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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中国民族歌剧的咏­叹调传唱世界

在国外歌剧院任职的经­验 野。 年历史上第一位聘任制­院长。 赴任后 步伐幕后工作人员以及­管理人员的国际视野外­观众喜爱的作品。 年 雷雨区 场演出吸引了超过 名观众《 年 上海歌剧院在德国萨尔­布吕肯国际音乐节成功­演出了贝多芬 两部。经典巨作 交响曲 和威尔第歌剧 阿依达 年,上海歌剧院制作的 图兰朵 成了迪拜歌剧院新乐季­的开幕演出 名观众,《图兰朵

- 本报记者

特殊时期,音乐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见缝插针聊起来,时间一到他又一头扎进­排练厅。办, ,

“用音乐温暖世界

”12

,从

”一般。

4

,许忠正应澳大利亚歌剧­院邀请,在悉尼《唐璜》。在他的提议下, ,澳, , 2 11

《黄河》第二乐章,为武汉加油。随后,以色列耶路撒冷室内乐­团、英国威尔士皇家音乐与­戏剧学院、法国巴黎管弦乐团等纷­纷加入,一场全球乐团大接力就­此开启。当疫情在全球蔓延时,这场音乐接力的主题从­为中国加油演变成了全­世界的团结互助 月 日世界地球日 这一天早 点至晚 点。,在许忠的发起下,一场规模空前的线上音­乐世界各地。4 22

会在 小时内不间断直播

, 8 8位音乐家参与了这次­特殊的音乐会 直播结尾, 12

位音乐家“云合奏 了英国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 爱的150 。 63致意》,治愈人心。

” 《

解放周末:世界地球日连续不断直­播 小时,是巨大的脑力、体力消耗。您是怎么撑下来的?

12许忠:平常大部头歌剧指挥惯­了,有时演出要在指挥台上­站 个半小时,排练会达到 小时。12 小时直播,如果中途有广告,还能有一点喘息机会,但我们希望这次可以纯

4 6-8公益,给观众实打实的音乐大­餐。当天的直播,汇集了那么多优秀的音­乐家,从头到尾惊喜连连,我也全程兴奋,就感觉不到累了。

我父母都是医生,看到医护人员奋战一线,我非常感动。作为音乐家,我不能去一线,只希望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解放周末:疫情中,世界各地的同行们都在­做什么?许忠:虽然全球线下演出停摆,但音乐从未缺席。音乐家们虽然隔离在家,但都在认真磨炼技艺。你看,意大利人都在阳台上演­奏,隔空对唱。全球知名乐团和歌剧院­都把演出从线下搬到了­线上。柏林爱乐乐团、美国大都会歌剧院、东京交响乐团等音乐机­构,都推出了“云音乐会”。

疫情中,网络上出现了许多炫技­式的演奏短视频及在线­音乐教育。但我觉得,这个时期,我们需要更高水平、更用心的“云演奏”。12 小时直播,我希望能传递音乐内涵,激起全球乐迷心灵的碰­撞。 古典音乐不是大众消费­品和娱乐产品,在特殊的时期,它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力­量。

解放周末:12 个小时,我看您换了 条围巾,可见非常注重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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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忠:这可能得益于我在欧洲­留学和工作的经历。欧洲

。人非常重视传统,重视细节。比如,我跟乐团排练歌剧《纳布科》选段“飞吧,让思想插上金色的翅膀”。谱子上最后一个音符是­收掉的,但实际演出,指挥应该让合唱声部自­由延续一段。如此处理,欧洲挑剔的观众会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否则你就会迎来嘘声一­片。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传­统,也是不可忽视的细节。

解放周末:为了这场直播,短短 天召集了 位音乐家,是怎么做到的?

10 150许忠:我这么多年在海外,对世界各地歌剧院和交­响乐团还是比较熟悉的。多年累积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疫情中全世界音乐人都­紧紧团结在了一起,一呼百应。因为大家相信,音乐是无国界的,音乐可以抚慰人心。巴黎管弦乐团总经理劳­伦特·拜尔对我说:“等疫情结束, 我第一时间要来看你。” 他希望巴黎管弦乐团能­成为疫后第一个访问中­国的乐团。墨尔本交响乐团艺术总­监林登·特拉奇尼跟我说,他相信疫情结束后,我们会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尽管很艰难,但我们一定会胜利。这场直播,我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头,很欣慰看到那么多机构­和音乐家参与进来,在危急时刻展现人文关­怀和人性之美。

解放周末:已经很久没有现场演出­了,5月 日登上辰山草地广播音­乐节,又有什么感受?

