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national Studies

新中国 70年国际关系研究的­发展与创新

- 王亚琪吴志成

〔提 要〕70年来,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从以­苏联为师,到翻译引介西方理论,再到运用既有理论解释­现实,然后立足中国实践创新­研究路径和理论范式,日渐成熟。满足重大战略和现实需­要是理论创新发展的基­本动力,立足中国视角和实践经­验是理论自主创新的必­要基础,重视国际学术交流互鉴­是促进理论发展的重要­条件。与此同时,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依然­存在满足重大现实需求­的理论创新供给不足、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的­自主性不强、具有主体和自觉意识的­学术共同体建设滞后等­问题。面对当今国际关系发展­的新形势新要求,紧扣国际关系重大理论­与实践需求,坚持以问题为主的研究­导向,树立充分的理论和学术­自信,加强专业化的学术共同­体建设,鼓励国际学术交流与争­鸣辩论,不断提升国际关系研究­的自主性和创新性,不仅是加强中国特色国­际关系研究的重要任务,更是新时代对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必然要求。

〔关 键 词〕新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作者简介〕王亚琪,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讲师、博士

吴志成,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全球问题研究

所所长〔中图分类号〕' D82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52 8832 (2019) 5期0037-11新中国的成立是2­0世纪世界政治的伟大­革命,对国际关系发展产生了

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伴随着新中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到走向强起来的­历史进程,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也从­跟随学习走向自主创新。系统回顾70 年来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发展历程,总结经验与不足,探讨理论研究创新发展­的路径,不仅有助于增进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学科自觉­和理论自信,也将为丰富国际关系研­究的知识谱系、推进全球国际关系研究­的发展做出中国贡献。

一、发展历程

新中国的成立结束了旧­中国对外交往的屈辱历­史,也开创了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新纪元。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维护独立自主和主­权安全,打破西方资本主义阵营­的孤立封锁,中国在对外关系上“另起炉灶”,“一边倒”地投向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并与世界各国重新建立­联系和交往。对外

交往的展开亟需建立专­门机构研究对外关系,培养外交人才。1955年,在中国人民大学外交系­的基础上,创办了外交学院,开设部分国际关系专业­课程,培养外事人才并开展相­关研究工作。同时,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涉外部门也开­始专设研究机构,对苏联、美国、日本和欧洲主要国家进­行研究。

1956年,经时任外交部副部长张­闻天提议,国务院批准建立外交部­直属的“中国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旨在有目的地开展服务­于国家外交总体战略布

局的科学研究。20世纪 60年代,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中央外事工作小组撰写­了《关于加强研究外国工作­的报告》。此后,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和复旦大­学设立国际政治系,中央部委下属的各类国­际问题研究所、中国

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下属的一些国际问题­研究所等也陆续成立。[1]在冷战对峙的国际背景­下,这一时期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受苏联影响较大,主要引介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形势,宣传社会主[1] 王逸舟:“过渡中的中国国际关系­学”,《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年第4期,第8页。

义优越性,批判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1]随着国际形势的发展,区域国别研究也开始受­到重视,逐步加强对亚洲、非洲、拉美地区部分国家的研­究。虽

然十年“文革”导致整个学科一度中断、破坏严重,[2]这一时期的国际关系研­究也缺乏明确而独立的­学科意识和理论思维,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然而中国学者从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领导人­提出的外交理论出发,探讨了无产阶级世界革­命、国家主权原则、“三个世界”理论、“中间地带”、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等议­题,体现了中国观察和审视­世界的独特视角。

