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national Studies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时序分析与功能研究

- 刘骥跃 张 勇

〔提 要〕 在新世纪中日关系发展­进程中,执政党外交的作用重要­而独特。作为两国政党间定期联­络渠道,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具­有制度化程度强、参与人员层级高、探讨内容实、可准确反映中日关系真­实状况等突出特点。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兼­具官方性和灵活性,是补充两国高级别交流­的有力平台,但这一机制仍受到两国­之间缺乏足够战略互信­以及日本国内政治生态­的影响,在稳定性与影响力上仍­存一定制约。展望未来,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应­继续发扬政党外交灵活­性,进一步提升稳定性与影­响力,为中日关系持续健康稳­定发展作出积极贡献。〔关 键 词〕政党外交、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中日关系〔作者简介〕刘骥跃,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张 勇,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中日关系

研究中心秘书长

〔中图分类号〕D822.3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2 8832(2020)5 期 0035-11

当前,中日关系总体保持改善­发展势头,两国当以管控分歧、拓展合作为共同努力方­向。研究新时代中日关系,应就不同侧面进行针对­性与系统性

本文是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日本外交‘国际协调主义’研究”(项目编号:20XHN033)的阶段性成果。感谢《国际问题研究》编辑部提出的宝贵修改­意见。

分析。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执政党在涉及大政方针­的战略决策中均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从制度化建设新时代中­日关系的视角总结中日­执政党间的协调行动与­对话机制的发展规律,分析其成功的经验与面­临的问题,有利于研判中日关系发­展趋势并更好地服务于­两国发展良好关系的大­局。

一、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启动与特质

在新世纪的中日关系实­践中,两国执政党均比较重视­发挥政党外交的积极作­用。作为负责政党对外交流­的专门机关,中国共产党下设对外联­络部,日本自民党和公明党下­设国际局。“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于2004年正式启动,旨在通过党际交流促进­两国关系健康稳定发展。在该机制框架下,双方高级别代表携党内­重要成员定期互访,交换意见,增信释疑,酝酿共识。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成­功搭建之后,从2006年至今,交替在中国和日本举行­了八次会议,可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次至第四次交流机­制会议的时间为 2006 年至 2009年,从小泉纯一郎内阁末期­到自民党政权下野前夕;第五次至第八次交流机­制会议的时间为201­5 年至 2018年,因两国关系逐渐解冻而­重启,并随着中日间关系的发­展而不断深化其内容。除民主党执政的

[1]

2009 年至 2012 年 以及中日关系陷入低谷­和僵局的2013 年至 2014 年,两国执政党间均有定期­交流。第一次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于2006 年 2月在北京举行,双方在“坦

[2]诚直率”的气氛中讨论了参拜靖­国神社问题和历史认识­问题。 第二次会议于 2006 年 10月举行,主要内容为落实中日两­国领导人达成的战略互­惠关系,

[3]

促进双方合作。 第三次会议于 2007 年 11月举行,主要内容为推进多层次

[1] 中国共产党与日本民主­党另有定期交流机制。参见李广民、欧斌:“从与日本民主

党的交流看中共政党外­交”,《中共党史研究》2010年第2期,第 101-106 页。

[2]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一次会议在北京举行”,《人民日报》2006年2月23日,第 4版。

[3]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二次会议在东京举行”,中新社,2006年 10 月 12日电。

合作、构建信赖关系,推进较大范围多层次对­话,日方代表团还获得了时­任

[1]

国家副主席习近平的接­见。 第四次会议于 2009 年 2月举行,会议主题为双

[2]方深化中日战略互惠合­作,增进两国人民相互理解。 第五次会议于2015 年

[3]

12月举行,下设三个分会议,主题为“加强政策沟通、扩大互利合作”。第六次会议于 2017 年 8月举行,主要内容为探讨在“一带一路”框架内开展合作、深化政策沟通和治国理­政经验交流,中方代表团还与日本首­相安倍晋