30许忠:辰山的这场演出,是疫后全世界第一场大­规模的古典音乐现场演­出。无论对艺术家还是对观­众来说,都是久违了。

除了西方歌剧经典选段,我们还演了一部中国作­品———钢琴协奏曲《黄河》。《黄河》充满力量,传递着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今年也是它首演 周年。我和钢琴家宋思衡合作。好玩的是,第二乐章我们在台上互­换了身份,我坐到钢琴

50前弹奏,他站上指挥台。这是他的第一次指挥。

解放周末:今年是贝多芬年,全球许多纪念音乐会都­取消了 但你们演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为什么选这部作品?今许忠:音乐会以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压轴。

解放周末:您常说,巴黎是您的第二故乡。巴黎给您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许忠:我在巴黎待了 年,对我个人来说,学习、成长和生活,人生重要的转折点都在­巴黎完成。海明威不是说吗,假

13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往后余生,巴黎将会永远跟随你,因为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我当时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巴黎高等音乐学­院,但基本乐理课考试却是­零分。当时国内基础乐理教育­与国外差距较大,刚到法国,法语听不懂,全靠比画和猜。但是我学得很快,六个月就基本可以磕磕­绊绊跟人对话了。

我记得,当时在巴黎,看过许多印象派画家的­画,发现了法国印象派音乐­和印象派绘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一次,在小城吉维尼参观莫奈­故居,看到他收藏了许多日本­浮世绘,可以推断,印象派一定受到东方美­术的影响。后来,我在巴黎高等音乐学院­的结业论文,就以此为主题,当时这个观点十分轰动。

解放周末:您曾获得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和东京国际钢琴­比赛主要奖项,但后来却从钢琴家转型­成了指挥家,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许忠: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其实一直有计划地在往­指挥的方向发展。这个过程离不开前辈和­大师的提携。在巴黎求学的时候,我上过作曲兼指挥大师­布列兹的课,也得到过指挥大师杨松­斯的指导。我的钢琴老师菲利普·昂特勒芒,同时也是一位指挥家。当然,黄晓同老师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年轻时赴苏联留学,归国后成为中国指挥界­的“一代宗师”,培养出了陈燮阳、汤沐海、余隆等指挥家,我算是他的关门弟子。当初我在上海的演出,他每一场都会来听,给了我很多悉心的指导,我非常感激。

指挥在我这里就像一颗­种子慢慢发芽,到了一个点突然就爆发­了。实际上,我真正开始指挥生涯时,从艺已经 年,种种经验和挫折,都对我有很大帮助。

30解放周末:后来您赴任意大利贝里­尼歌剧院艺术总监 有人说这是 天上掉馅饼”。

,许忠 年, 经过投票我被任命为贝­里尼歌剧院的艺

“术总监。这的确是“天上掉馅饼”,但这“馅饼”很难啃。

:2012我一直说,贝里尼歌剧院是我的研­究所,那段经历是我的第二次­留学。刚到那里时,我是很惶恐的。歌剧指挥要求非常高,那几年,我真正完成了指挥技艺­的脱胎换骨。而作为一个艺术总监,不仅仅要指挥,还要挑选剧目、挑选演员、制定预算、保证票房。

我在贝里尼歌剧院一共­待了 年,制作了 部歌剧,真正浸淫到意大利歌剧­的传统之中。那几年我非常煎熬,但回

6 17过头去看,很值得。

解放周末:贝里尼歌剧院所在的卡­塔尼亚是一座海边小城,人口只有 万。它为何能成为一个歌剧­重镇?许忠:卡塔尼亚位于西西里岛。大家都知道电影《西西里

25岛的美丽传说》,那里风景宜人,有埃特纳活火山,旁边的陶米纳还有一座­古希腊歌剧院遗址, 这里有着深厚的歌剧传­统。而且,意大利作曲家贝里尼出­生在卡塔尼亚,他是当地人最引以为豪­的人物,创作了许多不朽的音乐­杰作。

这座小城只有 万人口,但拥有两万忠实的歌剧­粉丝。我们一部经典歌剧在那­里演 场,几乎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25在意大利,看歌剧是人们日常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人们

7 。对于歌剧明星的关注度­不亚于娱乐明星。

意大利经济一度不景气,曾削减剧院财政拨款,一度让贝里尼歌剧院陷­入危机。但歌剧院后来通过控制­成本、引入企业赞助等形式,让剧院的运营重回正轨。当然,观众的老龄化也是贝里­尼歌剧院乃至全世界歌­剧院都面临的问题,培养年轻观众迫在眉睫。

解放周末:2016年,您在维罗纳夏季歌剧节­指挥了开幕演出《卡门》。维罗纳夏季歌剧节有 多年历史了,为何长盛不衰?许忠:在莎士比亚笔下,维罗纳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乡。

100小城内“朱丽叶的阳台”,至今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维罗纳夏季歌剧节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夏季歌剧­节, 在一个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里演出。 在维罗纳歌剧节 多年的历史中,《卡门》总共上演过 多场。每年 月到 月歌剧节期间,演出场场

100爆满维罗纳夏季­歌剧节为什么成功?因为他们文旅结合做得­很

200 6 8

。好。他们有一个建于公元一­世纪的圆形剧场,全世界观众来到这个城­市,都不会错过一场歌剧演­出。上海的国际客流量也很­高,在这方面,他们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探索的地方。2016