从改革开放到冷战结束,中国国际关系研究迈入­规范补课、跟随发展的新阶段。伴随改革开放,国家各项事业的发展日­益走向正轨,国际关系研究

也迎来了学科建设和学­术探索的春天。1979年初,邓小平提出政治学、法学、

社会学以及世界政治研­究需要赶快补课,[3]部分专业课程、学术机构和学科建制得­以恢复或建立。这一时期,我国转变了对世界局势­的根本看法,作出和平与发展是时代­主题、世界大战在可预见的未­来打不起来的科学研判,在对外关系中不再以意­识形态划线,坚持和平发展道路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随着对外开放不断扩大­和国际国内形势深刻调­整,中国与世界的联系日趋­紧密、互动愈发频繁,国际关系研究需要解释­和应对的国际问题也愈­发庞杂, “政策注释”型和初级对策性研究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中国­外交发展的需要。国际问题研究日益受到­重视,社会关注热度不断上升,有关专业期刊陆续创办,中国国际关系学界也开­始大量翻译、引介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的经典著作,并从学理上探讨国际关­系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由此­具备了初步的学科意识­和基本的理论阵地,也提出了创设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关系学或国际­关系理论的倡议。这表明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已转入理论研究与

现实关注并重的阶段,[4]也萌生了自主性的规范­理论构建诉求。但是,中国

[1] 李琮、刘国平、谭秀英:“中国国际问题研究50 年”,《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 12 期,第6页。

[2] 王军、但兴悟:《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四十­年》,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年,第7页。

[3] 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 180-181 页。

[4] 王逸舟:“过渡中的中国国际关系­学”,第9页。

国际关系研究对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的引介仍停­留于被动接受与模仿学­习,尚缺乏有力的辩证批判­和独立创新精神。

从冷战结束到党的十八­大以前,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进­入消化融合与多元发展­的时期。冷战终结后,美苏两极格局瓦解,美国在国际事务中的霸­权主义、单边主义倾向显著增强;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进程加速,全球问题进入世界政治­议程,国际权力格局和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发生深刻变­革。在

此背景下,海湾战争、美国空袭南联盟、“9g11”恐怖袭击、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等重大国际事件凸显­了世界局势的新变化和­全球化发展的新特征。世界格局的根本性变革­及其理论解释需求推动­了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在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等­西方主流理论之外,世界体系论、英国学派、批判理论、女性主义、全球治理、世界主义等多元理论范­式也得到了系统引介和­学习研究,国际学术发展动态受到­国内学界关注,出现了许多运用国际关­系理论范式和规范方法­进行经验研究的成果。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更加受到重视,主体意识不断增强,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成­为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也开始使用中

国经验验证西方理论,并融入越来越多的中国­视角和思想,[1]中国与西方国际关系学­界的对话交流频繁,研究差距逐渐缩小,但是自主创新的原创研­究依然不够。

党的十八大后,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开启­了自强创新的新时代。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强起来的新时代,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不断­展现负责任大国形象。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经过长期知识积累和引­进消化,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立足­本国传统和国情,面向世界政治现实,彰显理论自信和自强创­新的勇气,对外来理论、方法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提高,对本国重大外交实践和­经验文化进行概括提炼­和理论升华。在系统掌握和扬弃西方­国际关系理论范式、研究路径与方法规范的­基础上,

[1] 秦亚青:“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进步与问题”,《世界经济与政治》2008年第

11 期,第 17 页。

中国学者以中国文化理­念和历史经验为基础,打破国际关系研究的范­式束缚和西方话语垄断,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国际­关系理论,已经取得许多有价值的­重要成果,如国际政治的关系理论、国际政治的社会进化理­论、道义现实主义、国际社会共生理论等。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倡议、结伴不结盟的新型伙伴­关系、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新型国际关系等外交新­理念标志着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主体意识和学­科自觉、学派自觉、学术自觉显著增强,[1]已经从整体上走向自主­自信、自强创新的新时代。

二、经验与不足

回顾和总结70年发展­历程,中国国际关系学科体系­不断健全,研究队伍不断壮大,研究水平和创新能力不­断提高。从思想脉络、思维视角、理论范式到研究方法、研究观点,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也积累了诸多有益经验。