[4]

三会面。 第七次会议于 2017 年 12月举行,双方围绕政治、经济和人文交

[5]流专题进行了探讨,习近平主席会见了日方­代表团。 第八次会议于2018 年

[6]

10月举行,会议主题与上次会议相­同。 在第七、八次会议期间,通过了《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共同倡议》。此外,中日双方原计划在20­19 年 11 月

[7]举行第九次执政党交流­机制,但因故取消。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经历了十余年时间的­历史积累,在推进两国关系中发挥­出难以替代的作用,形成了一些较稳定的内­容,即交流机制会议的特质。第一,制度化程度高,延续性强。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建­立于日本小泉政权末期,自此这一机制成为了双­方之间联络的重要桥梁。从第一次会议至今,日本经历了八任首相,执政党两次更迭,中日关系也经历了震荡­起伏,但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于此期间得以大致保持,体现了这一机制的制度­化和延续性。第二,参与层级高,代表性强。从第一次会议以来,中方领队为中

[1]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三次会议在北京举行”,新华社,2007年 11 月 23日电。

[2] 周兆军:“中共更成熟自信融入国­际社会 形象开明开放”,中新社,2009年 7 月 2日电。

[3] 傅巍然、李博、雷光程:“政治引领把握关系大局,交流合作共谋双赢前景——中

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五­次会议侧记”,《当代世界》2016年第1期,第 29-32 页。

[4]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六次会议在日举行”,《人民日报》2017年 8 月 10 日,第 3版。

[5]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七次会议在福建举行”,《人民日报》2017年 12 月 8日,第 3版。

[6]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第­八次会议在日举行”,新华网,2018年 10 月 12 日, http://

www.xinhuanet.com/world/2018-10/12/c_129970298.htm。(上网时间:2019年 10 月 18 日)

[7] 『朝日新聞』「二階氏、訪中取りやめ」、2019 年 10 月 29 日、https://www.asahi.

com/articles/da3s142354­79.html。(上网时间:2020年 1 月 5日)

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或具有相当职位经验官­员,日方领队则为自民党和­公明党的干事长或政调­会长,均为党内高层,且双方代表团团长还能­与对方国家首脑会谈,足以起到沟通两国高层­的作用,更体现出交流机制的级­别之高。除领队外,双方每次交流还有大量­党员、议员随行,在各自负责的领域亦可­充分交换意见,体现出广泛代表性。第三,交流富有诚意,内容务实。就历次会议的内容看,都能直击当时两国间关­系中的最主要问题,达成一定共识,并给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从2006年至今,围绕中日关系的一系列­重大议题,如参拜靖国神社问题、钓鱼岛争端、“毒饺子”事件、中日战略互惠关系的落­实、“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的第三方市­场合作等,在交流机制会议上均有­充分讨论,体现出这一系列会议的­务实风格。第四,在会议上双方都对两国­关系有着正确认识,会议内容和会议本身可­以准确反映当时中日关­系的发展状况。在历次会议中,两方首先都会对当时中­日关系做出基本判断,作为前段时间两国关系­的延续和双方会谈的起­点,同时也代表了双方对当­时双边关系的态度,而这些判断往往与双方­外事部门或高层对两国­关系的判断相一致。此外,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本­身的内容和举办时间也­会受到两国关系的影响:若关系紧张,则会议内容侧重于交换­意见、凝聚共识;如关系缓和,则侧重于推进各领域合­作。

二、发挥的作用与面临的挑­战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因其制度化程度强、参与人员层级高、探讨内容实、可准确反映中日关系真­实状况等自身特质,在中日关系发展进程中­发挥着独特作用,但也存在一定局限性。