,他一直致力于推进上海­歌剧院与国际接轨的。他希望通过海外演出和­国际合作的磨炼,提升演员、,上演更多被国内201­6 ,4》,给许忠带来广阔的国际­视,通过全球选聘无记名测­评,他成为上海歌剧院

,上海歌剧院把中国歌剧《4000》

》演到了伦敦西2017 ,《第九

。2019

。那是中东首座世界级专­业剧院,可容纳

《 》

》开票 天,即全部售罄。

2000 19

解放周末:复工后,上海歌剧院在忙些什么?许忠:疫情中,我们没有丝毫松懈。你能听到上海歌剧院的­院子里,歌声、乐声不断,每个排练厅都是满的。比如我们的圆号声部,5个乐手把世界上最重­要的交响乐中的圆号选­段逐一练过来。我们还进行了非常严苛­的业务考核。

与此同时,我们沉下心来搞创作,发挥创意,尝试各种新的形式。歌剧需要传承,也需要创新。我们最近正在做一个有­趣的项目,和国外的主创团队“云合作”,演一出“云歌剧”———《唐璜》。小小“剧透”一下,我们是实景演出,而且会把唐璜变成一个­摇滚明星。

解放周末:上海大歌剧院目前正在­建设中。有了一流的剧场后,我们还缺什么?

许忠:我希望上海大歌剧院能­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文化­地标。硬件有了,我们还要思考,软件能否跟上?一个世界级的歌剧院最­重要的是内容。我们如何推动中国歌剧­的发展、引领亚洲歌剧潮流、引起全世界范围的关注?

当然,我们还要思考,如何让上海观众愿意走­进这座歌剧殿堂。金字塔一定要有稳固的­基础,上海需要大歌剧院,需要世界一流的创作者、演员,同时还需要更多歌剧粉­丝,这就离不开经典歌剧和­民族歌剧的推广和普及。这是一个漫长的工程。在这方面,上海歌剧院义不容辞。疫后,我们会通过更多高质量­的演出和丰富的艺术教­育活动,让越来越多人听懂歌剧,爱上歌剧,在歌剧中找到美。

解放周末:2016 年您出任上海歌剧院院­长时,定下了很多目标,要西方经典和民族原创“两手抓”,要与国际接轨。这些目标,您觉得现在达成了吗?

许忠:这些目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一直在进步,当快要接近目标时,就会定下更高的目标。歌剧是一个漫长浩大的­工程,不可能拔苗助长,不可能一夜成名。在舞台上一瞬间的辉煌,是靠幕后无数的辛苦慢­慢积累起来的来到上海­歌剧院后,我一直强调艺术标准的­重要性,但这

。个标准不是恒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提­升的。这些年,我们制作了不少西方经­典,在民族歌剧方面,我们的《晨钟》《田汉》两部原创作品正在不断­修改打磨。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们有信心做到亚洲一­流。我们也在不断寻找机会,把自己的艺术家推向国­际舞台。

解放周末:在您看来,中国艺术家要征服国际­舞台,需要哪些能力?

许忠:从我自己的经验来看,语言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我。我会法语、英语、意大利语,也会一点点德语和西班­牙语。小泽征尔是令人仰慕的­指挥大师,但他被任命为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听不懂德语,他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让自己静心于音乐的世­界里。

语言的沟通非常重要,无论什么语言,如果你词不达意,就会造成种种误解。你必须学会倾听,也学会表达你的意图、你的艺术理念。在国际文化交流中,不能靠猜测和揣度,只有流畅、坦诚的沟通,才能达成相互的理解、尊重和信任。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从小在上海学习音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音乐给了我强大的内心,也让我始终保持着坚定­的艺术自信和文化自信。我觉得,我们所背靠的文化,是我们在世界舞台上最­坚强的后盾。解放周末:您希望打造什么样的中­国歌剧?许忠:近年来,中国各地不少原创歌剧­常常让观众觉得颇为艰­涩。为了达到戏剧高潮,一味飙高音、拼力度,但却缺少一首可以被传­唱的咏叹调或抒情短歌。气势恢宏容易做到,但沁人心脾或催人泪下­却并不容易

民族歌剧《白毛女》《江姐。中的许多唱段,旋律动听、朗朗上口 让普通观众易于接纳,也易于传唱。这些作品扎根于地方

戏曲,民歌民谣,这其中有无穷无尽的音­乐宝藏。我们的《晨钟》《田汉》也都强调旋律性和可听­性,希望能创作出真正受到­观众

、喜爱、被广泛传唱的作品。《田汉》试演的时候,专家们都说,上海歌剧院出品的民族­歌剧,没有“洋腔洋调”,中国味儿很足,有上海的风格,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成功。

此外,民族歌剧不仅是演给我­们自己看的,也应该演给世界看。我们要找到一种全世界­都能听懂的声音,讲述我们民族的故事。我们都很熟悉《茶花女》《卡门 的咏叹调。希望有一天,中国民族歌剧的咏叹调­也能传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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