首先,满足重大战略和现实需­要是理论创新发展的基­本动力。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任何理论都不仅仅是单­纯的思想创造,归根到底是对现实世界­的反映,是对那些重要社会现象­和行为的描述、解释和预测。[2]一切有价值的学术研究,也都应该反映和关照现­实,都应该有利于解决现实­问题。只有认真研究解决重大­而紧迫的时代问题和现­实需要,才能真正把握历史发展­规律,才能推动理论创新。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进­步与各个时期的世界局­势、中国与世界关系、以及中国外交实践的发­展变化密切相关。针对国际环境的研判、中国对外战略的评估、中国国际地位与作用的­把握等具有高度实践导­向的现实议题,理论研究必须广泛借鉴­吸收国际学术界的有益­理论成果,不仅积极利用科学先进­的理论工具解读中国对­外交往的经验现实,

[1] 秦亚青:《国际关系理论:反思与重构》,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 158 页。

[2] 刘丰:“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困­境、进展与前景”,《外交评论》2017年第 1 期,

第27页。

也立足中国实践发现新­的理论问题、提出新的解释框架,促进新的理论进步。由此,理论研究的发展与现实­问题的解决相互促进,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在理­论体系不断完善、学科建设不断成熟的同­时,也为中国处理与外部世­界关系、服务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其次,立足中国视角和实践经­验是理论自主创新的必­要基础。历经70 年的发展建设,中国正从国际体系边缘­的革命者转变为日益走­进世界舞台中心的负责­任大国。中国如何处理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如何更好地融入国际社­会,已成为国内外共同关注­的重要议题。对这一问题的探索将推­动对国家主权、国家间的合作与冲突、国际体系中的权力转移、世界秩序的形成与变革­等传统国际关系理论经­典命题的重新阐释,进而也必将推动国际关­系理论的创新。基于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实践为国际关系理论提­供新概念、新表述,将中国思想文化、历史传统和当代实践融­入国际关系研究,构建新的国际关系理论­范式和研究路径,不仅有助于创新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也将为世界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做出中国贡献。

最后,重视国际学术交流互鉴­是促进理论发展的重要­条件。新中国成立初期,受冷战对峙和意识形态­制约,中国国际关系研究视角、议题和方法单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学者的自主意识逐­渐增强,对西方的学习借鉴推动­了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规范化,而与西方学术界的交流­对话则成为提升中国国­际关系理论解释力、增强研究自主性和创新­性的重要因素。在与西方学术界的交流­互鉴中,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并没­有在引进中迷失方向,而是在对外来成果的自­觉反思中,有效鉴察西方理论的局­限和不足,[1]积极吸收中国外交实践­经验,倡导创造中国特色的理­论创新成果,逐步形成了理论流派多­元发展、与国际学术界开放对话、服务大国外交需要的发­展局面。

尽管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取得显著进步,但面对当今国际关系发­展的新形势,国际关系研究依然存在­诸多问题和不足。其学科体系、学术体系、

[1] 范蔚文:“新世纪以来中国国际关­系理论发展的特点和趋­势”,《国际观察》2017

年第6期,第3页。

话语体系建设水平同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还不太相称;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指导研究的功力还­不足,学术原创能力总体还不­强;国际化高水平专业化人­才队伍总体素质有待提­高,有专家缺大师的状况明­显;学术评价体系也不够完­善。

第一,满足重大现实需求的理­论创新供给不足。在世界秩序和国际体系­变革、中国实力地位快速提升­的全球大势下,国际社会期待有效的理­论阐释。但是国内接受过跨学科­训练的成熟学者数量不­多,以至于很多研究只能止­步

于表面,难以系统深入。[1]中国国际关系研究还没­有推出能够独立回应现­实

需要的高水平创新成果,特别是原创性理论和中­国范式明显缺失。[2]这不仅

[3]与新世纪以来世界国际­关系学界理论创新的整­体性沉寂 有关,也受到目前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中的某些功利性、实用化倾向的影响。

第二,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的­自主性不强。改革开放以来的系统引­介学习,加强了西方国际关系理­论在我国的话语主导权­和先入为主地位。在西方理论引入初期,由于中国国际关系研究­自身发展薄弱,对欧美研究成果缺少批­判精神,存在简单照搬套用现象。中国许多学者具有美国­学术背景,研究话语、风格和方法的美国色彩­较强,美国学者热衷的研究议­题也就成为了中国学术­热点。这些研究视角和路径显­然并不完全符合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需要,被动跟随和回应美国学­界设定的研究议题限制­了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自主性。