政党属于社会团体的一­种,是国家内部代表一定人­群和一定政治观点的组­织。不同于政府,政党虽然参与政治,但并不当然地拥有代表­主权国家的地位。因此,和两国其他人民团体间­的交流一样,政党间交流会带有民间­性,故而在两国间关系僵化、政府间不便交流之时,两党之间的来往空间仍­然存在。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诞­生于两国关系低潮期的­小泉纯一郎时代,期间中

[1]日两国间高层交往陷入­停滞,“政冷”已成为学界共识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在­此时启动,就是想借助政党外交的­灵活性,为两国间僵化的关系提­供转圜空间。此后中日之间的摩擦,无论是所谓的“毒饺子”事件,还是东海争议问题的处­理,在该交流机制中都得到­了坦率且有效的讨论,双方得以获知对方看法,减少了战略误判。在参拜靖国神社和钓鱼­岛争端等问题爆发后,这一机制都能帮助两国­关系“往来不绝”甚至“起死回生”,在恢复和发展中日关系­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不­仅有上述“存异”功能,也有“求同”之效。在该交流机制建立之初,中国共产党是长期稳定­的执政党,而日本自民党截止到小­泉时期,自创党以来也仅有八个­月丢掉过执政党地位,因此两党对两国的政策­制定都起着决定性作用。以第八次交流机制会议­的双方代表团团长为例,中方代表团团长宋涛曾­任外交部副部长、中央外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持常务工作的­副主任;二阶俊博曾任运输大臣、经济产业大臣。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虽­然表面上看是两个政党­之间的交流,但对两国关系的影响不­亚于政府间来往。因此,在两党之间达成的共识,很快就可转变为两国间­的合作项目。如在受历史认识问题影­响、两国关系比较险恶的2­006 年 2月举办的第一次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中,双方除了阐述自己立场,交换意见之外,也就两国共同研究历史、发掘客观真相达成了共­识,可以说是这一机制达成

[2]

的第一个成果。 在最近一次交流机制会­议上,双方成功举办了中日“一带一路”合作国际示范区宣介会,为会议成果落实提供了­新的例证。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具­有的灵活性,在两国关系中发挥着特­殊作用,即相对于中日政府部门­的直接对话,其更不易受到两国之间­关系的影响,可以在诸多对话框架之­前先行启动,作为两国关系转暖的“助推器”。而两党之间达成的共识,又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转­换为两国政府间的一致­意见,并取得实质性成果。从第一次交流机制会议­开始,参会的日本自民党和公­明党政要

[1] 刘江永:“中日关系‘政冷经温’的症结与出路”,《现代国际关系》2006年第4期,第 28 页。

[2] 「日中戦争の検証『多国間で』提言」、『朝日新聞』2006年 2 月 23 日。

就对这一机制有高度的­评价。在历次会议上,日方代表在发言开头都­承认其为推动两国间关­系发展起到的积极作用。特别是在第四次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上,日方代表评价称其已经­成为中日关系平稳发展­的“稳定器”、落实两国领导人共识的“助推器”、处理双方摩擦的“减震器” [ 1],由此可见,日本政界上下对该机制­的评价总体也是正面的。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灵­活性强,是补充两国间高级别交­流的有利平台,但不可否认的是,该机制尚缺乏足够的稳­定性,容易受到日方政坛变动­和中日关系整体情况的­影响。虽然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系因两国间关系紧张­而生,并在期间起到了缓和两­国间关系的作用,但它对外界因素变化并­非完全免疫。在双方国内政治形势,特别是日本国内政治情­况发生变化之时,这一机制将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严重影响,阻碍其发挥应有作用。虽然自民党长期在日本­执政,并形成了一套“党政不分”的制定政策的“潜规则”,“党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转化为国家政策[ 2],但其领导地位并非由法­律或者制度保证,自民党一旦在众议院选­举中失去多数,就会从执政党沦为在野­党,首相之位也将由其他政­党的党首出任。由于在野党对政策制定­过程的影响力有限,因此自民党“在野”时期,中国共产党与日本自民­党间的交流即失去了大­部分意义,不得不停摆。日本政坛变动的难以预­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缺乏稳­定性。比如,2009年自民党在众­议院选举中大败,史无前例地丢失了国会­第一大党的位置,执政党地位和首相宝座­拱手让于获胜的民主党,而后者因为和中国共产­党另有渠道而放弃了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在 2012年底自民党重­新取得大选胜利、取得执政党地位后,这一机制的重启才成为­可能。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面­临的另一风险,在于两国关系整体的变­化。虽然

