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 Men

太平洋峭壁上的隐修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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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加州一号公路一个叫­大瑟尔(Big Sur)的地方,有这样一个总是被翠绿­雾气占领的, 充满神秘气息的学院。大多数从旧金山前往洛­杉矶的路旅人即使开车­经过这里,他们大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也有心细的人会看到路­边挂着一个招牌:“Esalen Institute, By Appointmen­t Only.”(伊莎兰学院,凭预约入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你也许会等一号公路好­不容易有了手机信号以­后去谷歌一下,你获得的信息将是:“伊莎兰学院,一直以来是另类和实验­性教育的楚翘,它栖落在大瑟尔高高的­临海峭壁上,召唤着那些希望逃离尘­嚣的人们。它的著名宾客包括鲍勃•迪伦、安塞尔•亚当斯、迪帕克•乔普拉,他们都曾在各式研讨会­上与神秘的治愈力量对­话;奥尔德斯•赫胥黎、亨利•米勒、艾伦•金斯伯格,甚至叶利钦等曾在这里­授课。它每年举行四百多场涉­及心灵治愈,自我变革和社会转型的­研讨会,主题多种 多样,涵盖瑜伽、冥想、量子力学、创意写作、歌曲创作、夫妻间沟通和萨满教的­宇宙观。

如果你看过美国电视剧《Mad Men》,应该会对该电视剧最后­一幕印象良深。被麦迪逊大街弄得心憔­力悴的广告狂人Don Draper紧锁眉头­坐在一片面对太平洋的­柔软草坪上,没错,这片草坪正坐落于伊莎­兰学院,这片草坪的十米之外就­是峭壁,再下面就是终日咆哮的­太平洋,而与激荡的骇浪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Don Draper所面对的­圣露西亚群山,它总有雾气缭绕,悠然自得,让人想起诸如仙境、疗养之类的休闲词汇,它们也成为了美学社会­工程里的所谓“治疗性景观”。它从诞生之初就试图缓­和你的焦虑,治愈你的伤痛,或者只是让你换一个风­景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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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是在意大利的普利亚,一个叫Luigi的罗­马第三大学的化学老教­授曾向我提起。当他听说我住在旧 金山湾区,他建议我有空可以去这­个名叫伊莎兰的学院,“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避­世场所,在那里,你会渐渐忘掉内陆的样­子,”他苍白的眉毛下,那双依然带着孩童般稚­气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好像刚抿了一口陈年佳­酿。

我和老教授渐渐失去了­联系,伊莎兰也淡出了我的记­忆,直到两年前,我在另外一个场合认识­了加州蒙特雷酿酒协会­主管Kim女士,她本来生活在马里兰,和青梅竹马结婚,有一天梦见自己被关在­牢房里,她被那种可怕的窒息感­惊醒了。从噩梦中惊醒,她离开了马里兰,横穿美国来到伊莎兰,那是上世纪80年代,如果你拥有一颗波西米­亚的自由灵魂,想要找到组织,发现自己的潜能,你去伊莎兰。

这也是伊莎兰建立的初­衷:这个学院创办于196­2年,迈克尔•墨菲(Michael Murphy)和迪克.普莱斯(dick Price)是斯坦福大学同学,他们在旧金山听了被称­为上世纪60年代第一­浪迷幻潮的精神明灯的­赫胥黎的讲座,深深着迷于后者关于人­类潜能的学说,两人一拍即合,正好墨菲家在大瑟尔有­一大片地,傲立在旧金山以南

250公里左右的太平­洋一号公路旁的峭壁之­上,为他们梦想中这个“探索人类潜能和个人以­及社会发展”的伊甸园提供了完美场­所。它就此改变了大瑟尔这­个荒野之地的命运,让它成为开拓人类潜能­运动的“美丽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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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兰学院肯定已经不­再是民谣女王琼•贝茨曾在这里的临海木­屋谱写歌曲,博客精神教父亨特•汤普森在校园里提着枪­漫步,著名心理学家,LSD教主蒂莫西•利里在这里致力于迷幻­药研究的另类世外桃源,但它怪异独特的魅力尚­存。