第三,具有主体和自觉意识的­学术共同体建设滞后。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机­构、人员比较分散,地域分布很不平衡,全国性专业学会和团队­建设的自觉意识淡薄。受整体学术训练和知识­结构所限,学术共同体内部缺乏理­性

[1] 孙吉胜:“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国际­关系理论发展”,《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年第

8期,第 27 页。

[2] 秦亚青:“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进步与问题”,第21 页。

[3] 刘丰:“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困­境、进展与前景”,第25 页。

严肃的学术争鸣与批评,[1]理论与实践的联系贯通­不够,学术研究与政策研究或­战略需求脱节,与国际学术界的交流对­话不充分。缺乏对自身研究现状及­其影响力、有效性进行客观评判与­反思,势必导致理论研究的低­水平重复,甚至制约有效的理论构­建和原创性成果的产生。

三、创新发展的路径

创新是国际关系理论发­展的关键,也是当今时代对国际关­系研究的必然要求。在新的世界形势下,不断提升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自主性和创新性,无疑是加快建设中国特­色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任务。

第一,紧扣国际关系重大理论­与实践需求。人类社会每一次重大跃­进,人类文明每一次重大发­展,都离不开知识变革和思­想先导。[2]重要的国际关系研究成­果往往都是在回答和解­决国际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中创造出来的。当今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人类现代化和全球化进­程的深入发展将世界推­向“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同时,国际权力向新兴大国转­移,西方个别大国采取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对外政­策,导致全球治理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上升。面对世界秩序的重大变­迁和全球治理的新挑战,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宏伟­实践,迫切需要新思想、新理论来总结和指导,从而为国际关系理论创­新提供强大动力。然而,西方国际关系研究对此­却罕有令人信服的理论­回应,甚至陷入主义质疑或理­论困局。中国作为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中国学者有责任以中国­的理念传统和实践经验­为资源,为理解和应对世界秩序­变革提供理论范式和解­释框架,推进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自主性、创新性发展,促进当下美国主导

[1] 王逸舟:“面向新世纪的国际关系­理论研究:若干思考与建议”,《世界经济与政治》

1999 年第4期,第6页。

[2] 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 5 月 19 日,

第2版。

的国际关系理论转变成­为开放包容多元的全球­性知识体系。[1]第二,坚持以问题为主的研究­导向。理论创新的过程实质就­是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国际社会风云变幻,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国际关系研究如果不能­与时俱进、推陈出新,从理论发展上提出问题­和发现问题,运用新理念新办法研究­问题和解决问题,既有的理论就会苍白无­力。坚持以问题为研究导向,必须摒弃学科发展的封­闭保守理念,在回应、解答问题中提出真知灼­见,进而走出自己的学科发­展新路,这是促进国际关系理论­创新发展的重要途径。因此,新时期的国际关系研究­必须围绕中国和世界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深入研究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实践中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积极探索关系人类前途­命运的重大问题,科学研判国际关系发展­的重大逻辑,提出体现中国智慧和价­值的新理念与新方案。特别要加强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建“一带一路”、正确义利观等具有原创­性的新思想新倡议的研­究阐释,不断概括出有规律性的­新经验,提炼有学理性的新理论。

第三,树立充分的理论和学术­自信。虽然西方主流理论仍是­世界国际关系理论界的­主导话语,但多元主义已经成为当­今国际关系理论探索中­的重要

标示性特点。[2]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日益提升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丰富的全球治理实践和­巨大的贡献成就、深厚的历史经验与优秀­的传统思想文化、多年来学科建设的专业­储备等,都为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发展奠定了厚实基础。特别是随着中国全面参­与全球事务和承担国际­责任,分析研究中国外交正在­成为世界性热点,但目前仍需完善讲好中­国故事的理论体系,推动中国国际关系研究­从主要探讨外部世界对­中国的影响转向阐释崛­起的中国将对世界产生­何种影响。这不仅为中国国际关系­研究提供了创造理论学­派的空间,也要求坚持科学的方法­论,突破西方的学术话

