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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亚芸的工作室是一座普通的没有装修过的老式公寓。两桶景德镇或大理的泥,一台国产拉坯机,一台日本进口的电窑,一堆来自景德镇的制坯修坯工具,一些景德镇的釉和自己配置的草木灰植物釉,就是全部的硬件了。
从2010年开始对陶产生兴趣后,许亚芸辞去媒体人的工作,开始学习制陶。每到一处,她都先去博物馆看陶瓷,默默地把喜欢的器型记下来,回家自己试验。为什么在30岁后选择做陶,她自己分析大概制陶是唯一能结合她众多兴趣的实体创作。做陶是物理的,揉泥拉坯烧制湿度温度强度;它又是化学的,不同泥与不同矿物釉在不同温度下的化学反应;既需要审美造型,又需要文史哲做底子。拉坯时身心合一,专注思考,靠的是自己的手,不需要受制于人。
木心有过一首诗:愿得,陶一般的情人。愿 得,瓷一般的友人。
她第一次看到这首诗就为其叫绝不已,因为它把陶与瓷描述得竟然可以让人精准意会其分别。因为日常多数人使用的杯子餐具瓷器居多,只有花盆砂锅什么的才算作陶器。从感官来说,瓷的质感偏硬,冷,脆,平滑精致;陶的质感偏软,暖,厚实,朴素粗糙些。对于陶与瓷的喜好与个人的性格有极大的关系,一个深爱欧式繁花遍身骨瓷风格的人,是极难体会陶器之美的,他们可能会认为陶器不高级,甚至糙。
但许亚芸从一开始就喜欢陶,而且是可以每天使用的陶器。也许一个碗,不用盛好看的东西,只是拿在手里,越看越顺眼,耐看,趁手,好用,让人放松,这就对了。所以每烧出一批陶器,好看的往往是那些最简单的,并不需要华丽的颜色和复杂的造型。
山西晋城,古称泽州府,当地出产的铁矿石含铁量高,硫、磷等有害物质含量低,因此从金元时期开始,泽州铁器闻名全国。所谓泽州“九头十八匠”,其中“头”和“匠”都是铁匠的代称,意思是带“头”和“匠”的地名共有27处,足见铁匠云集。
晋韵堂,是当地的一家生产铁器产品的保护单位。泽州铁器虽然出名,但过去的铁器只是日常用具,粗笨,只管实用,没什么收藏价值。晋韵堂希望通过打造工艺精湛的铁壶,让泽州铁器能在当下重新得到认可。
铁壶的制造流程漫长,晋韵堂打造一把铁壶需要64道工序,且不能像紫砂壶由一个人从头到尾做完,而是需要不同工种的配合。整个过程叫做“失蜡法”铸造,至今八成的工序还是靠人工完成的。值得一提的是,“失蜡法”技术从中国传到日本后,影响了京都系铁壶的制作,更有别于南部铁壶翻砂铸造。
从器形上看,现代的铁壶虽然借鉴了一些中国传统铁器的元素,但已不尽相同。原因之一是使用方式的改变,早先铁壶是煮水炊具,容量要大,能架在炉膛上烧。但 现代铁壶主要供饮茶一族收藏把玩,多用在茶案上,不能太沉,特别注重铁壶细节上的修饰和雅趣。
在日本社会,铁壶技艺的传承者有很高的地位,受人尊敬,而且国家对他们施行工资制,大师做一个和普通匠人做五个,工钱差不多,所以不用着急。在中国,手艺人一直是比较低贱的职业。但较为庆幸的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甚至是资本雄厚的企业家,为了传承铁器这门古老技艺,结合当代审美,利用网络平台,以大众化的商品价格,影响茶人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