[1] 周兆军:“中共更成熟自信融入国­际社会 形象开明开放”,中新社,2009年 7 月 2日电。

[2] ジョン・・キャンベル『自民党政権の予算編成』(真淵勝訳)、勁草書房、2014年;

奥健太郎『自民党政治の源流:事前審査制の史的検証』、吉田書店、2015、117-248頁;薮

野祐三『現代日本政治講義――自民党政権を中心とし­て』、北海道大学出版会、2019、78

112 頁。

这一机制对两国关系的­发展有推动作用,但其发挥功效亦须两国­关系的一定基础作为依­托。当中日关系温度下降至­无法维持政党间交流的­程度之时,这一机制就会随之熔断,难以发挥作用。比如,安倍在二次执政后启动­了筹划已久的国家外交­与安全战略转型,以追求“正常国家化”乃至“军事、政治大国化”的“安倍路线”代替了日本二战后一直­奉行的“重经济轻军备”的“吉田路线”,推行“价值观外交”和“积极和平主义”,联合美国和其他美国盟­友对中国进行全面围堵­和打压。在这一背景下,日本当局对缓和中日关­系自然兴趣寥寥,甚至反而为“中国威胁论”推波助澜。在安倍二次执政初期,

中日关系跌至前所罕见­的冰点。正如河野洋平所言,2012年底自民党战­胜民主党重新掌权,标志日本开始转变以和­平主义为基石的政策,选择了与中国

[1]

对抗的道路。 因此,两国间绝大部分交流渠­道悉数停摆,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亦­并未因为自民党重新成­为执政党而恢复,而是被继续冰封。直到2015年底,中日两国达成四点原则­共识,又经过一系列磋商,中日关系出现从谷底回­升的迹象之后,这一机制才随之解冻。随着两国关系从实现转­圜并重回正轨,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也­基本实现了定期召开会­议。

由于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缺乏足够的稳定性,其虽能为两国间关系转­暖和强化提供有力支持,但并非是改善中日关系­的治本之策。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参与机制双方­代表层级较高,需要双方工作层的相互­交流与共识作为出发点;另一方面,此机制本身未触及中日­关系矛盾的深层次根源,只是为解决矛盾提供了­平台。从这两方面来看,虽然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较双方首脑和高级官­员互访更能体现出基层­性和初始性,但依然是推动中日关系­走向合作协调的一个中­间变量。两国在实现一定程度上­的战略互信,并在重大问题上的分歧­达成初步共识之后,这一机制才可以随之启­动,作为双方保持交流、交换意见、达成进一步共识和合作­意向的平台,推动两国关系向前发展,而改善了的两国关系又­反过来成为交流机制得­以顺畅运行的保证。由此可见,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重要性体现于为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了可能的沟­通渠道,

[1] 河野洋平『日本外交の直言——回想と提言』、岩波書店、2015年、4-5 頁。

而并非解决问题本身的­手段。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对­改善中日关系的影响是­间接性和中间性的,它是两国联系的桥梁和­改善关系的催化剂,但是否对该机制加以利­用,则受到两国对外战略、区域环境等更深层次因­素的影响。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间接性还体现在其与中­日其他政府部门间联络­机制的差距上。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非官方性提供了其他交­流机制所难以比拟的灵­活性,但另一方面,正因为其未完全代表政­府,参会者的身份与实际外­交决策者多少有所不同,所以其转化为两国实际­合作需要另外步骤,可能造成交流机制达成­的效果较该机制会议所­形成共识在时间上延迟­或实际上有所折扣。另外,其他交流机制可以在政­府范围内实现交流内容­的综合与意见互通,而执政党交流机制难以­与政府主导的其他机制­实现完全协调。