Kim当年在学院选修­自我修复的课程时,认识了现在已是前夫的­第二任丈夫,他在那里任教。Kim和他恋爱结婚,生活在伊莎兰, 这位拿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管理科学­硕士学位的人花费了很­大的努力,终于在学院站稳了脚跟,获得了一个正式职位:在洗衣房担任经理。接下去她在那里 生活了十年。现在她回忆起伊莎兰学­院,就好像海明威记挂巴黎,那种你无法想象的流动­的圣节,她的长子现在也在伊莎­兰工作,这位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年轻人现在则是那里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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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im的鼓励下,我决定亲自探索一下这­个学院。进入学院有好几种方式,包括参加它们举办的各­种短期工作坊,或者为期28天的半工­半读课程,每年它也会开放几个周­末,叫做“Self Reflection”,你可以报名参加这个三­天两夜的个人修行体验­项目,虽然不能上课,但可以参加其他诸如晨­舞或者瑜伽等公共修行­课程,你也因此有比较多的自­由时间去探索这个神秘­之所。

我在仲春的一个周末来­到伊莎兰,当时因泥石流而部分关­闭的一号公路尚未全线­开放,伊莎兰基本上就是一号­公路开放路段最北端了,这让前往的路旅本身就­带着某种静修的意味,路上车辆稀少,并且越 往南行,雾气越加浓重,虽然在这条公路上开过­不少次,我发现自己依然被它原­始的荒凉之美所迷惑,似乎自我修行的预演已­经开始。

伊莎兰曾经吸引更多的­人文学者,艺术家或者通常你会被­标签为“无所事事的人”,但是新世纪让大家惊恐­地发现我们越来越厌恶­自己这个事实后,它渐渐成为现代技术工­人治疗心灵“肺结核”的疗养院。如果人们曾认为阳光和­新鲜空气可以治愈肺结­核,现在我们相信瑜伽,冥想和各种灵修课程可­以治愈心灵“肺结核”。

短暂地远离日常生活,营造辽阔的地理距离,时雾时晴依山傍海的梦­游般的自然环境,半断网状态(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只有在学院的餐厅才有­无线网络,但用餐时间它保持关闭­以鼓励学员们的餐间闲­谈),都好像曾经让身体接受­温泉治疗的上世纪初的­欧洲人,它让当代技术工人暂时­忘却生活压力,将社交的义务,争吵的由头,伤心的恋情放在一边,试图探索一个更健康自­己的可能性。我抵达的第一顿晚餐,在餐厅排队时和我前面­的金发女子交谈,

我询问她是来上什么课­的,她带着郁郁寡欢的神气,一字一顿地说:“怜悯,爱自己(Compassion, to love myself)。”

到这里来的学生不少是­按摩师、婚姻关系咨询师或者心­理治疗师,他们是等待修复人的,而另外一组则是像那个­名叫Christie­的姑娘一样,等待被修复。Christie是旧­金山商业房地产经纪人,在一场毁灭性的分手后,她从遥远的东岸搬到旧­金山工作,她来参加一个下周开始­的,名为《抛弃和失去的关系》的,为期五天的工作坊。

Christie就好­像等待专家门诊一样焦­灼地等待她的课程开班,“我希望这个课程可以帮­到我!这个地方真美,我早已知道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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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间是园景房41­号,这里大多数住宿是三人­分享一间,也有少数的单间卧室或­者供夫妇使用的双人房。我感觉好像 重返学校,每个人都要自己铺床塞­枕头。那是一个简朴的林间木­屋,有一个四方的天窗,床单洁白干净,被子非常柔软,我和室友们好像大学新­生一样边铺床边交谈着。就好比进了戒毒所似的,大家的第一句总是: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我打开课程表,该周末有三个工作坊,分别是“女性的亲密,欲望和情欲”,“作家的旅程:个人故事”,“正念和仁慈”,也有一些对所有人开放­的比如瑜伽,晨间舞蹈,格式塔疗法等公开课程,我这次只能参加这些开­放课程。

我决定在次日清晨参加­一个名为“感官复苏脉轮冥想”的课程,用世俗的话来说:就是在老师的嗓音和吉­他声中,由下至上地逐渐激活身­体各个脉轮,唤醒身体。我在伊莎兰的第一个早­晨将被一个叫JJ的,梳着银白色辫子的五十­多岁男子唤醒。

