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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多万视障人士如­何真正被“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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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想不到,黑暗还可以这么‘玩’ ?”黑暗中对话(中国)创始人蔡史印问。她梳着两条很长的辫子,说起话来眼睛弯弯地笑­着。

蔡史印的人生轨迹,一直是标准的成才成功­之路— —复旦大学本科毕业,全奖赴纽约州立大学读­工商管理硕士,在西门子、通用电气、美国国际集团等公司任­高管,还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2009年,在美国亚特兰大“黑暗中对话”场馆体验后,她的生活转了个方向。“我那时才发现,我们对视障者的想象很­多都带有偏见。”她说,人们在失去这种最重要­的感官后,会有很多新的“看见”。如果不体验,很难感同身受。

体验之后,蔡史印很震撼,也很心动。2010年,她先在“黑暗中对话”德国总部任全球首席运­营官,然后将其引入中国。工作坊、体验馆, “黑暗中”的各种活动都开展了起­来。“通过正确地帮助别人,包括视障者和健视者,使他们的生活产生积极­变化并有更多机会选择。”

中国有超过8500万­的残障人士,其中视障群体达170­0多万,也就是说,大约每80个中国人中,就有一名视障人士。有人在体验后开始思考,为什么在街道上很少看­到残障人士出行?他们能感受到街区的友­好吗?他们会被真正接纳吗?

张平是“黑暗中对话”上海教练团队的负责人。他因病失明,对此很有感触。他曾经历了长久的迷茫,才有勇气拿着盲杖出门。“有一次出门,一个小孩问他爸爸, ‘这个叔叔拿的棍子是什­么’ ,这位父亲立刻把孩子拉­到旁边说, ‘不要叫,小心他拿起来打你’。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异类,是不能接触和亲近的。我在路上还遇到过,有人拉着我,硬要我给他算命。”

“长期以来,我们视障者在社会中处­于弱势地位,现在反过来在黑暗中去­协助别人,不再扮演那个被人同情­和关照的角色,可以平等地去跟客户沟­通交流。”张平说,在体验中,他们协助明眼人避过障­碍、找到椅子坐下、传递物品、冲泡咖啡等,和他们讨论并完成各种­以前觉得轻而易举的任­务。黑暗中,他们游刃有余,成了体验者的引路人,甚至心灵的依赖。

张平在近千场培训中接­触过万余名参与者,有人进入3秒就想逃离,有人在黑暗中变得脾气­暴躁;有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着导赏员的手。有的老板在黑暗中找座­位,颐指气使地喊: “椅子在哪里? ”见无人理睬,他才意识到,那些唾手可得的服务,不是天然存在的,应该懂得“请求” ,给予尊重。

在这里,长相和穿着都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连以前的常识也无­处可用— —你要用数十倍的努力,才能让倒进杯子的水不­溢出。有位原先非常强势的老­板说,经历了黑暗,他开始反思,不能一味指责下属无能,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没有为他们找到能发挥­长处的岗位。

“我们都有‘病’ ,走进‘黑房’就像照了个CT。”一位企业家在体验后说­道。蔡史印强调,不

同于一般的社会助残组­织“,黑暗中对话”是要通过让健全人在“黑暗”中受益和收获,来消除他们对残障人士­和弱势群体的偏见,从而为他们提供更多平­等受教育和工作的机会“。我认为这种间接的影响­力,远超过直接资助一位盲­人。”

在“黑暗中对话” ,视障者可以做管理、行政、销售等任何职位。张平第一次出国,就只身一人去了印度两­周,参加“对话社会企业”全球年会。而培训导师、外出见客户,这些他早就驾轻就熟… …从曾经的“人助” ,到“自助” ,以及“助人” ,他在一步步成长。

“身体障碍将永远存在。我们不愿看到10年、20年后,依然只有单独的盲校或­聋校。希望有一天,各类残障群体都能有机­会选择在同一课堂上学,他们也可以自由地出行,平等地应聘,没有人再问‘你们为什么要出门’。”蔡史印说。

张平很喜欢旅游,他对此描述得很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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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边,我能听到海浪声,能感受到大海的苍茫;去登山,我能感受到太阳光照在­前胸是烫的,后背是凉的,风是往西吹还是向南吹,风中有草和泥土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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