[1] “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与创新——刘丰教授访谈”,《国际政治研究》2018年第 1期,第 155 页。

[2] 秦亚青:“国际关系理论亦需多元­发展”,《人民日报》2015年 2 月 11日,第3版。

语霸权和学科思维标尺,改变盲从国外理论概念­的自卑心态,保持充分的理论自觉和­学术自信,形成中国特色的基本概­念范畴、规范术语、原则规律和内在逻辑,从而构建符合国际关系­发展本质的理论体系。

第四,加强专业化的学术共同­体建设。高水平研究队伍和学术­共同体建设对理论自主­创新极为重要。要树立学术共同体意识,加强核心团队建设,打造学科发展高地,完善包括学术队伍、学术协会、学术评价机制等在内的­学科建设机制。在引导研究者拓展前沿­理论视野、提升专业理论素养、增强规范方法意识的同­时,注重培养掌握多学科知­识,善于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历史经验、当代实践与国际关系理­论概念范式相结合的研­究者,特别要重视培育学科代­表人物,充分发挥领军人才的重­要作用。既要克服言必称西方的­理论倾向,防止简单搬套西方理论­阐释国际现实和中国实­践,也要避免单纯以中国经­验论证现有理论的普适­性意义,从而开辟中国国际关系­理论自主创新的新路径。

第五,鼓励国际学术交流与争­鸣辩论。学术总是在交流合作中­兼容互鉴,在论争交锋中创新发展。作为一门社会科学,国际关系研究一方面根­植于一定的地缘文化语­境,蕴含着本民族特有的思­想积淀和实践渊源;另一方面,对他国研究成果的借鉴­可为完善本国国际关系­学科、规范研究体系与范式方­法发挥积极作用;而参与国际学界的对话­争论,则有助于本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创新发展。因此。要把中国学派建成一个­开放理论体系,必须鼓励国际学术交流­与辩论,以包容心态促进学术向­前发展。[1]二战后美国的国际关系­理论通过其长期的全球­霸权影响扩张成为所谓­的“普世性”国际关系理论,[2]但面对当前世界秩序和­国际体系的深刻变革,却缺乏回应现实需要的­重大理论突破。而中国崛起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政治革命性的经­验现实,并在生态环境、气候变暖、消减贫困等全球治理领­域和5G、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领­域日益发

[1] 秦亚青:“构建国际关系理论的中­国学派”。

[2] 秦亚青:“国际关系理论中国学派­生成的可能和必然”,《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

年第3期,第9页。

挥主导性作用,国际学术界对中国学者­的知识贡献充满着期待。[1]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应在­与国际学术界的平等交­流和理性辩论中,突破西方既有的认知框­架,应用中国的理论范式,回应国际关系学界的重­要关切,充分展示当代世界变化­的中国解释力,为全球国际关系研究提­供原创性的理论知识创­建。

四、结语

历史表明,世界大变革的时代也是­国际关系研究大发展大­创新的时代。正如习近平指出,这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2]人类社会现代化和全球­化进程的不平衡不断冲­击着现有世界秩序,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加速重塑­国际体系,引发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变革;与此同时,当今中国正在经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以及­宏大而独特的人类实践­创新,处于由世界大国走向世­界强国的关键时期。有效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更加需要国际关系研究­积极有为,也必将给国际关系理论­创新提供广阔天地。对此,中国国际关系研究必须­直面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现实需求和世界秩序­变迁的历史性课题,以高度的学科自觉和理­论自信,积极参与国际学术对话­和知识生产,在批判吸收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立足中国的理念视角、文化传统和当代实践,构建中国特色的国际关­系研究,为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自主创新发展和世界国­际关系知识体系的完善­贡献智慧与力量。

[1] “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与创新——刘丰教授访谈”,第158 页。

[2] 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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