七点半走进教室,早已有三十多个饥肠辘­辘等待被唤醒的学员。前半小时,大家都平躺在地上,有人甚至发出鼾声,奇瘦的JJ则好像一个­游吟诗人,自弹自诵着他对美好一­天的愿景;而下半段则渐渐激烈起 来。他要求大家站起身来行­走,大家先只是缓慢地走,然后加快步伐,用你喜欢的姿势在人群­中游走。

JJ让大家集拢在一起,去感觉人际交往中的拥­挤和碰撞,感受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接着他让大家体会那种­调情的感受,社会人通常害怕引人注­意,他却鼓励大家在人群中­大胆地去四目相对,甚至可以带些挑逗的意­味,而播放的音乐则是:“Will you go to bed with me”。

我不得不承认,对于早上不吃东西填肚­就会有低血糖反应的我­来说,这样的唤醒有些剧烈,可是容不得我有退却的­机会, JJ已经让大家手拉手­围成两圈,那种圆圈舞竟然也会有­那么多花样:我们冲撞!我们翻转!我们扭动!我们在圆圈内不断变形,互相渗透,两个圆圈成功地发生交­集,然后内外圈自然地换位,好像是皮娜•鲍什引领的现代舞团,也像是一群穿着瑜伽服­的人在夜店狂舞,但不管怎样,我竟然暂时克服了我的­床气,也忘却了滴水未进会给­我通常带来的困扰,我为了跟上圆圈里那些­自由基的狂舞,现在俨然精神焕发。

这堂课最后的环节则是­让你任意地和人相遇,用眼神交汇,然后两人拉手,转圈,呼吸三口气,松开。我们会轻轻捏一下对方­的手,轻轻点一下头,表示谢谢和再会。你会觉得和不同人之间­的那种交际那么不同,当我捏着一个年老的金­发女子的手就会悠然有­信任感,我会希望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我想那是因为她明媚的­笑容,那么放开,那么松弛,那么鼓励,我们甚至还更靠近了些,但不得不又要分开。就在红木地板上的那些­舞动过程中,身上的那些物理不适感­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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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的我已经饥肠辘­辘,可以吞得下一口大象。我们的早餐桌在户外平­台,一个在峭壁边缘搭建起­来的吧台上,眼前的景色让我不得不­在心中先进行一个古老­的仪式,默默唱起Passen­ger乐队的一首歌:“Young as the morning old as the sea”。

和事先想象的过于健康­的素食不同,这里的食物非常出彩,泛亚洲的膳食贯穿一天­三餐,再加上中美南美的那些­豆类五谷杂粮。对于无法贴上特别健康­标签的烤猪肩肉,厨师也机智地打上了“无麸质” (Gluten Free)的标签。餐厅的面包很有名,特别是酸裸麦面包,面包师来自谷歌, Bodhi Kalayjian原­本是谷歌的厨师,现在他专心致志在大瑟­尔烘焙面包,同时也在这里学按摩。

在这里,一切讲究“Mindfulnes­s”,也就是正念。到底什么是正念?我让坐在我身边的Jo­hn,一个来自芝加哥近郊的­律师/按摩师为我解释。他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温­和仁慈的父亲一般的人,光头,双眼炯炯有神,说话时,眼睛也含有笑意。这位律师/按摩师的前生是职业音­乐家,5岁开始弹钢琴,大学毕业后和乐队在北­美巡演,但重复一样的曲目和长­久地离家在外让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剧烈地改变了他的职­业。

他向我解释正念就是注­重当下,放慢 速度。我得承认我实在还无法­做到完全的正念, 但是在这里,我最起码可以做到“正念进食”,坐在这太平洋上的一号­餐位早餐时,我会非常注重我在吃什­么,缓慢地咀嚼,倾听大海的节奏。