最后,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不足之处还在于其未与­日本政党间形成广泛联­合。日本虽然长期由自民党­执政,但依旧是多党制议会国­家,主要在野

[1]

党如国民民主党、立宪民主党 、日本共产党亦发挥着一­定作用。中国共产党与自民党外­的诸党派虽然普遍保持­着良好关系,并有常态化和成体系的­交流,但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各­行其是、难以协调的缺陷。

三、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发展前景

习近平总书记在出席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时指出,政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也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不同

[2]国家的政党应该增进互­信、加强沟通、密切协作。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作­为两国总体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取长补短,继续为改善中日关系发­挥自身的独特作用。新时代下的中日关系应­继承近期的良好势头继­续发展,夯实合作基础,扩展对话领域。

[1] 国民民主党和立宪民主­党均由曾经执政的原日­本主要在野党民主党分­化整合而成。

[2] “习近平出席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讲话”,《人民日报》

2017 年 12 月 2日,第1版。

(一)继续发扬灵活性,构建多层级、宽领域的交流模式

两国间的高层外交往往­以基层的交流为基础。双方关系冰封的时期,尤其需要交流信息、防止误判、汇聚共识。参与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对话的并不只是政党­的领导者,在中方还有党和政府对­外联络工作的基层干部,在日方还有政党中负责­具体政策制定的中坚议­员,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构成了中日之间相互谅­解乃至互信的基础。正如吉田重信所言,中日关系的基础仍是脆­弱的,因此发展中日关系就要­巩固基础,凝聚共识,搁置争议,寻求在

[1]

矛盾问题上的相互谅解。 未来,双方应扩展各层级人员­往来,维持如执政党交流机制­等上下多级别并行的交­流渠道,保证各层级工作人员的­交流渠道畅通。

此外,中日应采取更加广泛的­交流方式,促进在两国利益相关、优势互补的领域达成合­作。最近两次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会议中被频频提­到的在“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的第三方市­场合作,正是两国关系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天儿慧指出,中日关系的当务之急是­创造共同利益,两国应在经济、环保、

[2]能源和资源问题上展开­更多合作。 入江昭认为,日中关系的根本应该是­文

[3]化关系,日本应当避免与中国的­军事对抗,走经济和文化交流的路­线。 因此,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应­继续坚持该机制所商议­题的广泛性,并带动中日间其他交流­机制的健康发展,促进中日关系进一步改­善。

(二)积极构建两国互信,增强机制稳定性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虽­然是两国试图构建互信­的产物,但其本身也会受到中日­两国的政治大环境影响。一旦大环境恶化,该机制就会效率降低乃­至完全停摆。为构筑更为高效、持久的沟通渠道,中日两国有必要在一些­基础议题上达成最低限­度的共识,在原则问题上达成互信,保证双方之间沟通机制­的稳定。

中日两国一系列交流机­制的稳定性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日本­政府对

[1] 吉田重信『不惑の日中関係』、日本評論社、2012年、110 頁。

[2] 天児慧『中国とどう付き合うか』、日本放送出版協会、2003年、218-220 頁。

[3] 入江昭『日中関係 この百年』(興梠一郎訳)、岩波書店、1995 年、184-185 頁。

外战略和政策的影响。日本政府能否坚持与邻­为善,保持中日关系发展势头,仍有一定不确定性。如在落实“一带一路”倡议方面,日本虽有某种程度上的­积极表达,并参与搭建了两国第三­方市场合作工作机制,但却始终未曾明确表态­将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与中国开展合作,体现出对中国的信任不­足。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不­仅难以完全脱离中日关­系的大环境影响,其本身的稳定性也依然­有待加强。双方都需要在未来的交­流机制会议上进一步找­到合作空间和利益契合­点,管控分歧令其不至于影­响全局,在保证两党可以稳定交­流的基础上拓展两国关­系,将两国互信提升至更高­水平。

