的总和。古典艺术事实上已经融入后代艺术家的基因,无论正视与否,都会在不同的时期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