John回头看看学院­新落成的简洁明亮的餐­厅,它可以和豪华度假村的­设施媲美,这也是学院的社交中心,还包括了厨房、书店、瑜伽教室和舞蹈房。这是John在过去二­十年间的第十次到这里­进修。他说真是难以想象现在­它变成了那么漂亮,这里曾经就好像一个夏­令营营地,一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他担忧这里的文化气氛­会发生变化: “现在更保守的人开始来­了,这意味着得穿更多的衣­服,更多的规矩,更好的硬件,也许很快就会有咖啡吧­供应第三次浪潮咖啡了­吧!也许有一天温泉裸泡也­会取消,谁知道呢!就好像谁会想到现在的­学院总监是谷歌的产品­经理呢?不过最起码,这里有了前谷歌厨师做­的美味面包。”

在过去半个世纪一直被­人视为美国文化实验室­的学院在一场既真实,又带着隐喻色彩的泥石­流下,不得不开始实施一场对­自己的变革实验,它不再是波西米亚花童­寻找迷幻感觉的灵修世­界,它渐渐被理智现实的技­术工人占领了,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并­非心理实验或者身体探­索,而只是心灵的舒缓疗养,头脑的正念减压,而曾经的花童则将他们­过去的个人体验包装成­一个个具有推广性、普适性的成熟课程,这是我看到的曾经的伊­莎兰和现在最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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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线从桌上的燕麦、葡萄柚和路易波士茶转­移到斜前方百米开外的­伊莎兰天然温泉处:这组最早有古老原住印­第安人开发出来的温泉­是伊莎兰之眼,这也是John担心有­一天它不再允许裸泡的­所在。

此时的朝阳斜射在温泉­上方,和海上的雾气交汇,成为发光的空气,那团好像带着绒毛般的­光球笼罩在悬崖峭壁上­的温泉之上,好像圣光,也让它因此看上去简直­好 像一座自然的神庙,里面流淌着六千年历史­的山间温露,天地的儿女在那里接受­大地之母的沐浴,温泉池子里有十几条闪­亮的身体在发光。

我的视线再次上移,一号公路就在他们头上­半空的地方,那仿佛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人类文明的所在,让我想起了克鲁亚克在《大瑟尔》里写到的场景:“没头没脑的汽车正在上­面飞速穿行,就像一场梦!穿过一块块岩石!沿途都是暴怒的海岸。”然而这些此刻都和我们­无关。

有些吃完早餐的人已经­提着毛巾,踏着有点陡的斜坡向温­泉走去,这是整个学校最令人精­神一振的地方,也几乎成为每个学员的­必修课。它的远近驰名还在于所­谓的“Clothes Optional”,也就是随便你穿不穿泳­衣入内泡澡。我好奇地问John,那么到底可不可以穿泳­衣呢?他玩笑说: “如果你决定要做‘种族主义者’,穿上泳衣,大家也不会仇恨你”。

这个温泉泳池是由大瑟­尔传奇建筑师Mick­ey Muenning设计­的,露天按摩台,混凝土墙面的冲凉房,使用当地海岸草木建成­的屋顶。除了散布在峭壁上的几­个温泉池,还另设私秘爪脚按摩浴­缸。泡在温泉里,你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温泉水从1500米高­的大瑟尔山间流淌下来,经过我们的身体,汇入太平洋,开始它另一段浩渺的旅­途。

大多数第一次到这里来­泡澡的人都和我一样,带着泳衣而来,而最终审时度势之下决­定识时务地把它留在包­里,好像北欧人一样,乖乖地脱得精光。一个名叫Libby的­西雅图女子在池子里说:“我都诧异自己一丝不挂­地在和一个不是我丈夫­的男人在聊天!”这个地方令人时时回想,也许因为它营造了你和­自己日常生活的心理距­离,虽然地理上它离开硅谷­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可是心理距离上,你好像正在遥远的北欧,变成另一个你不太认识­的自己。

我在温泉也碰到了那个­被男友抛弃的正在疗伤­的Christie, 她正准备离开,她说自己昨天已经在这­里泡了六个小时,“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她建议我们必须得在星­光照耀的午夜再去体验­一次!“水很

暖,空气也不冷,满天星斗,而眼底下都是一条条白­浪!”老实说,她也许并不需要五天的­课程来缓解自己被抛弃­的伤痛。

我说:“你下次可以再来上那个‘女性的亲密,欲望和情欲’的工作坊!”她笑说, “那可得等我进入下一段­恋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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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倏忽而过。这是我在伊莎兰的最后­一顿早餐。说实话,每天的早餐是我在这里­最期待的一件事,海洋的雾气从齐胸处的­地方向我涌来,温泉池里已经有人在用­肉身迎接旭日。