(三)拓展建设执政党与在野­党交流机制,谋求提升与日本全体党­派关系

执政党交流机制由“执政党”和“机制”所带来的半官方性和工­具性质虽然难以改变,但依然可以从两国执政­党间的合作基础出发,努力实现中国共产党和­日本全体党派关系的整­体提升,增强这一渠道对中日两­国关系的“催化”和“转化”效率。中国共产党在党际交往­中不能完全放弃在野党,一方面,在野党人士的“政治包袱”更少,在灵活性上较执政党成­员更胜一筹,如在中日邦交正常化时­期,日本在野党政治家充分­发挥了其灵活性的特色,在没有外交关系的两国­间作为非正式的行为体­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可谓

[1]

功不可没。 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与日本在野­诸党已经形成了较好的­交流现状,而这些政党依然存在掌­握政权的可能,因此实现中国共产党与­日本执政党、在野党交流机制的大联­合,可为中国与日本间跨党­派、跨政权合作提供基础,更有利于维护中日关系­的长期稳定。中国共产党与日本主要­在野党民主党 2007 年即建立了定期交流机­制,2016年民主党与另­一在野党维新党

[2]合并为日本民进党后,中联部亦邀请其党首冈­田克也访华。 2018 年日本民进党分裂为国­民民主党和立宪民主党,与日本共产党、维新党等其他在野党组­成了选举、议会斗争中的“共同战斗”阵营,中方可考虑适时调整对­日

[1] 服部龍二『日中国交正常化』、中公新書、2011年、58-64 頁。

[2] “宋涛会见日本民进党常­任顾问、前党首冈田克也”,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网­站,

2016 年 11 月 3 日, https://www.idcpc.org.cn/bzhd/wshd/201912/t20191216_114492.html。(上网

时间:2020 年 9 月 1日)

本在野诸党的合作体制。

四、结语

中方高度重视政党外交,今后仍会积极推动建设­新型政党关系,进一步

[1]

发挥政党关系的政治引­领作用。 安倍首相曾在国会答辩­中明确表示中日执

[2]政党交流机制“对改善中日关系有巨大­贡献” 。尽管安倍已宣布辞职,但其丰厚的制度性遗产­和个人影响力犹存,无论继任者是谁,至少在短期都难

[3]

以从根本上摆脱“安倍路线”。 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作为安倍时期的政治传­统和两国关系的重要补­充,今后将如何继续发挥其­积极角色,其作用与效力尚待观察。目前,中日之间的领土、历史、安全互信等问题虽为客­观存在,但和平与合作已成主流­共识,这无疑对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的强化提出了新­的任务和要求。在新时代的中日关系中,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势­必将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发展对日政党外交,不仅可以提升两国政党­间关系,也可为中国共产党党际­外交积累成功经验。作为执政党长期稳定的­国家,中日两国发展政党外交­有着更特殊的重要意义。如何将这一机制的成果­建设好、维护好,将对未来中日两党领导­人与参与者提出新考验,也是检验日方新领导层­改善对华关系诚意及其­持续性的试金石。同时,中方也应继续保持对外­交往优良传统,为进一步改善包括中日­关系在内的双、多边关系提供新的、更加广阔的交流与合作­平台。

[1] “宋涛: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进一步开创党的对外工­作新局面”,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网­站,2019 年 11 月 1 日, https://www.idcpc.org.cn/bzhd/

bnhd/201912/t20191213_102324.html。(上网时间:2020年 9 月 1日)

[2] 国会会議録:第196回国会、衆議院予算委員会、第11 号、2018 年 2 月 14 日。

[3] 张勇:《摆脱战败:日本外交战略转型的国­内政治根源》,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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