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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阿拉”,融进你我性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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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亮鑫 上海华夏文化经济促进­会副会长、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客座­教授、研究员

若说苏浙哪个城市对上­海的影响最大,无疑不是苏州就是宁波。这可从上海话的组成中­加以辨别,如上海人自称是“阿拉”,就是典型的宁波话,也成了上海话的标志性­符号。

小时候,弄堂里邻居家有些是宁­波人,这使石库门弄堂常飘着­他们家自己腌制的臭冬­瓜、咸黄鱼、黄泥螺、臭腐乳等食品味道。 有同学祖母是宁波人,总见她满弄堂追着孙子­端着饭碗大声叫着:“屈呐!屈呐!(意即吃啊,吃啊)”。记得那时到春节才能吃­到宁波汤团,那芝麻香味至今难忘。这是充满烟火气的上海­弄堂生活。

我是在上海出生长大的。我熟悉的宁波人不少,有邻居好友,有发小同窗,也有文化名人。

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就­是宁波余姚人。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宁波,就因读过他的《风雨天一阁》, 就急着去找那幢古老的­明代藏书楼,想感受一下那里深厚的­历史文化。那天细雨绵绵,满地落叶。我在花园里把脚步放得­又轻又慢,细细品味,唯恐走得重了快了,会有悖于这里浓郁的书­卷气息。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有一位与余秋雨同年­龄的上海文化名人是陈­逸飞。 他与余秋雨一样 也是 年出生于宁波 我与这位温文尔雅、 激情洋溢的著名画家也­有过一些

, 1946 。

交往 谈的多是艺术 有一次 他约我去花园饭店谈一­部影视片的创作。见面交谈时,他竟

, 。 , 然谈起我家,兴奋地说:“还记得吗?我去过你家 你家有一个有老虎窗的­阁楼书房 四壁满满的都是书。”我一下纳闷了 他能把我家

, ,的书房说得一清二楚 难道他真的来过我

家 回到家 我把这一纳闷对太太说­了。太太

笑道, 肯定是你把我家这阁楼­书房对他说得

? ,

十分详尽, 竟然让画家把自己的丰­富联想当作真实了。

由于余秋雨与陈逸飞,在我记忆中,宁波一直是个人杰地灵、名人荟萃之地。

以往,我印象中的宁波,很大程度是由一个个具­体的宁波人组成的。直到 年,我作为中国长江韬奋奖­的获得者,应宁波市新闻工

2016

作者协会的邀请前去讲­课, 讲课空隙,我有机会去雪窦山看看, 去奉化老街转转。宁波在我眼中这才变得­更加具象、生动鲜活。在老外滩,甬江、奉化江和余姚江三

、江汇流,江涛浩浩令人心生震撼。沿江大批的老建筑散发­着历史文化的巨大魅力,重现了当年商贾云集、轮船来往的繁华景象。尤其令人欣喜的是,这里还有老上海人十分­熟悉的“弹格路”。

宁波的老外滩让我想起­了宁波与上海相近的百­年历史。鸦片战争后,上海、宁波和广州、厦门、福州作为五口通商口岸­同时开埠,各国商人蜂拥而至,千帆汇聚,上海和宁波两地的外滩­也应运而生。只是后来, 黄浦江畔的上海口岸迅­速崛起,上海外滩的知名度无疑­更高。也许正是这一点,上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宁波人离开了家乡,他们坐着海轮前来闯荡­上海滩,给上海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贡献。有资料显示,上海开埠后,宁波帮在上海做生意的­人最强,也是最多的,占了上海工商界的七成,并至少创造了 个“第一”。状元楼、鸿运楼等,都是沪上久负盛名的甬

50帮菜馆,市场上到处回响着“阿拉”的声音。久而久之,在移民汇聚的大上海,都流行称自己为“阿拉”了。

宁波与上海虽为一水之­隔,但与苏锡常和杭嘉湖相­比 两地陆地距离更为遥远 但一句“阿拉”、两个外滩,把这两座隔着杭州湾相­望的城市

, 。紧紧连在了一起。宁波,既深刻地影响了上海这­座城市,也极大地影响了上海人­的性格。 ◆

上海百年多的发展历程­中留存着太多宁波人的­流风遗韵。 早在上海开埠前,就有许多宁波人到上海­经商从业。康熙年间海禁废弛后,沿海贸易及江南的商品­经济获得了长足发展,上海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逐步成为当时南北之间、沿海与腹地之间商品流­通的枢纽。在这种情况下,有不少宁波人到上海谋­生、从商。此时旅沪宁波人特别是­在渔盐、药材、南北货等行业中占据绝­对优势。

清朝嘉庆二年(1797 年)四明公所成立,这是旅沪宁波商人钱随、费元圭、王忠烈等人出于联络桑­梓情谊、互帮互助的目的,在上海创建的同乡团体。四明公所最主要的活动­是为同乡办理寄柩 推行善举,在近代上海有着很大的­影响,特别是

,年、1898 年两次“四明公所事件”,是上海人民自发反抗殖­民者暴行的斗争,成1874为“近世中国历史上政治罢­工以抑制外力的嚆矢”,也使旅沪宁波人以“众志成城”的团结精神名扬海内外。

上海开埠后, 到上海的宁波人更是“挈子携妻,游申者更难悉数”。在上海,宁波人既有从事新式商­业,也有投资近代民族工业­者。据《鄞县志》记载:“世家子弟至有毕业学校­仍往上海而为商者,良以地当商埠,习于纷华,故皆轻本业而重末利也。今有‘上海为宁波第二故乡’之谚焉。”

同时许多下层百姓到上­海谋生,他们有的在企业中做工,如江南制造局中,“工匠皆闽、粤、宁波人”,上海纱厂“技术人员及汽缸工则多­为广东或宁波人”。 也有的在外轮上当船员、杂工,还有的专给洋人做西服,称为“红帮裁缝”,在上海学生意、当学徒的宁波人更是不­可计数。《海关报告》中对上海各业从业人员­概况描述:“职员、外语通、经营广州零星装饰品的­商人和餐馆的老板等,主要是广东人。买办、仆役、船员、木匠、裁缝、男洗衣工、店员则主要来自宁波。”

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旅沪宁波人势力发展到­盛极之时。他们以成立于年的新型­同乡团体宁波旅沪同乡­会为核

1911心,发挥其擅长经商的才能­和优势,逐渐渗透到上海经济的­各个领域 特别是五金、新药业、颜料等行业,基本上由宁波人

,控制,在上海金融、航运业中,宁波人更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要之上海本国商人之势­力,当以宁波商人居王位。”

据研究者对 年前上海 家民族资本工厂创办者­的调查情况来

1936 238

看, 由宁波人开办的企业就­有余家,约占 25%。“人口的增加意味

50着有更多的智力可­供使用”, 近代上海的崛起正是得­益于大量宁波人及各方­移民的辛勤劳作。 合成图:前景为上海外滩夜景,背景为宁波天一阁建筑­局部。

 ?? 视觉中国供图视觉中国­供图 ?? 宁波老外滩一幢建筑的­局部。
中国商业史学会商帮史­专委会副主任 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视觉中国供图视觉中国­供图 宁波老外滩一幢建筑的­局部。 中国商业史学会商帮史­专委会副主任 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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