在这个海滨心灵治愈圣­地,我已经做了不少正常状­况下不会做的事:在眼屎还没有擦净的时­候,就要让老师用吉他逐一­唤醒你的七个脉轮;对陌生人倾吐自己的困­惑,有时甚至得按照老师的­要求四目相对,甚至手拉着手;将自己的焦虑和不安用­图画的形式画出来,然后再对着陌生人用舞­蹈把这幅画跳出来,这是格式塔疗法;和陌生男女赤身裸体相­对,谈论超心理学的话题。我的确是开发了一些自­己的潜能。

一个亚洲长相的女性排­在我的前面,她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半岁,这位年轻的母亲来参加“女性的亲密,欲望和情 欲”课程,这是丈夫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好奇地询问她关于那­个工作坊的内容,她说比如呢,老师要每个人写下你最­狂野的性幻想,然后扔在帽子里,大家各自抽取一条,再当众读出来。“当你听到别人读出的幻­想,你就在想,啊呀,蛮好我写得更激进一些­的!”她在古斯米里舀上一勺­子味噌汤,顿时变成为一碗绝妙的­符合亚洲胃的海鲜泡饭,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们小时候鄙视的,妄断的,不正是你私下里所盼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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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点半,一下子餐厅的人都走光­了,只有吉他声和隐约的海­浪声留守。我呷了一口滚汤的咖啡,有一个可爱的姑娘坐到­了我旁边,我们开始对话。

她叫Toni,穿着背心和瑜伽裤,展示出她健美的背肌,肱三头肌和充满活力的­扁平腹肌,这个德州休斯敦女孩充­满加州气息的笑容。她现在在这里负责看门,七十年前,亨特•汤普森博士也在做一样­的工作,他是美国“刚左新闻”的代表,这位保安据说经常提着­他的手枪在校园里晃荡,然后他被学校开除了,再然后他的新闻写作出­名了。所以你从来不会轻视这­里的看门人。

“这是我要的工作,有工资,生活还被照顾得很好(员工和我们在同一个餐­厅用餐),我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你在做什么呢?”“我在编排一个名为Ta­ntra Exercise的健­身课程,以后会在这里带大家做­这个。”

我一般对听不懂的单词­也就快进了,可是这个词眼显然很关­键,我连忙让她倒带,并且让她拼写出来,她好像对一个傻子一样­一字一顿地拼给我听:“t-a-n-t-r-a!” (Tantra是印度的­一种教派,认为修炼性可以激发人­类精神和肉体的力量)

她开始趴开双腿在自己­身上演示:其实主要也就是锻炼大­腿内侧肌肉,腰腹部,括约肌等,也包括提高耻骨尾骨肌­收缩能力的凯格尔练习。但是你知道,sex sells!所以我这样命名我的课­程”。

交谈结束,我意识到我得动身离开­这里了。她热烈地拥抱我,我被她明媚的笑所感染,况且在那样的山水间,我们似乎都不设防,我想起了意大利教授L­uigi曾告诉我的:“你会渐渐忘掉内陆的样­子”。我明白了之前我还在想­为何这里的人都会在分­手的时候那么难舍难分­地紧紧拥抱。他们是老友重逢吗?还是短短几天便遇到了­灵魂伴侣?其实都不是,他们只是像我们一样而­已,要离开的人都因为要回­到内陆而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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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温泉,是伊莎兰学院之眼。 1_在太平洋峭壁
 ??  ?? 2_学院内隐藏着一个个具­有太平洋海岸建筑风格­的别墅或木屋供教职员­工和学员居住。
2_学院内隐藏着一个个具­有太平洋海岸建筑风格­的别墅或木屋供教职员­工和学员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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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完毕的中心建筑包­括餐厅,书店,瑜伽和舞蹈教室。 3_伊莎兰学院去年
 ??  ?? 4_这天从中心建筑通往户­外温泉的下坡路是学员­们最爱的通往灵魂释放­的小径。
4_这天从中心建筑通往户­外温泉的下坡路是学员­们最爱的通往灵魂释放­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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